纪凡打定主意死不松嘴，傅明渊也完全不会哄人（龟），一人一龟折腾许久也没能分开，闹到最后互相干瞪眼，各自气喘吁吁。
无奈，傅明渊只得重新将他从水里拎出来，换左手托着。
他说：“怎么，舍不得我？”
这话听起来怪里怪气的，纪凡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但一时顾不得那许多，赶紧讨好地晃了晃尾巴。
傅明渊若有所思：“也是，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他顿了顿，轻声自语，“孤零零一个人，谁不害怕呢？连乌龟都晓得这个道理。”
纪凡恨不得猛点头：是是是，所以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别闹了，松嘴吧。”对方语气难得的温和。
纪凡叼得更紧了。
傅明渊：“……”他皱眉思索片刻，忽而恍然一笑：“唔，你是怕我自杀？”
——就好像家里养的猫，担心铲屎官溺亡，于是天天偷窥主人洗澡，连上厕所都要在门口蹲守，咪咪呜呜地撒娇。
纪凡有点僵硬，他的心思，竟然被对方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误会了，我只是出去一趟。”傅明渊耐心劝说，几乎像在哄一个人，而非一只蠢蠢的小龟。
纪凡将信将疑，缓缓松开酸疼的嘴，但依旧拿前爪不轻不重地勾着衣袖边儿，扬起脑袋去看他，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傅明渊目光闪烁了一下：“你到底……是什么？”
纪凡当然不敢回答。
他意识到自己先前表现得太机敏了，此时便装傻充愣，假装自己真的只是一只无辜的小乌龟。
傅明渊自嘲地笑笑：“哈，我怎么会和乌龟说这样的话，真是病得不轻。”说完，他抽回衣袖，点点乌龟的小脑袋，低声道：“你在这乖乖的，等我回来。”
纪凡趴在玻璃上，眼巴巴地看着对方走远了些，心中惴惴不安。
出去？去哪儿？小黑屋能出去吗？你……还会回来吗？
傅明渊回望了水族箱一眼，正看见了玻璃边垂头丧气趴窝的小乌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向来冰冷的眼神竟带了些说不出的柔软。
叮，温柔的提示音告诉纪凡，对方心情值涨了！
说起来，许多人都玩过抽奖游戏，每每遇到什么概率道具4=1的情况，非酋玩家就永远也等不来那个1。
纪凡也是如此，他握着四张奖券和一管朴素的防晒霜，陷入了呆滞。
【日常任务完成。随机奖励：防晒霜X1】
纪凡：“……”他一只龟要防晒霜来做什么？明明今天攒够最后一张抽奖券就可以开启商城，谁猜得到奖励竟然还会变？
这波操作太骚了。纪凡气得直吐泡泡，一脚踢翻了鹅卵石。
突然，他愣了一下，只见不远处，傅明渊毫不避讳，竟然随手脱去了外套。
等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傅明渊动作极快，修长的手指挑开两个扣子，猛地撩起下摆，连毛衣衬衫也一并脱下，露出结实漂亮的背部线条。
纪凡：“……”
纪凡：“！！！”
那人原本穿着旧衬衫，偶尔在外面罩一件白大褂，只能隐约看出是肩宽腿长的身材，而此刻骤然脱了个精光，流畅的肌肉曲线彻底暴露在了纪凡的视线里。
他明知自己不该偷看，但实在忍不住，又多瞥了两眼——是柠檬精的眼神。
真羡慕啊，试问哪个男孩子不希望自己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呢？
傅先生脊背笔挺，脊柱线微凹，从流线型的背肌一直延伸到窄窄的腰线，最后隐没在西装裤的后腰。
随即，傅明渊丢开上衣，手指按上了小腹处的皮带扣。
纪凡：“……”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慌忙掉转身子，拿尾巴冲着外面。
皮带松开碰撞的轻微声响叫人心猿意马，纪凡眼观鼻鼻观心，等待好久才敢扭头。
傅明渊已经换下了西裤，改穿一条鼓囊囊的黑色防水冲锋裤，裤腿扎在靴子里，上半身裸着，显得两腿格外的长。
紧接着，纪凡便看到他一条接一条地往身上套衣服。纪凡怔怔出神，一条，两条，三条……
等等，一次性穿三条保暖衣是什么操作？
穿完保暖衣还不算，傅明渊习以为常地拽出一条羊毛衫，套上；运动外套，套上……纪凡愣愣看着，都快忘了数他到底穿了几条衣服。
终于，傅先生停下动作，慢悠悠取出最后的外套——明黄色的防水冲锋衣。明明是很土气的骚黄色，可被他穿戴起来，拉链一口气拉到下巴，莫名带出了一种禁欲气质。
纪凡说不清楚，心里有点痒痒，只觉得怪好看的。
当然，这还没完，除了还有防风目镜，羊绒帽，防水兜帽等等，傅明渊连手套都准备了两副，分指抓绒的戴里面，连指的套外面。
纪凡：“……”
这全副武装的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傅先生当然不可能回答他。他自顾自收拾整齐，长腿一跨走到恒温水族箱边，抬手敲了敲。
箱盖严丝合缝地盖着，声音并不清晰。纪凡看他的口型，像是在说“乖一点”。
随后傅明渊直起身，快步走出了储藏室，远处传来合金闸门开启又闭合的响动。室内灯光熄灭，纪凡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个人了。
他在黑暗的水族箱里转悠两圈，躲回空间写了几页卷子，又按下极磷虾培养箱的水闸，换水喂食孵虾崽一气呵成，搞定了“养虾大户”的每日任务……
忙完一切闲下来，他忽地有点心慌——习惯了跟那个人待在一起，结果对方突然说走就走，只留下他一个。
傅先生干嘛去了？还会回来吗？他是……被丢下了吗？
越是胡思乱想，就越难集中思想。纪凡烦躁地钻出龟壳，爬到傅明渊前些天给他搭的纸牌房子底下，趴着发呆。
忽然间，他有种冲动想变成人，即使暴露也没关系，他只想追出去看看，对方到底去了哪里。
屋内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电子钟的荧光指针慢慢走动。
就在他即将无法忍耐孤独感的瞬间，遥遥传来一声轻响——门闸打开，是傅明渊回来了！
纪凡微微瞪大了眼，顺着光线洒入的方向张望。
高挑的影子逆光而立，明暗线勾勒出深邃分明的五官轮廓。
“我回来了。”他说。
纪凡几乎立刻站了起来，但很快又不自然地趴了回去。
——才没有想你呢。小乌龟心想，一走就是六七个钟头，真是太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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