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艾琪见蔡晓丽脸色发白,已经有了轻微中暑的症状:“晓丽,你到阴凉地方去坐会儿,我看你这是要中暑了。”她的身体经过系统的修复,而且这样的农活儿她也是做过的,只要保持比蔡晓丽快一点的进度,她还是很轻松的。
蔡晓丽摇头:“艾琪姐,我没事!”大家都在赶工,她不想当拖后腿的。
“听我的。”侯艾琪拉住蔡晓丽,对旁边的知青前辈张芳道:“张姐,你帮我把她拉到树底下去,我回去拿水来,咱们都喝点水,歇一会儿。”
“诶,行。”张芳点头。谁都不想顶着正午的日头干活,可这些新知青们集体赶工,她也只能跟着。
任敏也热得难受,见侯艾琪她们去阴凉地方休息了,也转头对原凤霞道:“走,咱们也去歇会儿。”
原凤霞脸色干红,忍着眩晕恶心,皱眉道:“我不去,我不像她们那么娇气!‘我们应当在自己内部肃清一切软弱无能的思想。一切过高地估计敌人力量和过低估计人民力量的观点,都是错误的’!我还能干!”
任敏眼中闪过不耐烦:“原凤霞,你不要忘记‘革命化不在于一时一刻,而在于长久坚持’。”又道:“我看你脸红的厉害,说不定是要中暑,我身为副班长,我命令你休息一会儿,你要知道,你要是真累倒了,那不是烈士,是无谓的牺牲。”她现在可是干部,怎么能让人看见群众还在干活,她去休息,那不显得她劳动不积极了吗?
原凤霞想了想道:“……任敏同学,你教育的对。”
侯艾琪很快就拎着平时打水的那两个胶皮桶急行回来了,她放下桶,手在桶里一翻,找到蔡晓丽的碗,又在另一个桶里用瓢舀出来水,倒进碗里递给蔡晓丽。
“谢谢,艾琪姐。”蔡晓丽赶紧接过碗,愣了一下,是热的:“这是什么?”碗里的水呈淡黄色,闻起来还有股桔子皮味儿。
“陈皮茶,消暑的。”侯艾琪又给张芳盛了一碗:“张姐,这碗是我的,碗我刚才刷过了,还用开水烫过一遍,你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谢谢,谢谢。”张芳连连道谢。别说这碗刷过、烫过,经过两年多乡下生活的磨砺,她早就没了原来在城里时的那些讲究。要知道,这一旦农忙起来,那就是起早贪黑爬半夜,忙得人晕头转向的,别说一人一个碗喝水,十几个人用一个瓢喝水,那都是常有的事。
侯艾琪早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原凤霞和任敏,虽说她心里对这两人有防备,但那也没针对到要把她们排除在外,连口水都不给她们喝的地步。
侯艾琪拎着桶走过去,一言不发地从桶里找出她们俩的碗,分别给她们舀了一瓢陈皮茶,就起身往地边上走了几步:“诶!!!都过来喝水啦!”
弯着腰搂葱的韩春明一听侯艾琪的招呼,立刻跳起来应喊道:“来了!我们来了!”转头对大家道:“快快快!喝水了!”说完就往地头上跑。
大家都直起身,看见彼此的时候都笑着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杨华建见此也一脸无奈:“走吧,咱们也喝水去。”
十个大男生席地而坐,此刻都端着碗,一边吹着茶,一边溜着碗沿喝着。
毛振都急得不行,忍着热硬喝了两口,就忙又伸着舌头嘶哈着散热:“诶呀!烫死我了,我说侯艾琪,你咋不兑几瓢凉水呢。”
韩春明听了,就踢了毛振都小腿一下,笑骂道:“别不知好歹啊你!”
杨华建几人也嘻嘻哈哈地数落道:“就是。”
“我看你这是欠收拾了。”
“等会儿喝完了水,哥几个好好让你‘凉快、凉快’~”说着手就去扯毛振都的腰带。
大家见此,都一脸坏笑。
毛振都赶紧护住腰带,往韩春明这边挪了挪,做出一副防备‘流氓们’糟蹋的样子,看到坐在韩春明另一边的侯艾琪,忙警告大家道:“你们别耍流氓啊!这还有女生呢!”又怕他们真过来闹他,愣是忍着烫把碗里的陈皮茶都给喝了,呼出一口热气。
韩春明忙赞同道:“对!对!都注意点影响。”喝了口茶咂了咂嘴道:“你们是不是都想着:‘这陈皮茶要是凉的,甚至是冰的就好了’,是吧?那你们可就辜负侯艾琪的一片好心了。”环视大家后,大声解释道:“不懂了吧?这让你们喝热茶,是怕你们贪凉,喝急了炸肺!怕贪水,喝多了胀胃!”大力拍了拍毛振都的肩膀道:“学着点儿吧少年,没文化真可怕。”当年侯艾琪就是这么说他的,如今被他拿来说教别人,还真挺有感觉的。
毛振都被韩春明拍得前倾,刚想反驳点什么,眼睛一转,突然一个暴起,双手抱住韩春明的碗,在韩春明还没反应过来前,身子一矮,胳膊一抬,就把韩春明碗里晾得差不多了的陈皮茶给干了。
“啊!”等韩春明抢回碗后,碗里就只剩了点挂碗回流的碗底了:“毛!振!都!”
男生们立时闹成一团,可平时最看不得有人这样不庄重的原凤霞此刻却垂着头,看着手里干净如新的碗,手指感受着瓷器特有的滑润,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
原家刷碗一向只刷碗里,碗外面都是一带而过,冲冲了事的。这样常年日久下来,原家的碗外面难免就有了很多陈垢,摸起来腻腻的,就连花色图案也不甚清楚了。
可如今,若不是这碗上熟悉的缺口,还有记忆里她依稀记得的花色图案,原凤霞都不敢认现在捧在手里的,是她的碗。
侯艾琪倒是没注意到原凤霞的尴尬,因为连胶皮桶在内,所有的碗她都是用农产空间里的洗碗机清洗的。
所以侯艾琪其实并不清楚原凤霞的碗上有多少陈年老垢,唯一对她造成困扰的是,那碗洗前和洗后的差异较大,如果不是碗上有个缺口,她恐怕需要用排除法将所有的碗都对号后,才能帮它找到主人了。
别看三队长刘大明人品不行,三队的队员却都是刘爱国特意挑的念老队长好的老实人,这些人不仅干活利索,更重要的是能包容他们的‘坑爹’队长。
三队的大葱赶在下工前收完了,他们见知青们还差不少,就都纷纷过来帮忙。
到了下工点儿,刘大明才不知道搁哪晃悠回来,看见队员们正帮着知青们干活,立刻就不干了:“诶!诶!诶!你们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不知道他们这些知识青年到咱们这来,就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吗!你们帮他们干活?你们是要拦着人家进步吗?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谁再敢伸手,我就扣他工分!”他就是看这帮知青不顺眼,不就多念了几天书吗,一个个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三队的人见地里也不剩几垄葱了,大家都不预去招惹刘大明,真要争执起来,到时候天黑了,这些知青们就更没法干了,一个个也不说话,三三两两的都走了。
被无视的刘大明见此更生气了,自觉在知青们这丢了面子,留下一句:“收不完你们就别走了!”也气哼哼地走了。
晚上,侯艾琪出来倒了水、刷完盆,正要回屋,就听身后有个男声问道:“你是侯艾琪吗?”
侯艾琪回身,看到人后愣了一下,这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起来好面熟,可她却能确定,他不是她这世见过的人,便先压下心中疑问道:“有事儿?”
“你好,我叫陆白苏。”
侯艾琪微微点头:“哦,你好。”
陆白苏盯着侯艾琪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丁香,艾叶,白芷,苏叶,薄荷,石菖蒲,金银花。”
侯艾琪:“……”这什么暗号?
尴尬的风吹过,侯艾琪才恍悟过来,干笑道:“……你也知道这个方子啊。”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递过去:“你要一个吗?呃……我那还有很多。”
陆白苏拿过小药包就揣进兜里,问道:“你中午煮了陈皮茶。”他没想到,在这里他能遇到一个懂药理的人。
侯艾琪:“你要陈皮吗?”
陆白苏:“要。”
侯艾琪:“……”她只是客气一下好么:“……那我明天给你抓些,放柴垛子上。”
陆白苏盯着侯艾琪发黄的脸色:“你脸上擦了药。”
侯艾琪立时冷下脸:“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陆白苏眼中闪过懊恼,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放缓声音,右手在侯艾琪面前捏了个手势:“我是九针陆家的。”
侯艾琪盯着陆白苏举在她面前的手,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陆白苏见此,知道侯艾琪不是杏林世家的人,有些失望:“你也是学医的吧?师承是?”
侯艾琪这才明白过来,她还以为陆白苏是特务呢:“我没师承,就是没事儿的时候看看医书。”
陆白苏先是失望,后又有些兴奋地低声问道:“你有医书?”
“……”侯艾琪这才想起来,古医书遇到抄家的,那也算是‘四旧’,搜到了也是要烧的:“我有一套57年出版的《本草纲目》……”她要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陆白苏:“……”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的谈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侯艾琪回屋躺好后,想了想,还是用意识在农场空间里把那套1957年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的《本草纲目》翻了出来。
视线扫过书架上的杂志的时候,侯艾琪终于想起来她为什么看陆白苏眼熟了,他不就和电视里那个叫‘小陆’的明星长得一样嘛。
谢谢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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