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大惊失色，抬手蒙了颜玉的嘴。
他低头望向颜玉。
可能是陈平看错了，一瞬间，颜玉就像变了个人，似乎能看见他衣服下肌肉紧张地绷起，因为上下牙紧咬，侧颊微隆，眼珠斜斜地转向门口，整个人警惕戒备而危险。
颜玉是有肌肉的，陈平知道，但颜玉安静时，肌肉纤维就沉默地贴附骨骼，平顺而温和的藏在白皙的皮肤下。
颜玉身上有伤，有些甚至像枪伤留下的疤痕，但他自己说是以前家里穷做活时磕绊的，陈平便没当一回事。
但假如呢，假如秘密很多的颜玉，身份没那么简单呢？
陈平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
颜玉不就是个穷光蛋臭文盲？
苏临敲门又喊了一声：“哥？”
陈平大声回答：“我在里面换衣服呢，你上楼等等！”
门外传来脚步远去声。
颜玉抬起眼帘，眼睛里一点儿情绪也没有，像剔透的冰面倒映出陈平惊慌失措的脸。
陈平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
“我没和他做，我长这么大就上过你。”陈平下意识解释：“颜玉，你别误会！”
颜玉闭上眼睛。
陈平稀里糊涂地放开他，来来回回转了两圈，说：“你把家政衣服换上，算了，我帮你。”他上前动手脱颜玉的衣服。
“别碰我。”颜玉语带寒霜：“滚。”
陈平怒了：“颜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颜玉放在身旁的右手，食指动了动。如果陈平了解以前的颜玉的话，就会明白那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动作。
颜玉在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右手食指会痉挛似的颤动，所以他的配枪证考了至少三次才通过。
苏临让颜玉感到危险，那危险来自于任务中关于苏临这个人的描述。
苏临至少参与大型屠杀行动四次，他是佣兵团的骨干之一，人命在他眼中无异于草芥。
苏临……是那位的人。
颜玉低头望向自己的右手。
危险与隐秘的恐惧如附骨之蛆，多少年过去，大山深处的记忆仍如昨日一般清晰。颜玉有些恍惚，他推开陈平：“滚！”
陈平懵了，颜玉啥时候这样过，整个人变了似的，就像被一层灰蒙蒙的雾罩住，让他摸不透，摸不透就很难受，陈平跳脚：“你他妈跟我拿什么乔？三天不□□你上房揭瓦了是吧？”
颜玉抬眼，刺骨的冰冷让陈平猛地噤声。
那双眼，该怎么形容，眼神锋利的跟□□一样，扎入骨髓，鲜血横流。
这样的眼神曾经震慑过多少穷凶极恶之徒，陈平说到底是个良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退了半步：“颜玉？”
颜玉猝然扭头，垂下眼帘，淡漠地开口：“饿了。”
沈钧正好把饭菜送来，颜玉饿得狠了，抱起碗大口吃喝，也不说话。
陈平坐到他身边，两只手把弄一根金链子：“颜玉……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
颜玉放下碗筷。
陈平推开餐盘，大惑不解地凝视他：“颜玉，你到底哪儿的人？”
颜玉起身走出更衣室，前脚还没踏出去，就给陈平拉住手腕：“颜玉，算我他妈求你，说话！”
“苏临来了。”颜玉答非所问道。
陈平触电似的松开他，苏临推开更衣室的黄木门，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们：“呃……哥，这位是？”他望向颜玉。
陈平赶紧回答：“我们家新请的家政！”
颜玉漫不经心地瞥过苏临：“李玉。”
陈平：“……”颜玉咋这么懂事儿，还知道编个名字，让苏临知道他三番两次提及的颜某人就是眼前的颜玉，苏临不得误会？
陈平心想，颜玉还是为他着想的。
苏临温温和和地笑：“你好，我是苏临。”
颜玉生硬地点点头，越过苏临走出别墅。
陈平对苏临说：“我有点事吩咐他。”
说罢没等苏临吩咐，追出去跟上颜玉，搓搓手不好意思道：“谢了啊，够兄弟。”
颜玉转过拐角，陈平拉住他：“颜玉，你就不希望我跟苏临在一起吗？等我追到苏临，你就自由了。不过你一无所长身无分文，你工作的事儿我肯定帮你解决。”
陈平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善良的包养老板！
颜玉还是后脑勺对他，脊背挺得笔直，他忽然问：“陈平，你记得紫云山吗？”
陈平愣了愣，哈哈一笑：“记得嘛，小时候到那边旅游。”
颜玉闭嘴不言，陈平不明所以：“问我这干啥呢？”
颜玉招呼了一辆出租，他径自踏进去，陈平站在车窗前，感到手足无措，他纳闷地喊：“颜玉。”
“忘了就忘了吧。”颜玉平静道。
过去的一切，烟消云散，也好。
陈平满头雾水，目送出租车扬尘而去，他嘀咕半天，狠狠一踹电线杆：“妈的，怎么忘了问颜玉去哪儿。”
颜玉在杜风那儿，沈钧给陈平打了个电话：“说是准备上台跳脱衣舞。”
陈平：“……”
杜风快哭了，颜玉在边上换衣裳，那张脸配上流畅的身线，就是一直男也能让他鼻血流千里。
杜风哭爹告娘地喊：“我的颜队，您可别折腾了吧！你这一上台李队不得骂死我，他上次知道我合计您跳这个，就差把我训脱一层皮。”
“化妆师呢？”颜玉回眸，暧昧灯光下，眼底光华如琉璃眩目，杜风屏住呼吸，哼唧了半天：“在外面等着呢。”
不过颜玉这一上台，杜风搓搓手，今晚又是赚得瓢盆钵满的一天！
在良心和金钱诱惑之间，杜风最终选择后者。
杜风好奇地问：“颜队，你咋还上台跳舞呢？”
颜玉撩撩眼皮，化妆师妹子小心翼翼地为他画眼线，妖艳得跟只妖精似的颜美人漫不经心答：“缺钱。”
“……”毕竟是个为了钱啥变态任务都出的颜恶魔，为了钱命都不要，还在乎这点脸面？
杜风啧啧称奇：“您咋就这么爱钱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颜玉挑眉：“所以暗色的转交手续你办好了？”
杜风：“……”
化妆师捧心：“太美了颜玉，这叫什么，颠倒众生。”
颜玉站起身，走到门边上，一手搭上门把，往下一按，淡淡地说：“就一破跳脱衣舞的穷光蛋臭文盲，颠倒个屁。”
杜风：“……”这口气，咋滴就这么像陈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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