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傀儡

小说:是狐不是惑 作者:残紅
    不知道宋楠笙的记忆被动了手脚,是因为红叶使了什么妖术,还是那所谓的界管局做的"好事"呢。千梵突然觉得,如果当时没有接受界管局那二人的赌局,或许,自己也会突然失去一段记忆或即使被记忆篡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仿佛生活在假象的谎言里,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是吗?不过我让几个朋友调查了一下红叶,这个人很奇怪……以前吧,就是很普通的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姑娘,原名叫李翠香,一直是在餐厅当服务员的,听说性格比较自卑吧,唯唯诺诺的经常被其他员工欺负,也算老好人一个。但是就这么一个老实保守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摇身一变,辞去工作,成了风情万种混迹各种场所的老手红叶了。连她以前为数不多的朋友都说,感觉变了一个人一样。"

    "人……有时候总是经不住诱惑的。压抑太久的话,很多情绪突然爆发,确实很难想象后果。"

    "她这种转变的姑娘我也没少见过,如果说在几年内慢慢转变的我觉得我可以理解,但是她在乡下生活二十多年,来城里打工也就两三年,突然性格大变的事,不过发生在一个月前。这种整个人举手投足的气质眼神和性格,可不单单是换一身打扮那么容易的。你看她把阿杰迷的晕晕乎乎的那架势,没点经验手段行嘛?那小子虽然愣了点,又不是傻,啥姑娘没见识过,可不就还是栽在红叶手上了嘛?"

    听着宋楠笙说完那些话,千梵心里有些发毛,她清清楚楚看到红叶身上的尸斑,也听见了红叶和殷玖离的对话,如果没记错,殷玖离称她为"鬼煞"。

    所以千梵一直以为红叶的身份是鬼煞的化身,本就是妖怪。可听宋楠笙的话,红叶居然是有过去的一个曾经实在在存在的普通女孩儿。这么看来的话,或许女孩儿不知什么原因被鬼煞"红叶"看中,进行夺舍,借了女孩儿的身体在人间逃避界管局的追踪。一边在人间狩猎……

    每每想起那个仓库,千梵就浑身发麻,而红叶身上的尸斑,或许就是女孩早就死了,只是如同一个傀儡被红叶附身操作罢了。

    那仓库里堆积不同腐坏程度的尸体,到底是红叶准备的口粮,还是曾经被他附着过腐坏到无法使用的无辜人类?无论答案是哪个,都让人无法接受。

    所以那天……她们一直是和一具尸体在说话喝酒吗?

    千梵突然觉得背脊凉嗖嗖的……细思恐极,这事如果让宋楠笙和阿杰他们知道了,可不得恶心坏了。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尸体"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多少,想起殷玖离说的那句"很多很多"。千梵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很可能当时红叶找上千梵,所说的什么做"血奴",实际上就是下一个被附身的傀儡。如果当初没被殷玖离所救,千梵成为下一个傀儡,那么身边的朋友家人通通遭殃,想想都后怕。千梵突然觉得。殷玖离这个救命之恩可真的大了去了!!完全无以为报啊!

    电话那头的宋楠笙久久没听见千梵回答,以为她也在琢磨红叶的事,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抚千梵:

    "虽然红叶那女人很蹊跷,但好在我们早些发现了,以后不接触为好。我一会儿还得再打电话叮嘱阿杰一下,让那小子别犯傻了。都那么晚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别整天死气沉沉的,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呗,好山好水的接触一下大自然。放松放松~"

    千梵心说,怕是想接触都没可能了,红叶都被殷玖离丢进噬魂海关起来了。不过还是提起精神笑着回复:

    "嗯好,近期可能有点小事要处理,等我回来……如果能回来的话,我们就出去旅游吧!"

    "哈哈哈,什么叫如果能回来,你还能不回来呀?知道了,那你去忙呗,到时候回来约。"

    "嗯好,晚安。"

    "晚安。"

    千梵挂了电话以后回到小区在车库停好车,抱着那盆花往家里走。

    那只那只被她叫做花蜜的红蝶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边慢悠悠的飞着,似乎在观察小区环境。路过花园还去花丛里绕一圈,千梵就站台花台边等它,等红蝶巡查完一般,也不用千梵喊它,自己就悠悠飞回来,乖乖趴在千梵手里捧的花朵上。

    千梵见它那么乖巧听话,瞬间觉得比自己当初养的仓鼠省心多了,彼岸花能不能养活她不知道,这小红蝶她肯定轻易养不死的了。只要窗户开着,自己就能来花园里找吃的了,完了估计还能凭着摆在家里的这盆彼岸花,乖乖吃饱自己回家里。

    千梵感觉光是看着这只无忧无虑的小红蝶,都能让自己心情舒畅不少,把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嘴角含笑的就抱着花儿回了家,电梯刚到楼层,千梵哼着小曲儿掏出钥匙正准备要回家开门。

    这出了电梯一转弯,就看到坐在自家门口的人。满地的啤酒罐头,整个楼道都是浓烈的酒味儿。

    那人背靠千梵的家门,就这么大咧咧坐在地上,一手支在膝盖上,一手还捏着啤酒罐头,垂着脑袋,不知是醉了还是睡着了。

    手机和钥匙就这么放在地上,屏幕上显示着微信聊天窗口界面,大段话语下面有一串系统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千梵走到那人面前,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那人的脑袋晃了晃,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似刚睡醒般带着雾气,下巴上有些胡渣,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飘了飘,那酒气,千梵站在他一米开外都熏得慌。

    汪柏奇似乎终于看清了站在面前的千梵,嘴角咧开一个傻笑:

    "你……你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一边说着一边有些摇晃的扶着门试图站起来。

    千梵看着颇为狼狈的汪柏奇,并没有上前搀扶,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神更为清冷:

    "你走吧,这里没有你的家。"

    汪柏奇听到千梵的话苦笑了一下,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和钥匙,千梵垂眸扫了一眼,淡淡道:

    "钥匙你不用交还给我,门锁我已经换过了。"

    "我……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没看。我没有和前男友联系的习惯,是我拉黑你的,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你既然选择和秦璐在一起,你两就好好过日子,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用在我面前扮可怜,如果我们曾经在一起过的那些年,你哪怕有一点点了解过我,就该知道你自己做出这种事,我没报复你就不错了,以后更没复合和原谅的可能,你也别浪费时间。"

    汪柏奇紧握着钥匙,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千梵,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果然还是那么冷血,你从来没爱过我,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你不过是享受着被爱的感觉罢了,你只是……喜欢被人捧上天的感觉,喜欢,那个眼里只有你的我。失去我,对你来说,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千梵回忆起自己满心欢喜去买戒指的那天,想起得知背叛后在雨里狼狈的自己,突然觉得很可笑,包括在一起的那七年,同样显得可悲,原来在对方眼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又或许,汪柏奇没有说错么?她确实,不爱他,否则没可能那么冷静。

    "对,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从没像现在一样认清这个事实。我很自私,没爱过任何人,我现在也很感谢自己的这种自私,才能让我在被你背叛后,如此冷静。真是谢谢你了,让我看清这个事实,但是对于我真的没爱过你这个事实,我并不感到抱歉,反而庆幸!"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无人的楼道里。千梵的脸上瞬间泛起大片的红晕,力度很大。甚至留下了指印。

    千梵用舌头在嘴里扫了一下牙齿,尝到了一丝腥甜,齿尖似乎把嘴划破了,脸上火燎一样的疼。

    千梵还没说话,对面那位动手的人自己却先哭了,手有些颤抖的伸过来,似乎想抚摸被她打红肿的脸颊。

    千梵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看着汪柏奇一副受委屈的表情,好像打人的不是他反而被打的才是他一样。千梵忍住了更难听的话,也忍住了动手的心思,毕竟真打起来,汪柏奇不一定打得过她,但是……她真的累了,为那段曾经有过的关系累了,只想结束,千梵叹了口气,语气平和:

    "汪柏奇,我千梵不欠你什么,论你说的,你要的爱我没给,那么刚才那一巴掌,也清了。至于你欠我的,我不要了,不用你还,你也还不起。就这样吧,别闹的太难看了,我累了,你走吧。"

    汪柏奇看着千梵,似乎试图从她眼神里看到哪怕一丝不舍和犹豫,然而没有……

    因为不爱,所以就算分开也能如此洒脱,哪怕被背叛也并不会压垮这个女人一丝一毫高傲的自尊心,只是让她更封闭内心。

    争强好胜的她,竟然在这种时候都没有反手把那巴掌打回来,想来比起出气,与这个男人彻底摆脱干系更重要。

    他垂眸不语,最终与千梵擦身而过,跌跌撞撞离开了。千梵没回头,看着汪柏奇留下的一地的啤酒罐头,默默无语,打开门放好花盆拿了个口袋出来把门口的罐头清理干净,还有那串钥匙……

    千梵把钥匙同啤酒罐头一同丢进垃圾袋里,系好后扔到垃圾桶里。去洗手间卸了妆洗完澡换好睡衣,一气呵成。

    红蝶“花蜜”期间一直默默的跟着千梵,直到千梵钻进被窝了,还落在她床头的台灯上。

    千梵看着它,忽然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虽然“花蜜”不会说话,但她就是觉得自己被安慰了,千梵想了想,把原本放在阳台的彼岸花又端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在床头柜上。

    钻进柔软温暖的被窝里,开着暖色的床头灯,看着床头的小红蝶和彼岸花,脸上的疼痛感依旧清晰,但是心情无比的平静。

    结束了……过去都结束了,总会迎来新的开始,望一切安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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