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鬼界民风

小说:是狐不是惑 作者:残紅
    幽暗空旷的场地上,站满了着装姿态各异的"人"。

    有的头戴斗笠有的挂着面纱,大多戴着各式各样的动物或恶鬼的面具。也有部分人坦荡的不行,着装更是从古至今不同年代的大杂烩。不过古风居多,也有人穿着休闲的跟出来逛大街似得日常便装。

    其实真放眼看去,这里更像一个码头,因为对面是辽阔的水域,无数船只靠在岸边,有仅载两三人的小舟,也有大一些的船只或是更加华丽显贵的大船。不过那些大船更像展品,水中只有小型木舟的身影。

    岸边的人就是乘坐着那些船,驶向海域更深处消失在黑暗。

    千梵刚一抬头看到无数双眼睛明目张胆盯着她肆意打量,特别是那些都并非正常人类,有的长相不知本来就这样还是化形失败,总之长得一言难尽。被这么盯着,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千梵抬袖掩嘴轻咳,低声问:"真没问题嘛?"

    佘茴暗暗"嘘……"了一下,示意她禁声。随后半搀半扶的带着她无视周遭的视线,径直来到岸边,从怀里掏出小荷包,给了站在一旁一身黑衫头戴鬼面罩的男子几颗珠子。

    黑衣男子一挥手,不远处划过来一艘建造颇为雅致的中型乌篷船,千梵留意到佘茴虽然很克制了,但是神情中不难看出十分‘肉疼’了,估摸着那几颗小珠子算得上是大手笔开销了。毕竟虽然各式船只造型都有,但是大多还是乘坐普通的叶舟和简陋的小船。

    毕竟听佘茴的意思,进入鬼界有三种方式,一种是修为高深的人可以直接划开空间随意到达各界,另一种就是进入高级传送阵,可以直达内城。最后一种方式就是普通传送,到达这样的过度码头,乘坐特定的船只进入鬼界。

    所以如今在这个码头的,都不会是什么厉害的大人物,都已经沦落来过度码头了,谁还出得起高价钱去坐什么高档船。二人这一行为,又是惹得四周的人频频侧目。千梵也知道佘茴是想撑撑场面,让人觉得她两是有身份不好惹的,排除一些不长眼的妖怪来作死。

    “那两个家伙什么情况?有这个闲钱来这儿显摆?有能力直接作阵进城啊。”

    “说话注意点啊,你修为不够吧,惑心蛊狐的气息你没察觉?那个族群的狐狸全都性格怪异得很又高傲,你别瞎说话得罪了她。”

    “惑心蛊狐?!居然会来鬼界啊……该说她放下身段么?呵……”

    “天界走狗罢了,有什么身段……还不如殷玖离那种……”

    “嘘……看过来了,闭嘴吧你们。”

    四周那些嘀嘀咕咕的声音千梵也听到了,没等她多听,佘茴就拉着她进了船内,不过这些小妖怪的说话语气来看,惑心蛊狐虽然确实名声挺大,也被它们顾虑忌惮,但‘天界走狗’这称呼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等船只开走的时候,那些小妖怪已经不再悄悄嘀咕而是放声讨论,千梵最后就隐约听到了一句: “听说殷玖离去了主城啊,难怪惑心蛊狐会来了,难道有好戏看?”

    别看船夫手中的桨划的慢,可这行驶速度惊人得很,就这么一转头的工夫,待她探头看窗外时,已经离码头很远了。四周都是黑不见底的水,看的人心里直发慌。

    黑衣船夫手里的桨划过漆黑的水,偶尔四周会泛起大小不一的泡泡,水面上浮着一层雾气,让人怀疑这简直就是沸水,或是这种水底有什么巨型的东西围绕着他们。

    佘茴见她的视线,猜到了什么,嬉笑道:

    “你可坐稳了,别想去船头看水里有什么,否则你以为那么多精怪修者还能没一两件法宝?如果可以早自己飞过去了,还用排队坐船啊。这里叫黑沼鬼谭,直通鬼城,但只有贵族居民的船只允许通行,否则~下水以后没等你看清遇到什么,就被拖下水底,绝对没有冒头的机会~”

    千梵没再去看那让人心里发毛的黑水,低声问“我刚听有人说殷玖离在鬼界的主城里,那人似乎说什么‘难怪惑心蛊狐’会来,有什么关系吗?”

    佘茴蹙眉道:

    “我似乎听说过另一种传言,据说殷玖离的原型就是惑心蛊狐,到底是不是又谁知道呢~只是两边很不对付的样子啊,惑心蛊狐出了名的被天界罩着的,家族就住在灵山上,个个一副超凡脱俗的模样,而殷玖离嘛,名气也很大,但跟‘好’就不沾边。听说她挺讨厌天界的,还是妖皇候选人哦~邪性~”

    “你哪儿来那么多听说啊……”

    “这不是你要找她嘛,我特意这两天又打听了解了一下嘛,还是小道上的消息,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啊,殷玖离绝对是狐狸精。又听说啊,对又是听说!但是这次事件闹的很大,真实度很高!她当年屠城的时候现过原型,白狐啊!还被天界通缉过一段时间啊,后来不知道为啥不了了之又给放了。但是说她是惑心蛊狐的传言就是那个时候有的嘛,虽然一直被惑心蛊狐的家族强烈否认,估摸着怕丢脸……”

    狐狸精啊……千梵杵着下巴努力回忆见过殷玖离为数不多的几次样子,倒是仙气得很,听佘茴对惑心蛊狐的形容,她倒是还真有些相信了。可是被家族抵死不承认就有点尴尬了……至于名声差,又是屠城又是闹事什么的,实在想象不出来。

    “二位也是冲着殷玖离来的?”

    外面划桨的船夫突然开口,二人面面相觑,船夫见他们不答也不恼火,自顾自道:

    “冲她来的可多了~到也不怕你们闹事,毕竟咱们鬼界要的就是热闹。若你们真要找她,我直接载你们进主城区域好了,她嘛,近两天吧城里的活动赢了个遍,鬼母大人今天办酒会,她肯定也会去的,二位不妨也去碰碰运气。若真赢了,鬼母大人可亲自帮你们占卜一卦。”

    “占卜?”

    “哈哈哈~看来你们是第一次来了,鬼母大人的占天之命理、卜因果之卦可谓是在各界都大有名气。多少人冲着这次机会来的,毕竟窥探天机乾坤对修行之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良机啊!”

    佘茴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真赢了的话,不要占卜,要点其他的奖赏行嘛?"

    那船夫一副"不识货"的眼神看她,答的有些笑意:

    "若你真赢得了这个机会,有的是人愿意满足你的要求和你交换这个占卜机会。想要啥好东西会得不到?更何况鬼母神通广大,一点小要求也是可以实现的。"

    佘茴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千梵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她人间遇到的那位于她有恩的主人,最近越发身体不行了,佘茴想帮她撑到小孙女诞生,让她可以最后看一眼。

    可人类,都早有天命定数,真要改写,躲过那阎王手上的生死簿,谈何容易?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待船身轻晃,船夫提醒到岸后,两人从船舱内出来,看全了这鬼界的全貌真容后都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可谓是何等威武瑰丽,千梵从探身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呆住了,仿佛穿越回千百年前,置身在繁荣昌盛的皇城。黑夜中整座古城闪烁的红色烛火,精致的各式宫灯。真切的感受到那宏伟的建筑物所带来的震撼。

    并非千梵之前想象的阴森森,更不像人间的商业古镇。而是能感受到它的岁月洗礼,却依然富丽堂皇,千梵觉得此刻自己表情,一定像刚从深山来就误入皇城没见过世面的人。

    庆幸此刻脸上带着的狐狸面具,能把这蠢表情遮了个严实,佘茴之前似乎来过,早有心理准备,扶着千梵上了岸。

    船夫热情的告诉他们,往主城中心走,不少好吃好玩的,那模样像足了景区导游。

    "啧……鬼城这土豪气派,每次来都被炫一脸,入场费贵的要死,搞起了人间那套做派,真是富得流油。"

    佘茴倒是一落地就开始嘲讽了,看来显然刚才的那笔费用不单纯是船费,而且还不低,对于常年在人间吃喝不愁的佘茴来说,这趟来鬼城的开销,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千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人间的钱和他们灵界的钱是怎么个兑换法?也不知道自己还不还得起,实在不行只能等找到殷玖离以后,厚着脸皮借一些了。

    两人一路进城,可谓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跟过年似的。街道两旁居然也开有铺面,有卖各式各样服饰的,还有买些奇奇怪怪小玩意儿。

    例如张着嘴满地跑嗷嗷直叫换,画着夸张脸谱巴掌大的兽头。还有卖团扇的,正反面都画着鬼脸,那商家见千梵望过来,立马眼睛一亮,把扇子递过来,神采飞扬的介绍:

    "誒~您看!这人面扇,正面人面可吐美酒,背面可吹风,纳凉解暑神器!做工精美设计独特!很有我们鬼城风情~来一趟不带一把太可惜了!!"

    那老板见千梵真被吸引了注意,立马戳了扇面上的鬼脸一下,那鬼脸表情扭曲的咳嗽了一下,张大嘴开始吐绿色的液体。老板张嘴正好喝了一口。完了还一抹嘴冲千梵挤眼睛:

    "好喝哦~尝一口吗?"

    还没等千梵反应就被佘茴拖走了:

    "你别乱吃鬼城的东西,不适合你……您的。"

    "鬼城的东西看起来没什么好吃的。"

    千梵的本意是,这里的食物看起来都有些光怪陆离,实在没那个食欲和勇气去尝试。

    可这话让周围那些商家听了,可不是什么好话,千梵能明显感受到无数双炙热的眼神盯着她,立马意识到得罪人了,张嘴就想道歉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

    千梵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侧一名面色泛青,身形健壮的女子,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手里捧着木盆,里面是粘稠的褐色汤汁,面上浮着几块不知名的肉,娇笑着舀了一勺给千梵递了过来:

    "哎哟~可不能让个卖小孩儿玩具的平白辱了我们鬼城美食~我这可是精心熬制了二十年的秘制高汤加蜥蜴尾肉,嫩滑爽口哟~我用自己的味道跟您保证,还新鲜着呢~"

    千梵正好看到女子说话间,背后裙摆下左右晃动的半条蜥蜴尾巴,顿时觉得心头犯怵,连连摆手。

    "誒!你说谁卖小孩儿玩具呢?我这儿也有上好的百年腐香酒好嘎?!这位姑娘,务必请您尝一尝!!"

    "你两闹什么啊!别拿那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出来自取其辱了,我店里都精心调制了二十八种不同血种所制作的血酿糖果哟~又香又甜,就适合你们这种长相好看的姑娘了,尝一颗!算姐姐我送你们哒~"

    "你那才是哄小孩的吧!姑娘你尝我家这个……"

    千梵本以为这么一窝蜂涌上来的商家,是因为自己说错话而要教训她的,没想到居然是来推销"美食"的,就这热情度,千梵看着这些眼花缭乱的食物,被挤得稳不住身,一个劲的摆手一边道谢一边婉拒。

    怎奈实在抵不过那份热情,那些千奇百怪的食物味儿已经熏的她头晕了。

    "请,请问!!有谁知道殷玖离现在哪里嘛?"

    千梵突然的高声,倒是成功让周围簇拥着的商家们安静了下来,互相使了个眼色,似笑非笑,仿佛发现了什么新的趣事儿。

    最开始的那位蜥蜴姑娘一脸笑的意味十足:

    "我刚就看您气度不凡了,一下子没留意,惑心蛊狐一族的呀,那真是大贵客了,我们肯定好生招待了,至于殷玖离嘛~我刚听她在城心参加鬼婆设的酒宴,其实吧,就是个比赛,交付一定的参赛费用或物品抵押都可以,虽说参赛费用高吧,可像您这种身份的就不用担心了。只要酒量好,什么都好说~"

    蜥蜴姑娘说完后还贴心的给她指了路,一旁没有参与进来的高大壮汉,拍了拍店里挂着的两只巨锤:

    "要武器吗?打架必备,把对方拍成肉泥不成问题!"千梵看着那两只一人高的锤子,默默的摇了摇头,别说锤别人了,让她举起来都没这个本事。

    道谢婉拒过后赶忙和佘茴赶去,不敢耽搁。千梵也不敢乱看乱说话了,就怕再被拦下来。至于背后那些欢快的嚷嚷着有好戏看,要跟着千梵去看约架斗法之类的话,就自动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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