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颜玉说，“狙击手射击位置在何蕊租的公寓里，在她卧室窗边发现了空弹壳，经过警方对比，弹道弹壳枪弹一致。”
颜玉将警方调查资料推给他。
赵源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你不知道。”颜玉说，是陈述句。
赵源疯狂摇头：“我不知道啊，鸿瑞花园的房子确实是我给她租的，上个月她说住不惯，要换地方，前两天刚退。”
颜玉抱臂，垂首沉默。
赵源紧张道：“我说，哥们儿，你可别怀疑我，我跟他刘子敬丁点交集都没有，我压根没杀人动机。”
“你不该去找刘子敬的仇人嘛！”赵源激动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横飞：“在这儿审良民几个意思？！”
小李在外边敲门：“颜队，你电话。”
颜玉看一眼情绪激动的赵源，走出审讯室，是杜风的电话。
“颜队，我顺藤摸瓜查了何蕊的信用卡和转账记录，每个月十号，何蕊卡上都会多一笔现金，每个月一万二。”
“转帐方的信用卡持有人是……周刚。”
“周刚谁？”颜玉疑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周刚，男，三十六岁，曾服兵役三年，现在是赵源他爸赵创的保镖。”
颜玉：“……给何蕊打钱的是周刚？”
“是，但周刚一个月工资不到三万，怎么可能每月打一万二给何蕊？而且他跟何蕊没有通信记录，我想不通好端端的周刚为啥给一个陌生人打钱。”
颜玉单手插裤兜，幽声问：“何蕊现在哪儿？”
“还在国外，我看看……”等了一会儿，杜风说：“手机信号显示她在荷兰。”
“赵创呢？”
杜风沉默，键盘敲得噼啪响，良久，他抽了口气：“荷兰。赵创跟何蕊出境时间前后只差两天。”
颜玉轻哼，杜风咋舌：“卧槽……这难不成，父子双飞？”他大胆猜测：“赵创通过周刚把钱打到何蕊卡上，是吗？”
颜玉不置可否：“问问赵源就知道了。”
“赵源知道他在跟自己爹3p吗……”杜风瞠目结舌，颜玉眯了眯眼：“哈。”
杜风接着挖赵创去了，颜玉重回审讯室，顺便给赵源端了杯咖啡：“你每个月给何蕊打钱吗？”
“给啊，每月五千呗。”赵源说：“支付宝或者微信转。”
“你要的话我给你介绍个便宜的。”赵源嘿嘿一笑：“不过你这长相包人算吃亏，你合适被包。”
旁听的小李嘴角抽搐。
颜玉不为所动，既没生气也没笑，随口道：“何蕊和你爸关系咋样？”
“挺好的。”赵源不忌讳道：“我爸说何蕊挺好一女孩，不过不适合嫁到咱们家，身份低了。”
颜玉：“哦……”
“那你爸让周刚每个月给她打钱，一万二，你知道这事吗？”颜玉慢吞吞地问。
赵源：“……”
“艹——”审讯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吼：“马勒戈壁！！！”
小李换掉凉了的咖啡，说：“赵公子，冷静冷静。”
赵源气得口不择言：“真他妈是个贱货。”
颜玉说：“关于何蕊小姐的情况，比如你咋认识她的，她有没有朋友，日常生活如何，近一个月是否有奇怪的举动，希望赵先生如实相告。”
赵源一拍桌子，恨道：“妈的，老子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后赵源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何蕊的私生活全交代了。
除了碎三观也没啥特别的，在学校成绩一般，不爱参加社团活动，为一篇论文和教授搞上了，被对方带进涉猎的圈子，很快就让赵源看上，包了大半年。
学术造假，父子双飞，裸贷逾期不还，何蕊的人生经历还挺丰富。
但就是和刘子敬没有任何交集。
这条线索难不成要断在这儿？
颜玉纤长的指尖轻敲桌面。
“案发当天，”颜玉问，“刘子敬死的那天，何蕊在哪儿？”
“在飞机上，打算去荷兰，说是去玩，不让我跟着，说和她闺蜜一起。”赵源猛地反应过来：“妈的，我爸在荷兰谈生意。”
“你爸做房地产的，去荷兰做什么？房地产业搞到国外了？”
“屁，这不支持国家对外投资政策吗，跑荷兰买了块地开发旅游业。”赵源扭扭脖子：“艹。”
颜玉轻挑眉稍。
小刘敲门道：“颜队，电话。”
颜玉出去接电话，又是杜风，特激动，语速跟打枪一样砰砰砰往外射，他飞快道：“颜队，我查到了！”
“十八年前港岛机场发生一起人体炸|弹劫机案，嘿，你肯定记得这桩案子。”
颜玉当然记得，当时他和他妈妈颜抒就在这班飞机上。
往自己身上绑炸|弹的是个精神病，也不知咋过的安检，飞机正要起飞，那疯子一掀外套，吓得满机乘客屁滚尿流。
“当时记者很快就到了现场，趁好拍到现场图，有一张同时拍到了两个人。”
“你猜猜谁？”
颜玉蹙眉：“刘子敬？”
杜风洋洋自得：“对，还有一个是……”
“唔！”
通话骤然挂断，嘟——
颜玉预感不妙：“杜风！”他拔腿冲出警局，开着老刘的车朝暗色狂奔。
与此同时，暗色杜风办公室。
青年捉住了紧张的杜风。
青年面庞还带着点孩子般的稚嫩，原本奶白的皮肤因为长期在外出任务，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青年长得挺好看，鼻梁硬挺，双目如鹰隼，外眼角微微上挑，双唇不薄不厚，形状很好，让人看着就想来一记法式深吻。
然而……深吻个屁，此人危险程度仅次于颜玉和顾森，被认为是孤鸿佣兵团未来的继承人。
“John……”杜风瑟瑟发抖：“别打我，我是你老师杜风啊！！！”
“杜老师，别来无恙。”John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杜风拎起来，顺手扛上肩，硬邦邦的肩头磕得杜风一口老血。
青年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型，毕竟佣兵团的人都是一帮肌肉壮汉，John能不长成虎背熊腰样已经很幸运了。
“我有中文名，杜老师，您亲自取的。”青年扛着一动不动装死的杜风走出暗色，顺手扔上车后座，立在车门前，居高临下盯住他。
青年身形逆光，杜风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笑眯眯地说：“忘了吗？”
“没……”杜风缩成一团。
“那么，我叫什么？”青年好整以暇地问。
“……杜明、明泽。”杜风战战兢兢地答。
回应他的是凶悍的摔门声。
杜明泽一脚踏进前座，悍马载着杜风疾驰而去。
等颜玉回到暗色，早已人去楼空。
颜玉疾步至桌前，杜风的笔记本还摆在那儿，变成了屏保界面，一条傻兮兮的哈士奇。
颜玉敲开本子，看了眼屏保设定时间，十分钟。
也就是说，杜风至少离开十分钟了。
从警局飙车回暗色，最多十二三分钟，那么杜风离开不久。
颜玉试图翻出杜风查到的东西，然而浏览器和其他软件已经全部关闭，杜风设置了自动清除浏览痕迹，什么也翻不出来。
颜玉眼角视线扫过角落的微型摄像头，是陈平之前安上的。
他找到桌面的监控器软件，打开翻到近半个小时的录像，然后看见了杜风被扛走的一幕。
“杜明泽。”颜玉咬牙：“John。”
杜明泽是杜风取的名字，而John是青年本来的名字。
杜风二十岁从加州理工毕业，被顾森骗进孤鸿。
当时孤鸿缺计算机技术员，杜风想体会不同的人生，不顾家人反对投身南美佣兵事业。
杜风刚去的头两年，除了负责技术分析工作，还要教世界各地送来学习的技术探员，以及本地年纪较小的雇佣兵。
本地的新兵蛋子有许多十岁刚出头、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大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来自全球各地。
杜明泽就是其中之一。
据杜风自己说，那时候杜明泽比任何一个学生都缠他，成天围着他转。
杜风也挺喜欢杜明泽，不然不至于亲自给他取名。
但是后来……后来的事，杜风没说，颜玉也没问，反正两人间发生了点事，杜风就回来找颜玉了。
杜明泽是卡着点儿来的吧？颜玉坐回椅子上，杜风正要说他查出的两人，杜明泽就把杜风弄走了。
当年在一张现场照上出现的两人，刘子敬和谁？
那次事件带他和颜抒上飞机的一共四个男人。
其中两个是刘子敬和关金荣，都死了。那么现场照上除了刘子敬，还有一个人，就是剩下那两人的其中之一。
会是谁？颜玉仰头望天。
只有把杜风救出来才知道。颜玉垂眸。
杜明泽是顾森的人……颜玉深深吸了口气，开车回警局。
赵源还在喝咖啡，没颜玉的允许，老刘不让他走，赵源等得颇不耐烦。
颜玉推门而入：“赵公子，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消息了还得仰仗你。”
赵源现在恨不得把何蕊揪出来剥皮拆骨，立刻拍胸脯保证：“没问题，包我身上！”
“不过……”赵源嘿嘿一笑：“以后咱两就是朋友了吧，警官。”
颜玉笑了笑，礼貌而客套：“当然。”
赵源大咧咧地抱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互换联系方式，然后趾高气扬走出警局。
颜玉还坐在审讯室里出神，老刘看他神色不太对，担心地问：“颜队，咋了？”
颜玉回神，望向热心肠的老刘，摇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我疏忽了什么。”
老刘叹气：“让你一人办这案子还是为难你了吧。”
颜玉平静答：“没事。”
老刘拍拍他的肩膀。
小李急匆匆跑过来，满头大汗：“颜队，刘局，大事不好，颜队又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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