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毓呆了一呆。这话似乎过于亲昵，让他不知道怎么接。
陆臻单手插兜，随意地问：“能不能带我四处看看，我还没有逛过江大。”
“……”
“就在校园里有路灯的地方，绝不偷袭你，行不？”
陆臻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齐毓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先行带路：“好，那就走走吧，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我还要回来看书。”
陆臻吧嗒着拖鞋走在后面，声音不大，但很有吊儿郎当的意思：“哎，你怎么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了你。”
齐毓停住脚步，等他走到身边才说：“那可说不好，那天晚上谁忽然发狂抱着别人，跟丧尸快要变异了似的。怎么了，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陆臻的脚步顿了顿，“没什么，就是故意吓吓你。哈哈。”
这的确是陆臻的性格。齐毓本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和陆臻的一个熟人相似，但料想陆臻身边理应从来不会有像自己这么挫的，要不他也不会一开始就很有攻击性。
“下次别这样了，我不经吓。”
“好的。下次不会了。”陆臻没有再开玩笑，安静地走在他身边。
学校的晚上除了自习室和宿舍，其他地方都很暗，迎面走来的人，只有到了近处，才能看清彼此。他们两人长相出众，不少人路过他们，惊觉发现了两个帅哥，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一两眼。
陆臻早就习惯了高回头率，可是他总疑心别人是在看齐毓。
齐毓今天晚上没戴眼镜，陆臻还妄想他可能会因为视力不好而靠近自己，但显然是失算了。齐毓的视力明显好得很。
其实合适的黑框眼镜会显得人很秀气，但齐毓的眼镜稍稍大了那么一点，那一点点就显得人很木讷。陆臻原以为齐毓是后来做了近视手术，但现在明显不像，他的眼睛十分明亮，虽然没有十年后那种惯看世情的眼神，让他魂牵梦萦，但现在已足够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在又几个男女路过他们时，陆臻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你今天没戴眼镜？”
齐毓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出门时忘了。”
“你的眼镜度数很低吧？”
“……嗯。”
“那为什么要戴眼镜？并不适合你。”
齐毓沉默了。他不想让异性过多的注意到自己，从而需要一次次拒绝她们的告白，不想自己阴暗的心思被人发现。
他不像陆臻，就算出柜了都有家人做靠山，自己则是被人捏着把柄。他一直敬着赵家，除了赵家抚养了他以外，就是担心赵家把他的性向闹得天下皆知。他现在一文不名，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容不得半分差池。
或许以后顺利毕业，事业有成，或许他才敢从阴暗处逐渐走出来……
“经常面对电脑，眼睛酸涩，戴着眼睛会舒服一点。”他随口敷衍了一句，又给陆臻指了学校的球场。
“说到足球，明天我要去一趟欧洲……给我的球队找一位教练。”
陆臻看了看齐毓的表情。
“你还有球队？”齐毓惊讶。
“嗯，刚收购的，目前还只是甲B，要升上去够呛。”
“没想到你会对足球感兴趣。”
“哪天比赛我搞两张票，咱们一起去看吧。”
“我接下来可能要考几个证，可能没什么时间。”齐毓抱歉地说。他对足球没有机会了解，只知道那是个非常热血激情的世界，前提是有闲钱和时间。正好他两样都没有。
“没事，等你有空了叫我。”陆臻像是有点心不在焉。
齐毓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让他心情低落，不过他从认识陆臻开始，陆臻就有时兴奋过度，有时又颓然萎靡，上下幅度之大，简直像一个震荡波似的。
齐毓逐渐也已经习惯，而且陆臻现在的状态明显稳定了很多。他假装看了看时间，说：“时间好像要到了，我要回去了。”
陆臻也不反对，站定了脚步：“好的，那我送你回去。”
齐毓不禁一笑：“等到了我再送你出来吗？你忘了，这是我学校。”
陆臻看着他的笑容，怔怔出神。
齐毓发现两人正好走到阴暗的树下，附近正好一个人没有，而陆臻的目光正紧紧地凝视着他，神情无限温柔。
齐毓本来十分紧张，但看到他温柔而又深情的眼神，不由得心弦一动，竟然无法移开目光。
陆臻的身体微微前倾，侵略性的气息更为逼近。
齐毓睫毛轻轻一颤，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骇浪，被他这么盯着，自己怎么就动不了了。
他发现，自己可能是视觉系动物，也就是传说中的死颜控。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回响，一个声音在说“不就是亲一下吗，亲一下又不会死”，另一个声音在说“就是死了也没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正在他陷入天人交战之时，陆臻却像是忽然惊醒了一样，退后了一些，神情尽量自然地问：“你上次说，不要查你的身世……你就不想知道和你血缘有密切关系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齐毓的脸色沉了下来：“没兴趣。这就是你今天晚上找我的真正原因，特地来问我这个无聊的问题？”
陆臻干咳了一声：“你不要误会，我对那个人没兴趣。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可能不是你爸爸？”
“他和我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我爸爸！”齐毓瞬间炸毛。
“呃，有时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齐毓打断了他的话：“看到的还不是真相，那什么才是？我爸跟我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可是他从来没带我去过她的墓地，也从来没告诉我她是谁，这不是显而易见？还是你已经找到她了？相信了她的谎话？”
陆臻愣了一下，慢吞吞地说：“喔，没有。我向你承诺过的，不会主动去找齐叔叔当年的那位伴侣。”
“最好是这样！”陆臻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陆臻又不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这么激动，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能选择暂时避开，“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他转身就走，似乎害怕被陆臻追上，越走越快。
陆臻叫了他一声，他没回答，反而一溜烟地跑了回去。
他一路跑回寝室，发现自己身轻如燕，有点疑惑，自己穿了拖鞋还能这么牛逼。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把人家的板鞋穿回来了。难怪陆臻没追上他，合着是穿错了鞋没法追。
呵呵，活该！
他登时觉得自己心态好了不少。回忆刚才的争执，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照理说，陆臻问的问题很普通，别人也曾经问过的，但都不能让他情绪失控。
或许是……陆臻在他心里的位置，逐渐变得比他想象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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