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很快停在了哥谭高中门口, 可能是现在是周末的缘故，学校里见不到几个人。哥谭高中历史悠久，高耸的门架在宽敞的长阶楼梯上，最前沿有喷泉水花溅起，映衬着难得的阳光, 展现出璀目的光芒。
提姆带着她走上楼梯, 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挎包, 跟着他的步伐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书包上挂着一个傻的可以的玩偶, 嘴巴位置的缝线甚至漏出一点，朝注视它的人黏糊糊地笑着。
提姆：“…………”
“这是你的吗？”他指了指问。
书包是提姆收拾的, 而他确定自己一天前整理的时候没有画蛇添足的加上一个丑萌手工玩偶。
厄蒂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摇了摇头。
提姆感觉一阵无语, 立刻知道这个玩偶出自谁之手了——除了迪克, 没人会对自己的手艺这样盲目自信了。相比这个家伙知道他要回布鲁海文了, 于是眼巴巴地把自己亲手做好的玩偶挂在了小姑娘的书包上。
他暗自思索，迪克是想让厄蒂特因为挂饰太丑而被校园暴力吗？那他绝对会成功的。
“迪克送给你的。”提姆说，在他的目光里, 这个女孩因为他的话流露出诧异之情, 然后看了看这个玩偶，郑重地伸出手，把它取了下来, 放回了口袋里。
好吧, 提姆想, 或许她就是有审美差异呢。
厄蒂特忙着低下头收拾自己的书包，没想到突然从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接过了她的书包的肩带，轻松地划拨到了自己这里：“我帮你拿吧。”
提姆比小姑娘高了不少，像他这个年龄正是疯长身高的时候，像一颗充满抽长的挺拔白杨，因此在阳光中显得愈发纤细而笔挺，微光在他的眉眼中垂了一瞬，在冰凉中藏着一丝温柔。他将小姑娘的书包挂在手腕上，和自己的外套放在一边。
“哦，”厄蒂特愣了愣，没有拒绝，“谢谢。”
他们顺着楼梯走进了校园，教学楼需要穿过一条长的走廊，阳光倾泻在两人的头顶，提姆漫不经心地说：“过去之后就是操场了，北楼是你上课的地方，不出预料你和我在一个班，三楼……”
厄蒂特下意识地开始环视校园。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小姑娘的刺客雷达就会响个不停，督促她排查任何可能的威胁。就在她一一确认可能的监控视角的时候，她突然瞥见了楼顶一闪而过的人影。
这个人影是在观察她们吗？厄蒂特提高了警惕，从刚才它站着的位置来看，的确是最容易俯览全局的制高点。小姑娘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暗自思索。
察觉到身旁的人又在走神，提姆无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好吧，我也不知道布鲁斯让我带你来熟悉校园有什么用。”
“哈喽？有人听吗？”
“喂喂？”
“……傻瓜听不到我说话。”
——他在和你说话。
谁？
——提姆·德雷克。
黑液的声音变得有点无语。因为在他看来，提姆突然从一个强劲的敌人变成了一个有点幼稚的青春期男孩。原本他最警惕的人是提姆，因为他实在太像蝙蝠侠，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保留了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傻气。
厄蒂特被他提醒，一下子回过神来，咳嗽一声，立刻乖乖道歉：“对不起。”
“……因为我们每次都是一起上课。”提姆顿了顿，放过了她说，“你和我一个班级。只要你每天早晨不会睡懒觉的话，我会领着你的。”
“听到了吗？”提姆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了。”厄蒂特许诺。提姆看上去终于不再那么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了，他走到小姑娘的身边，继续他的介绍事业，这次厄蒂特没有再走神。
“你知道红罗宾吗？”踌躇了一下，厄蒂特在间隙中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姆差点一个踉跄：“什么？”
“没什么。”厄蒂特有点倔强地抿了抿嘴，“我只是随便问一句。”
来到哥谭之前，她曾经想过这是个怎么样的人，因为小姑娘的祖父雷肖·奥古很喜欢这个男孩。上次他看好的是蝙蝠侠，所以塔利亚和他有一段情，以便收集更多情报。厄蒂特同样已经做好准备见见这个红罗宾了。
如果她不喜欢这个家伙的话，厄蒂特心想，她根本不会按照命令像她的母亲接近蝙蝠侠那样靠近他，因为她现在是自由的。
当他们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青少年，他看上去和提姆相识，所以稚嫩的面孔流露出真挚的笑容，并不是客套的敷衍打招呼，甚至显得有点过分惊喜了：“——提姆，你在这里！我在到处找你！”
还没等提姆做出反应，厄蒂特就眉头一皱，气场一变。
因为她也认识这个家伙，而且前不久在纽约才见过。当时他和一群复仇者待在一起，是第四杯柠檬汁的拥有人彼得·帕克。小姑娘不知道他出现在哥谭，这样热络地和提姆打招呼是为什么，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嗨，彼得。”提姆不知道他身旁的人的心理活动，轻松道，“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你的电脑很厉害，所以我想……”彼得的话音还没落，他就瞥见了站在提姆身边的女孩，触电般的回忆闪过他的脑海，他发出了一声惊诧的气音，遮掩不住骤变的脸色。
提姆皱了皱眉，他确定彼得是看到了厄蒂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红罗宾的直觉告诉他这线索有用，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件事。可几秒钟过去，彼得却依旧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依旧盯着厄蒂特看。
彼得震惊的想，是那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
尽管和厄蒂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穿着肮脏破烂，伤口斑驳，头发披散开来，泥泞遮住了脸颊的几块位置，但彼得还是认出了现在的她。因为厄蒂特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就算她现在穿着整洁，和之前的状态天壤之别，但她还是那个她。
那天晚上，他和这个实力强悍的让人吃惊的女孩独处，对方对自己的家庭产生了疑惑，以至于找一个陌生人倾诉，阴差阳错，小蜘蛛就充当了那个树洞，因为她的表情流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渴求情绪，于是彼得开导了她，然后离开了……
所以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彼得迟疑地想，她的家人在这里吗？他还是确认一下吧。那天离开后，他其实有点后悔的，因为这个小姑娘一声脏乱的坐在公园里，他应该脱去制服换成彼得的样子带她去哪里换身衣服再说吧……毕竟是个女孩子。
可是等彼得匆匆忙忙回去时候，厄蒂特已经不在那张公园长椅上了，这让小蜘蛛有点担心她的去向。他有拜托钢铁侠托尼·斯塔克查查厄蒂特这个名字，但一无所获，这个小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彼得有点自责地想，他并不是那种对发生的事情熟视无睹的类型。
提姆咳嗽了一声，彼得立刻转过头看向他，发现他表情称不上友善。彼得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盯着这个漂亮女孩太久了……就好像，他是看着她发愣似的。
“她叫什么名字？”彼得问提姆。
提姆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厄蒂特说：“你可以直接问我。”
彼得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哦哦哦，好的。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随后，这个男孩想了想，觉得这句话又点太唐突，于是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很眼熟。”
接着彼得听到他的面前有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鼻声，他看向提姆，却发现他的朋友还是放松地站在原地，好像他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是错觉一样。
是幻觉吧……彼得迟疑地想，提姆不像是会发出这种声音的人。
呵，搭讪。提姆瞥了彼得一眼。
“我叫厄蒂特，”她说，想了想，抖出一点幌子，“我记得你，我们在纽约的‘木签热狗’见过，你当时在那里，你好。”
“你好。”彼得说，“我叫彼得·帕克……”
提姆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问道：“刚才不是找我有事吗？是什么？”
彼得愣了一下：“哦，对。你的电脑技术比我还好一点，我想让你帮我……”
“我们过来说吧。”提姆拉了彼得一把，两个男孩走向了另一边。厄蒂特的目光再次望向楼顶，那个之前消失的人影再次出现了，她凝神，判断出对方果然朝着她们的方向。
它仿佛也察觉到了厄蒂特在注视着它，朝她遥远地、敬畏地、恭敬地鞠了个躬，这是一个特殊的礼节。小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是什么找到了她，然后她的脸色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的漩涡的感情在那双绿色的眼眸中肆虐，她闭了闭眼，收敛了暴虐的情绪。
厄蒂特走向男孩们那边，拉住了提姆的衣袖，在对方落到自己的身上的目光中镇定地说：“我的头发乱了，我先去一下洗手间整理。”
提姆点了点头，她松开了他的衣袖，走向了教学楼。她再次抬头望去，哥谭的阳光已经消失了，隐藏在突然拂过的乌云中，而人影就在微薄的光亮中直立起了身形，她甚至能够想象到对方的表情。
——是他。
黑液说。
“丧钟。”小姑娘默念道，冷漠地想：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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