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待人影走近后,宓安才看见,眼前的人,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
他看向她时,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深的潭水。
宓安有些不确定了。
可是,她又看见那人薄唇轻启,说出口的声音还是那样熟悉,一瞬间,她又有些恍惚。
西泽冷冷地俯视着宓安,用责问的口吻,“你刚刚是自我放弃了吗?”
“不挣扎,不反抗,如果我不出现,你就在默默等待死亡是吗?”
他蹲下身,凑近她的脸颊,动作看着很暧昧,可声音却冰冷刺骨,“死亡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而易举?生命在你这里就这么不值得珍惜?”
西泽用手指抚摸着女孩的下巴,然后触到了异常纤细的脖颈,这是刚刚虫族用爪子要抓的地方,他一只手就能完全盖住。
“在星际,活着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如此,为了生存我们也都拼劲全力,但就算断了手,断了脚,哪怕被拦腰斩断成两半,只要大脑不死,我们都不会放弃生存。因为没有哪个人能像你这么幸运,能奇迹般得拥有第二次生命。”
他说完,手上用劲,扼住女孩的喉咙。
宓安只觉得一阵窒息,就好像脱离了水的鱼一样,她张着嘴,却吸不进一口空气,泪水越落越凶,一滴滴落在男人的手上。
“很痛苦吗?那我告诉你,比起被虫族掐断脖子,喝干你身上所有的血,吸干你大脑所有的脑髓,现在又算得了什么!想死吗?死亡就是这么简单。”
所有的空气被剥夺,她眼前阵阵发晕,生与死一线之隔。
看火候已到,西泽松开手。
女孩咳着,喘息着,终于大哭起来。
她说不清现在心里什么感觉。
和谢凌长得很像的男子,冷淡的眼神,冰冷的话语,刚刚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恐惧,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一团乱麻。
然后,她感到自己被打横抱起,那人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我希望你能正视生命,勇敢面对。记住,我叫西泽·伊尤比斯,也算你半个主人,我可以允许你害怕,允许你暂时的软弱,但我绝对不允许你放弃求生的欲望,否则,我想刚才的滋味你并不想体会第二次。”
宓安哭着,脸上斑驳的泪痕显得尤为楚楚可怜。终于,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脑中越来越昏沉,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她一手牢牢地勾紧男人的脖子,另一只小手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衣服。也许,在她心底深处,凭本能的直觉,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并不会真正伤害她。
西泽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一角落说道:“诺里,赶紧给她准备些热水,换洗的衣服还有药物。”
诺里望着已经晕过去的妹子,也跟着叹了口气,“主人,你何必这么吓人家妹子呢,她已经受了不小的惊吓了。”
“你一直跟我说她情绪低落,我今天看了,她是根本没有在星际生存的想法,刺激一下她,或许能激起她的求生欲望。”
那你也不用掐人家脖子吧。
诺里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主人,虫族怎么会又出现了?”
而且还大规模地进攻小地球,要知道,小地球可是蒙特星系亿万颗星辰中不起眼的一个,而且具体位置只有主人知道,就连伊尤比斯王室的其他成员都不清楚小地球的位置,虫族又怎么会恰好找到这里呢?
“主人,上次妹子的事情被公布在星网上,感觉就是针对伊尤比斯的,毕竟妹子古地球人的身份还是有很多人觊觎,这次虫族又大规模袭击小地球,我觉得这背后的事情一定不是那么简单。主人,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西泽轻轻笑了笑,自信地说道:“暂时没有。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样我都不怕。”
***
回到山上的别墅时,已是深夜。
屋子被虫族肆虐过,一片狼藉。
还好卧室稍作修整清扫,还可以供人休息。
西泽让诺里变成小萝莉的样子,带着宓安到浴室去洗漱。
诺里撇了撇嘴,忍不住拆穿他,“主人,你果然还是很介意的吧,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是无性别的啊无性别的。”
西泽“呵”了一声,只冷冷回敬三个字,“少废话。”
诺里耸了下肩,不再啰嗦。
将女孩梳洗干净,把她放到床上时,发现他的主人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盒药膏。
瞥了一眼女孩白净的脖子上,两道新鲜出炉的淤痕,不用想肯定是刚才被他英明神武的主人掐的。
叫你吓人家妹子,现在又该心疼了吧。
西泽抬眼,“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诺里:“……”
***
手指沾着些许膏体,西泽给宓安的脖子处上了药,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柔。
女孩一身皮子特别娇嫩,别说他用那么大的劲,可能就算稍稍碰一下,也要红上好久。
轻抚着女孩脖子上那两道深深的紫红淤痕,西泽当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了,但他并不后悔。
黎明时分,宓安烧了起来。
体温烫得吓人,西泽感觉不太妙,马上叫来了诺里检查。
43度。
这对于星际人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温度。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妹子本来体质就弱,而且虽然小地球环境和地球70%相似,但终究不一样,还没完全适应过来,又奔波了一整天,于是现在一下子烧了起来。不过妹子情况真不太好,我检查到高烧的诱发是虫族病毒的感染,所以治疗舱只能把体温控制住,但是不能根治霸道的虫族病毒。”
“我没看见她身上有伤口,怎么会感染虫族病毒?”
“像她这样的体质,并不一定要通过血液,空气,唾液,接触,都有可能感染。所以主人,你得赶紧联系主星或军部那边,让他们赶紧把虫族病毒的抗体传过来,晚了就要坏事!”
床上的女孩脸颊红红,微微张着小口,只是呼吸一下都对此刻的她来说异常艰难。
西泽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心疼。
“诺里你照顾她,剩下的交给我来办。”
诺里郑重点点头,“好。”
身为帝国战神的西泽,自然是拥有丰厚的资源和绝对的特权,他第一时间联系了管辖的军部,命令心腹费奇少将,以最快的速度将虫族病毒的抗体传送到他的光脑上。
不过因为虫族近年来几乎灭迹,虫族病毒的抗体并非是军部常备药,所以等西泽接收到费奇少将的病毒抗体时,已是接近正午。
期间宓安进行了治疗舱治疗,不过只是把体温维持在39度,高热始终不退。
到诺里将抗体注射进她的身体时,宓安已经稍许恢复了点意识,不过眼皮沉重,不多久她又沉沉睡去。
看着女孩又恢复甜美的睡容,西泽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诺里也一改紧绷的神色,这会儿贼兮兮地打趣,“我的主人哎,可心疼坏了吧,现在已经没事了,抗体再打两针就完全好了哟~”
西泽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就你废话多,外面还那么乱,赶紧收拾去。”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主人你催我,我肯定也会收拾得干干净净,给安安妹子一个整洁的环境。”诺里笑得更贼了,“不过主人看你这样子,我对未来的小主人更有信心了。啊,我的主人,你也终于到了这个年纪了啊。”诺里西施捧心状。
西泽:“……”头疼。
***
怕女孩病情反复,又担心抗体注射进去的效果,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绪,西泽暂时将处理政务的地点挪到了宓安的卧室。
果然,这个小丫头在睡梦中也不让人省心。
睡不安稳,还说梦话,两手握拳,睡到一半还睁着半睡半醒的眼,嘤嘤地哭着。
说来也奇怪,如果是星际的其他女人,比如他的一些女部下敢这么折腾,动不动就掉眼泪的话,他早就板着脸开始教训了,不过面对这个小丫头,可能是觉得她年纪小,还是古地球人,能体谅到她的孤独无力,所以对她,总是多了一份对别人所没有的包容和疼惜。
就像现在,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一个女孩抱在怀里,细声轻语地哄着。
而女孩一滴滴泪,热热的,湿湿的,落在他肩膀上。
嘴里还嘟囔着,“好疼……”
一会儿抓着他的手,“不要走……”
一会儿又可怜巴巴地念叨,“我怕……”
西泽对她也是没脾气了,只好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哄孩子一样,感觉自己提前多了一个爱撒娇的小女儿。
诺里倒是有些吃味,“不是说雏鸟情节都是对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吗?妹子第一眼看到的是我,相处时间最长的也是我,怎么就不见妹子对我依赖啊?难道就因为我不是真正的人?”
“嗯,你的确不是人。”西泽平静地说。
怒!虽然这是事实,但他怎么就觉得主人在不怀好意地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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