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松帮着韩母择着菜:“妈,我丈人这马上就过寿了,就想吃顿牛肉,您让小五找他同学想想办法。”
韩母看着韩春松择的菜又快又好,心里叹气:这大儿子在家那会儿,哪择过菜,这才结婚几年,家里的活儿,就都做的好了。不过,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只是:“你自己去和小五说去。”
韩春松急道:“妈!我去和小五说,好使吗?”
前两年韩春明总是隔三差五的管家里要钱,韩春生不给,也不让韩母给,甚至还因为韩母总偷着给韩春明钱的事,他几个月没往家里交钱,韩春明兄弟俩为此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只是谁能想到,韩春明竟借着他同学家的路子,成了家里的能人,现在更是连他这个大哥都要反过来求他帮忙了。
韩母缓缓道:“是不好使。”话锋一转道:“小五求你的时候,不是也不好使吗,你们俩是‘坟头改菜园子——扯平了’。”
韩春松有点恼了:“妈!要不是您说要跟小五子过,把我这老大分出去,我也不用住芳儿家的房子,弄得我和上门女婿似的。”
韩母择菜的手停下,哼笑道:“行啊,那你搬回来吧,妈和你们过。”
韩春松讪讪道:“这,这咱家也住不开啊。”他之所以搬出去,也是他媳妇儿的主意,说是他家住不开,他心里也明白,其实是不想伺候他家一大家子人。而他不想把工资都交家里,所以就顺水推舟了,每个月给丈人家交些房租,再扣除吃用,每个月还能攒下来不少。
被韩母看得不自在,韩春松直接道:“妈,您就当给我做脸吧,我回了。”不等韩母说话,人就出了院,到了门口不忘喊一句:“妈,您可得帮我一把啊。”
韩母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啊。”
两年前,韩家愈发困难了,韩春明瘦得都快成纸片人了,光凭着钓鱼和套野物,已经到了杯水车薪的地步。
侯艾琪想贴补韩春明,他却从来都不接受,这让她很头疼,被逼无奈下只能跟他说:“我家有个亲戚,他能弄到低价粮食,我按市场价八成的钱和粮票卖给你,你买不?”
“买啊!当然买!”别看韩春明才十二,可老话说的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自然知道家里粮食不够吃。
韩母好多时候每天就只喝点稀粥,把粮食都省出来给他们吃。
韩春松和韩春雪继结婚后,韩春雪是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不能再往家里交钱,韩春松一开始每个月补贴家里十块钱,后来韩春生和韩春燕也工作了,韩春松就以要养孩子负担大为由,缩减成了五块。
韩春生和韩春燕初出工作,工资低,两人留下几块钱零花,上交的工资也没有多少,韩家的日子更加捉襟见肘了。
韩春明信侯艾琪的话,就跑回家找韩母要钱票。
韩母却不像韩春明想的简单:“小五子啊,现在家家粮食都不够吃,别说低价卖给你,就是比市价贵上两成的高价粮,在外面那也是有价无市。”摸了摸韩春明的头:“哪天把你同学叫到家里来,妈谢谢他。”她早就想见见这个成天被小儿子挂在嘴上的能耐孩子了。
自从韩春明和这个叫侯艾琪的孩子认识起,从钓鱼到捉鸟,从摘野菜、野果到下套子抓野兔子、野鸡,总有所收获,给家里填了不少荤腥,这买粮的事,估计也是想帮他们家。
韩春明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行,我现在就去叫她过来。”
当韩母看到侯艾琪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下,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个和韩春明玩的好的孩子是个男孩子:“侯艾琪同学,快坐,坐,喝水。”
“谢谢阿姨。”侯艾琪忙道谢。
接下来就是‘查户口’,侯艾琪和韩母两人可以说是相谈甚欢,可是直到最后,韩母除了对她夸奖和感谢外,一点没提买粮的事。
出了四合院,侯艾琪问送她出来的韩春明:“粮还买不?”
韩春明摇头:“你能告诉我粮食怎么来的吗?”
正在想别的方法补贴韩家的侯艾琪就随口说:“粮食是我表舅用日用品去乡下和老乡换的,你也知道,他们没有工业券。”
真可谓是‘一句话捅了马蜂窝’,侯艾琪怎么也没想到,她胡邹的话韩春明信了,不仅信了,他还管家里所有人要了一圈钱票券,真的买了日用品跑去村里换粮食去了。
这本来就是侯艾琪编出来的事儿,现在全国都是‘人民公社化’,乡下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哪有多余的换给韩春明。
他倒腾到村里去的东西,最后全都换了老物件,拿回来给关老爷子看,倒都是宝贝,让他老人家挺高兴。
韩春明是个执着的人,他觉得别人行,他肯定也行,接下来几天,他就开始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换购’之路。
最后终于是赔光了本钱,直到韩母都不给韩春明钱了,正当他拿着从韩春燕那借来的最后一笔钱,要去‘上货’的时候,让几天没见到他的侯艾琪给堵个正着:“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韩春明靠近侯艾琪,小声道:“我去乡下换粮食去了。”
“什么?!”侯艾琪登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可是‘投机倒把’,一旦被抓住,就算是小孩子,那也会被从重处罚的:“这可是‘投机倒把罪’,要是让人抓住了,你就完了!”忙劝道:“你要想要粮食,从我这买就是了,你要是嫌贵,价钱还能降,大米白面我都有!”
韩春明却不同意:“我知道你是想帮我,这几年你也没少帮我,要不是你带着我钓鱼、采菜、下套子,我可能一点家里都帮不上。”自信道:“老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几天我没白忙活,已经摸出些门路了,我觉着这条路是大有可为啊,等我成功了,你想吃什么,你就跟哥们说,哥们都给你弄来。”笑道:“不能总是我占你便宜啊。”
侯艾琪是怎么劝都没能让韩春明打消这个主意,甚至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妈!”
韩春明直盯盯地看了侯艾琪许久才道:“你不能当出卖革/命战友的叛徒!”
侯艾琪见韩春明一副‘你要是去告密,咱俩就断交’的状态,侯艾琪只能选择为自己的话买单,和韩春明一起开启了‘经商’之旅。
两人先是用棉布、肥皂之类需要工业券才能换到的东西,去偏僻的村子里和村人换他们偷着猎的野物和偷采的山货,再带着这些山野之物去黑市里换钱换粮食。
他们两个在野外遇到过劫道的,互相扶持着在山里奔逃过……
他们两个在村里被公社大队抓住过,互相配合着解了绳子,跳窗户偷溜过……
他们两个在黑/市被执法大队围追堵截过,互相拉扯着在胡同里乱窜,仗着身量小又灵活,翻墙上房,狗洞也钻过……
高风险,自然伴随着高收入,两人一路互相扶持,不仅挣了钱,还因为运气好(系统帮助),一点点地把这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起来。
侯家的得益不用说,韩春明至此不仅不再管家里要钱了,还时常能偷着带好些粮食回家,解了家里的困难。
不过,不论家里人怎么问韩春明,他都不说这些东西的来历。
韩春明闭口不言,东西没有来处,韩母吃用着,心里却没底。
最后问到侯艾琪这,为了安抚韩母,她只能编道:“我有个表舅,他朋友多、路子野,接触的好多都是大院里的人。”小声道:“您也知道,领导每个月分的东西比咱们多多了,那本上的粗粮人家是不吃的,还有奶粉、鲜奶什么的,各家的情况不同,这有些东西呢用不上,有些东西呢不够用,我表舅就是专门帮领导串换东西的。”笑道:“我和韩春明好,就把他介绍给了我表舅,跟着跑跑腿,搬搬抬抬的,他拿回来这些东西,都是我表舅分给他的工钱,您放心吃,放心用。”
韩母半信半疑:“那我问他,他怎么不说?”
“这不是涉及到领导嘛,我表舅一开始就和他说了,嘴要严。”侯艾琪强调道:“这事我和您说了,您可千万别往外说,以后也别再问韩春明了。”
除了韩母,韩家人都只道是沾了侯艾琪的光,对她很是感激,一时间让她在韩家赚足了好感度。
韩春明有了能耐自然念着家里,从三五不时的往家里拿些粮食,到后来,鸡鸭鱼肉的也能拿回来。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羊上天’,大哥、大姐和二哥从一开始跟着吃,到借,再到拿,现在干脆成了要,特别是大哥一家,回来一趟就像扫荡一样,越来越不像话。
后来让韩母给骂了一通,才都有所收敛,韩春明也再不敢肆无忌惮的往家里拿东西了。
可这开了口子,再想堵,就难了,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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