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星烨的提议,颜夕自然答应了下来,毕竟这当众检验真情的时刻,可是极有意思的事了。
等待的日子里,颜夕一直在国师府中住着,以免露面。但是她也并没有觉得百无聊赖。
因为——燕星烨经常一碗汤药灌下去,她便几日不得清醒...
可她睡着睡着就觉出味来了,自己每次醒来,都会觉得身子变得更加轻盈爽利。
燕星烨虽然不解释,但是她也逐渐察觉出他其实是一片好心。这个人把脉很准,医术也颇为精湛。
没想到这神棍还颇有两下子,不过也正因如此,他骗人的把戏才更容易让人相信吧。
醒来后,燕星烨可能是怕她无趣,就给她寻来了一尾名贵的古琴,让她聊以度日。
此时,颜夕正在屋内抚琴,却并不知道燕星烨就隔着窗户,在外驻足凝神听着琴曲。
燕星烨观察了这个妖孽月余,一开始他心中警惕,却还有些许兴奋。
毕竟他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离魂之相,自然想要跃跃欲试,看看怎么样才能彻底打散这个女妖。
但是后来,他见这披着美人皮的妖精,一举一动都和他第一次所见的琴姬所差无几。
并且这个妖精对食物的执着更是让他觉得颇有些可爱,比那些故作矜持的贵女要更加纯真几分。
他便开始思忖,说不定这妖精当中也有心善的,见不得这命苦的女子,便来替她完成心愿。
琴音空灵之极,连飞禽走兽都会被打动。燕星烨看着几只小雀扑棱着翅膀立足在窗沿,竟然不舍得离去。
他心中暗暗想——难怪自己会一次次失神,妖精果然善于勾人心魄啊。
一曲终了,颜夕看着此时才推门而入的燕星烨,起身说:“便是今日?”
见燕星烨点了点头,颜夕缓缓勾起一丝笑容:“那么,走吧。”
上一世,是汪清舒踩着虞夕上位。今次便也当反过来了,汪清舒便当给她做这踏脚石。
今日清晨,洛阳城西的街头巷尾都铺上了红缎,相府的人在大街小巷从清晨就开始撒喜糖和喜钱。撒落的银钱铺满了道路,惹得众人纷纷哄抢。
如此奢靡的作风倒是让路人都有些红着了眼,不禁问道:“今日这是谁家大婚啊?”
“你居然还不知道啊,今天是丞相的女儿大婚,听说是要嫁给逸轩王呢。哎!你说啊这有的人啊就是生来好命,人比人气死个人喽!”
而此时逸轩王府上,亦是宾客纷纭,热闹非凡。高堂之上坐着的二人则是皇帝与汪相。
一位万人之上,一位一人之下,两位权势滔天的人坐在此处。逸轩王府这次成婚,荣华至极,更是让众家小姐们眼红不一。
秦鹤轩正要与刚刚被迎入王府的汪清舒行礼,一声“且慢”从门口传来。
众人纷纷回头去看,只见国师大人带着一个遮着面纱的女子从门外走来,而他们身后跟着几百手持银枪的禁卫军。
秦鹤轩一头雾水:“今日是本王与大喜之日,国师这是何意?”
燕星烨并不理会他,直接挥手说:“拿下!”
众人都云里雾里,见那禁卫军上前,将坐在高堂座椅上的相国大人从座位上生硬地拽了起来,押解而出。
年近半百的汪谭受到了惊吓,抖着灰白色胡子大声质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秦晟睿坐在首座,他早已不满汪谭多年。今日见他被捕,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得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跟着附和道:
“是啊,国师这是要做什么?”
啊,演戏可真累,但是这种憋着不能说的舒爽感又是怎么回事?
燕星烨这才说道:“本座前些日子入定,发现京城上空怨气冲天。若是不及时制止恐怕京城百姓的气运都将受阻。本座细细一算,是有冤情未昭雪,才引发此象。”
此刻众宾客们顾不得汪谭,纷纷担忧了起来,毕竟汪谭如何与他们无关,但是这运势可是会切切实实的影响他们每一个人。
颜夕在一旁禁不住暗暗在心里给他叫好。
这个神棍算相不行,这说起话来倒是能唬的人一愣一愣,真是值得她好好请教行骗这门高深的学问。
等到自己哪一日能有他一半的功力,就能将这奇门玄学在大夏朝发扬光大了。
此时,宾客座上一人起身,这人便是左相国董眺,他向陛下和国师分别鞠了一礼,然后问道:“国师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燕星烨这才回答:“本座占扶乩,这才发现是一桩去年的旧案。便是那科考舞弊一案。”
座上众人议论纷纷,董眺说道:“大人可确信?这件案子可是人证物证俱全,断然不可能是冤假错案。”
“一开始,本座也与左相想的一样。但是直到本座在街上救起一人。”说到此处,燕星烨向身侧看去,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将目光凝视在那披着面纱的女子身上。
颜夕上前几步,摘下面纱。
“这不是虞夕吗?”宾客中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世家子弟但凡去过教司坊的,哪怕就只远远地见过弹琴的那人,也绝对不会忘记这绝色之姿。
汪清舒此时也摘下了盖头,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呼:“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
那天之后,他们四处去寻找虞夕的下落,还去了贺大人的府上询问。
可是却听说贺大人生了重病闭门谢客。他们还以为是这贺浑贪图美色,故意将虞夕藏了起来。
颜夕说:“以为我会死于折辱是吗?原先我便知道你嫉妒我的名声,我已沦落至教司坊,可是你却依然不肯放过我。那日,你故意买通别人,想让人折辱我。
你可能觉得我逃不过此劫,便跟我说了你们王府谋害我父的经过。我为了避免受辱而自尽,从窗户跳下,正好被路过的国师大人救起。便向他陈述了冤情,国师大人心地慈善——”
说到此处,颜夕看着旁边的燕星烨挑了挑眉,似乎是觉得她会用这个词形容他,实在有些好笑。
颜夕不去理会他,接着说,“听了小女子所言,便重阅了当时的卷宗。”
秦鹤轩听到此处,这才终于明白那日为什么会看到汪清舒出现在教私坊里。
原来汪清舒根本不是担心虞夕,竟是她吃醋,想要折辱虞夕,这才坏了自己的好事。
秦鹤轩瞪了一眼汪清舒,但汪清舒此时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着急着反驳:“你胡说!”
燕星烨接过颜夕的话接着说道:
“于是本座便暗中命人查探,这一查不要紧,还真查出来了些许东西。”
就在汪相国和夫人今日离府之后,禁卫军便包围了右相府,搜出了府中的赃款,并且将账册证物一一呈上。
燕星烨拿出怀中的账本,摔到汪谭面前:
“汪相不如解释解释,这笔银两的数目为何正好对的上那科举一案里失踪的赃款?你若是不承认,也可以解释解释,以相国的俸禄,这十万两白银是从哪里贪墨的?”
就算是洛阳纸贵,普通百姓一千贯钱也足以够全家一月开销。
大盛朝开国之初便严禁贪墨,更是对官员的俸禄赏银管理颇严,就算是丞相,每年府中的俸禄算下来最多五千两。
这十万两白银,明眼人一看便会得知这绝对是贪墨所得。
汪谭看见禁卫军将赃款一箱一箱地抬到他眼前,他百口莫辩,便转头看向了秦鹤轩的方向。
当时他与秦鹤轩同谋,他泄露了考题,秦鹤轩收了那些考生的银钱。
而他女儿汪清舒不知用了何种办法,将那往来书信的笔迹全部改成了虞明的。他们这才可以全身而退。
他向来小心谨慎,当时硬是没将赃款放入自己府上。
直到一年后,秦鹤轩才将这笔钱悄悄转到了他府中,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汪清舒知道此事恐怕无法善了,她目光看向旁边的新郎官,抓住秦鹤轩的衣袖,希望他可以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求个情。
可是没想到秦鹤轩思忖了片刻后,竟然转身对皇帝说:
“臣不察,竟没想到自己的未来泰山是贪墨之人。臣请愿,愿与大理寺协同查案,不放过任何一个贪赃枉法之人。”
汪谭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听闻此言,当即便下定决心,欲接发秦鹤轩。
但是秦鹤轩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哑口无言。
“但是丞相之女汪清舒却是无辜的,本王愿继续迎娶汪清舒为妃。”
此言一出,汪清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摇头后退。
秦鹤轩可谓是打得一手好棋,这样一来,汪谭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拉他下水。并且他主动请愿,看似丝毫不容情,在众人面前也撇清了自己的嫌隙。
而汪清舒已沦为罪臣之女,他却仍愿意迎娶她,也给逸轩王留了个深情的好名声。真是一举多得。
秦晟睿心中暗暗骂了句“老奸巨猾”,面上却仍然装出一派十分信任的模样,说道:“皇叔真是一片赤子之心,既然汪清舒是皇叔的王妃,朕便不追究了。”
“但是,”秦晟睿起身,目光直视着平日里一向作威作福的汪谭,说道:
“这十万两白银确实是在你府上查出的。贪墨之罪确凿无疑。传朕旨意,将汪谭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相国一案,必须彻查。此事交由国师,全权处置。”
言罢,禁卫军领命上前,将汪谭和其夫人押解了下去。汪清舒哭着抓着汪夫人的手不放。
但无论她如何挣扎,很快就被禁卫军无情地推开了。
汪清舒其实对这原身的夫妇并没有多少感情,只不过失去了他们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了贵女的身份,自己的权势和富贵怕会烟消云散,所以她才会如此激动不安。
一场本令京城众贵女欣羡的婚宴,竟然以一场闹剧结尾。宾客们纷纷找借口离去,霎时间热闹的王府就变得冷冷清清。
汪清舒也被秦鹤轩下令送到了婚房之中。
坐在喜床上的汪清舒绞着帕子心中安慰自己:就算汪谭倒台了又如何?只要自己还是这王妃,就照样能拥有荣华富贵。
她恨声说:“系统,给我把所有的积分都兑换了魅惑之心。她虞夕就算翻身了又怎样?从这教私坊里出来,还想着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我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让她跌在泥里再也翻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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