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焦急地等在殿外，看到润玉出来刚准备开口，就被润玉拦住，冲着她摇摇头。
邝露瞥眼看向殿内，才发现锦觅还睡着。赶紧低下头，跟在润玉身后。
走得远了，这才道：“什么事？”
“是姻缘府，当初水神仙上以未来天后之名封了姻缘府，任何人不得出入。如今月下仙人正闹腾，想要出去。”
润玉眸色微凛，“他怎么突然就闹腾着要出去了？”
“陛下还不知道？”邝露有些诧异，“九转金丹已经炼成，水神仙上刚把丹药送过去。”
润玉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她竟然把丹药交给了叔父，这是没打算自己去救旭凤？这是不是说明……
“陛下？那月下仙人那边……”
“既然有了未来天后之令，照做便是！”润玉道，“还有，有些事，该听的不该听的，他们也要心里有数。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报上来惹人烦忧！”
“是。”邝露应诺，看来回头还是要去与那姻缘府的守卫聊一聊才是。
润玉回到殿中，锦觅还在睡。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锦觅便自动自发地滚了过来。本以为是她要醒了，结果却是自动自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润玉含笑摇头，顺势将锦觅环在怀里。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锦觅亲自端了药来，看着润玉喝下。瞧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按说，你是仙身，恢复力应该很好，怎么这一次显得如此缠缠绵绵？”
润玉眼神闪了一下，“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
锦觅顿了顿，道，“你的伤，是为了我吧？”
“觅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么？”锦觅看着他，目光灼灼，“我用真身盛着玄穹之光，早就感觉到炽热难耐。等我回到寝殿，已经再也支撑不住。然而等我第二日清醒之后，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难道，不是你又出手救我？”
“是我。”面对她质疑的目光，润玉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承认，“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若有事我责无旁贷！”
“然后，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锦觅沉默了一下，抬眸，“代价是什么？你为何伤得如此重？”
“灵力，我耗费灵力为你修复受伤的真身，还用了一些灵体道血。”润玉道，“灵体道血是修道之人的精血，失去过多便会身体虚弱。毕竟你是真身受损，想要修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便对得上了。
他这么说着，脸上却依旧带着笑，仿佛是占了什么便宜一样，实际上明明是吃了大亏！
“你可真傻！”锦觅无奈。
润玉笑出声，“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傻的人。”
“是啊，因为大家都被你给骗了！看着长了一副聪明相，实际上傻得不得了。”锦觅一脸嫌弃。
润玉从身后拥住她，“傻就傻吧，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邝露进来，看到两人甜蜜相拥的模样，不由顿住脚步。
锦觅拍拍他的手背，润玉赶紧放开手，端正坐姿，“何事？”
“无量菩萨到访，正在七政殿等候。”
“无量菩萨？”锦觅一脸疑惑。
“就是无了大师！”润玉解释道，“他是西方梵天的佛主无量菩萨，如今已经历劫归来，正在七政殿。觅儿要不要一起过去？”
“好啊！大师都亲自上门来了，我自然是要去打声招呼的！”
无量菩萨看到润玉与锦觅双双携手前来，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天帝陛下，锦觅仙子，多日未见，可好？”
锦觅一脸惊喜，“大师傅，您跟在凡间的时候一样呢！”
“锦觅仙子……”无量顿了顿，“却是与凡间的时候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锦觅笑着问道。
本想着或许就是些客套话，如她与连翘的问候一般，哪里不一样了？胖了瘦了变可爱了！然而无量菩萨却一脸严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锦觅仙子还记得贫僧在人间时赠你的那句话吗？”
锦觅想了想，“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法，总在心源。放下执念，归于一心！”
“不错！”无量颔首，“可是，锦觅仙子却并未照做！”
无量菩萨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在他的面前，锦觅无所遁形。
她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鬓角，“大师傅，这事儿真不由我，就算我想归于一心，也得看人家同不同意。”
“阿弥陀佛，形随心动，而妄念丛生。锦觅仙子，无论其他，心却只有一个。用心探寻心中所想才是正道。”
心中所想？她和霜花？想到霜花脑子里那点事，锦觅苦笑摇头，“要是依旧背道而驰呢？”
无量菩萨叹息，“那便只有妥协……”
“绝无可能！”不等无量菩萨说完，锦觅断然拒绝，“佛家讲究因果，不论因是如何，果已如此。如同一颗果子，总有一面朝阳一面朝阴，生而为果子，便是命运如此。而我走到如今地步，又何尝不是天道轮回？”
润玉握住锦觅的手，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接过话茬，“菩萨，若是如此，可有何弊端？”
“锦觅仙子如此，如同左右手互搏，况且左右手尚属于一处管制，然锦觅仙子却背道而驰，势如水火。若是长此以往，无非至死方休！”
润玉脸色大变。
后面的话，已经没必要再听下去。佛家讲究缘法和心愿，说来说去不过是要她找出症结，从心去解决。
可是说实话，以她对霜花的了解，和解，不存在的。人生观、价值观全都不一致，她又是个恋爱脑，还能怎样归于一心，她去附和霜花吗？那她宁可等着两败俱伤，元神寂灭的那一天！
与霜花保持独立，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锦觅已从殿中退出，看着那丛丛的昙花发呆。
忽然脚步声响起，锦觅回头，却见无量菩萨不知道何时站在她身后。
“大师傅，你怎么也出来了，润玉呢？”
“天帝陛下有紧急政务处理，贫僧便先出来了。”无量菩萨与她比肩而立，看着那一丛丛的昙花，忽然道，“这是锦觅仙子送与天帝陛下的吧？”
“大师傅这都能算到？真是厉害！”锦觅笑着称赞。
无量却不说话，只是看着那昙花，仿佛出了神。
锦觅先沉不住气，转头道：“大师还有话要对我说吧？但说无妨。”
无量菩萨看着她，眼底满是悲悯……
润玉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匆忙找出来，就见无量菩萨与锦觅双双站在花丛旁不知道在聊着什么，锦觅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就知道小鱼仙倌一定十分厉害！”润玉走近，便听到锦觅感叹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了？”润玉闻声而道。
无量菩萨笑看着锦觅，锦觅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黑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能说不能说！”
润玉看向无量菩萨。
无量菩萨笑着开口，“在说天帝陛下，登基不过十几年，便政清人和，治下清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帝王，实乃六界之福！”
润玉好笑地摇摇头，看向锦觅，“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锦觅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当然不能说，大师傅刚刚那些话可是耐人寻味了。小鱼仙倌天授之君，将来说不得要一统六界的。天道之下，若是妄语，只怕对小鱼仙倌不利。
“反正不是说你的坏话，你就别问了！”
润玉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眸色温润地看着她，“不是坏话，那便是好话喽？觅儿有什么好话，还是当着我的面说才对，背着说，我可不知你的人情！”
当着无量菩萨便做出如此动作，实在是……余光瞥见无量菩萨的表情，悲悯的仿佛勘破一切红尘的目光笼罩着他们，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锦觅只觉得透心凉。
轻轻挣开润玉的手，“你不是还未与大师聊完么？那便快去吧！”
想到未竟的话题，润玉脸上的愉悦也淡了几分，但看着锦觅的眼神依旧温润，“好，你且自己去转一转，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一概去找邝露便可。”
忙不迭点点头，看着润玉终于离开，锦觅脸上的笑容便落下来。想着刚刚无量菩萨说的谒语，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这样便能缓解她心中的闷痛。
“锦觅，你怎么了？”微微急切的声音传来，锦觅回头，竟是彦佑。
“扑哧君，你怎么上来了？”
“是狐狸仙唤我，他出不了姻缘府，说有事拜托我。想着上次蛇山一别，也不知你如何了，便顺路过来瞧瞧你。”彦佑顿了顿，“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很难过。”
锦觅心思微动，旋即笑了笑，“我没事，既然狐狸仙找你有事，那你便快去吧！”
彦佑却看着她，欲言又止。
锦觅眼神询问，彦佑挣扎几番，那些问题就在舌尖打转，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锦觅没法，轻推他一把，“那你先去姻缘府吧！有什么想问的，等你想好了再来问我！”
彦佑走了两步便顿住脚，回头看着她，眼神认真而郑重，“不管你是锦觅还是霜花，在我心里，你都是以前的那个锦觅。”然后弯了嘴角，“也是我的美人儿！”
锦觅微怔，等她反应过来，彦佑已经离开。
锦觅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总不算是太失败，好歹获得了彦佑的好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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