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凌在下朝后召见了崔秉和范毅,接着便在勤政殿等崔尚书和范尚书。
崔尚书和范尚书来的很快,两人心知事情败露了。但皇上没有惊动他人,只是悄悄的把两人召进来,说明事情还有转机。两人既忐忑又庆幸的跪在了勤政殿里给橫凌行礼。
橫凌也不说话,只是把花费账簿扔在他们俩面前,让他们看账簿里画圆圈的地方。俩人越看越心惊,头也越来越低。
崔尚书忍不住大声祈求道:“求皇上恕罪,老臣鬼迷心窍了。”
橫凌原以为俩人会狡辩一阵,没成想崔尚书居然直接认罪了。崔尚书如此不经吓,范尚书独木难支,两人今日是必须做内应了。橫凌不露痕迹的笑了。
范尚书暗怪崔尚书认罪认得太早了,但此时多说无益,只得跟着跪倒在橫凌面前,祈求开恩。
崔尚书如此惊慌也是有理由的,相比一直安居于城内的范尚书,他为了筹办皇上的登基大典一直与城外的士兵接触,也就见识了被称为虎狼之师的镇西军士兵。
崔尚书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恐惧,他们每一个身上都带着噬人的血气。底下的士兵都如此可怖了,更何况作为他们领帅的齐云呢。
橫凌若是知道崔尚书是这样想的,说不定会向齐云道个歉,毕竟齐云说朝臣是懦夫和马屁精的时候,她还讽刺了齐云推卸责任。但现在堂堂一个尚书,被杀气一吓,就软弱至如此,不说风骨,就连骨气都没有。索性橫凌不知道崔尚书认罪如此之快的原因,只以为是新朝初立,大臣惶恐不安罢了,倒也省下了橫凌诸多嘲讽。
见两位大臣已经认罪,橫凌沉着声音道:“认罪倒是快,二位大臣不如和朕说道说道这贪下来的钱去哪了?”
两人都不回答,只是一再重复“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橫凌愤怒的拍了一下书桌,“爱卿不想和朕说,大概是想和牢房去说。”
崔秉见事情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只得坦诚道:“贪污的银子现在都还在礼部的库房里,皇上可派人去查看,只望皇上网开一面。”
范毅也跟着说:“臣贪污的银子在户部臣的书房内,皇上若是要看,臣立刻去取。”
橫凌嗤笑道:“两位爱卿可要考虑清楚,确实只贪污了这一次的银子?”
崔秉的头更低了,他当然不是只贪污了这一次,只是前朝的事,皇上也不愿意放过吗?
范毅比崔秉更紧张,他作为户部尚书,掌握着国库钱粮的进进出出,当初为了拿住其他人的把柄,他做了一个私密的账簿,来记录官员的贪污情况。皇上若是要彻查贪污之事,他手里这个私密的账簿就是皇上第一个要拿的东西。范毅冷汗连连,这个账簿里记录了大半个朝廷,一旦交出,就是政局动荡。就算交出账簿保住了性命,昔日同僚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哪里还有命在。想到这,范毅越加感觉寒冷。
两人都沉默的跪伏在地上,怀揣着满心的忐忑与恐惧。
橫凌笑道:“怎么,以为不说朕就查不到你们的贪污证据。就算朕不查,你们也活不下去。这份登基大典的账簿就是你们贪污,有意破坏朕的登基大典,是他国派来的间谍的证据。两位爱卿焉能留有命在。”
两人心惊,仍不说话。
橫凌继续说:“朕知道前朝贪腐之气盛行,官官相护。你们觉得朕是个新皇帝,不敢动你们老臣,不敢清查朝堂。朕不是不敢,而是为了社稷百姓不动你们罢了,但你们不识好歹,逼得朕必须杀鸡儆猴。你们说,哪个大臣会为了你们两个他国间谍冒死上谏。”
崔尚书已经瘫软在地,但范尚书尚且还能稳住。范尚书自信自己手里握着账簿,就是握着朝臣的把柄。那些人出于自保也会把他救出去。
橫凌也能猜到两人的想法,“范尚书看来是有恃无恐了,让朕猜一猜,范尚书手里有什么会让朝臣投鼠忌器,力证范尚书清白。”
范毅白着一张脸,他还未曾被人逼到如此地步过。
橫凌故意的停顿了一下,“是范尚书的风骨让群臣折服,还是范尚书手里的账簿让群臣折服。范爱卿能否告诉朕啊?”
范毅心惊,皇上怎会知道我有一本私密账簿,我不能慌,说不定是诈我的。“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望皇上明鉴。”
橫凌咀嚼着一时二字,“看来范尚书只认这一次贪污了。”橫凌转向崔秉,“也许崔尚书很愿意说说他的贪污情况。愿意和大理寺说说,在前朝时,他是如何逃过范大人的耳目从户部取出银子的。”
崔秉猛然被点名,仍强自镇定的跪好,他无助的看了范毅一眼,张张口却没找出什么理由替范毅开脱。
橫凌的眼神愈发凌厉,杀气也愈发凝重,崔秉竟吓得流下了眼泪,诺诺说不出话。橫凌看了看崔秉,心中暗叹,这样软弱的性子也不知是如何爬上尚书的位置的。橫凌便收起了杀气,只是给与了他们一定的压力。
崔秉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答案,只得推卸说:“这是臣手下的官员去办的,臣了解不多。”
橫凌笑道:“能瞒过范尚书,崔尚书手下倒是有个能人,不如告诉朕,让朕也能用上这个人。”
崔秉勉强的笑笑:“这个人已经离开京都了。”
橫凌又笑道:“崔大人把自己的心腹派出京城的做法,可不聪明。”
崔秉应声道:“臣愚钝。”
橫凌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他手下六位尚书中的两位。
崔秉和范毅觉得自己处于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皇上的目光犹如实体般沉沉的压在他们肩头。
范毅竭力思考,如何破解此局。他心里对崔秉又恨又哀,怒其无能,在一进来就认了罪,让他们一直处于下风。又哀他无能,编了如此一个谎来掩盖自己在户部给与他的便利。
范毅不由得闭眼,这一场终究是败了。只怪他轻视了齐云,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范毅膝行两步,将崔秉挡在了身后。“臣知罪,臣在在位期间与朝中大人勾结,窃取国库财富。臣手上有自己与各位大人往来的账簿,愿尽数呈给皇上,只盼皇上对臣的家族网开一面。”
橫凌便知道自己胜了,她看了一眼崔秉,崔秉也算是这场战役的大功臣了。若不是他如此懦弱,范毅不会这么快认输。范毅不认罪不认输,她又如何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呢。“范大人何至于此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范大人现在还拥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范毅只得开口:“还请皇上明示。”
橫凌喝了口茶,“前朝已经消失了,你们在前朝所犯的罪,朕自是既往不咎。只是我大齐才刚刚建国,国库实在空虚。整个国库的钱都不见了,朕自然要追究,但若是国库充盈,朕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两位爱卿说是不是。”
崔尚书尚有些懵懂,但范尚书已经明白了,皇上这是要群臣将贪污的钱款主动拿出来呢。但范尚书还有些疑惑,贪污的人藏还来不及,怎会主动将钱上交。
范毅轻声问:“皇上是让臣去把钱款拿回来?”
橫凌点点头,“这户部一直由范尚书管着,只有尚书才知道各个臣子家里藏有多少国银。”
范毅怎么敢接这个任务,“臣才疏学浅,难担此大任。”
橫凌道:“范大人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范大人的忠诚我也是信任的。范大人既然愿意把账簿交给我了,那我自然会保护好范大人。范大人也可以问问老臣,是现在主动向朕表忠诚,还是等朕登基后,再一个个清算。”
范毅明白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也就不再多话了。范毅暗衬:自己的性命拿捏在橫凌手上,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范毅痛苦的垂下眼睛,他做了此事,与群臣就会彻底交恶了,以后他就只能依靠橫凌了,别无选择的成为皇帝的纯臣。
崔秉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暗流汹涌,他低下头盯着眼前的地板,期盼自己能消失。
橫凌又说:“崔秉就作为你的助手,你们一起做好这件事。每三天向朕报告一回。”
橫凌见国库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心情也轻松些。“两位爱卿平身吧。”
崔秉和范毅就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站起才发现两条腿又麻又痛,难受的很,但两人也不敢再橫凌面前表现出来,只好暗自忍耐。
橫凌却能看出这两位的外强中干,也不好在拖延他们,“今日天色已晚,两位大臣回去休息吧。”
崔秉和范毅赶忙谢恩,搀扶着离开了勤政殿。
橫凌把王杰叫进来,命他给两位大人准备两个轿子,把他们送到宫门在回来。王杰领命去了。
橫凌见他们都离开了,放松的靠在椅子上。
齐云见状笑话道:“被吓唬的还能走,吓唬人的反而累了。”
橫凌抬眼,“你留下的烂摊子有多烂你不知道。”
齐云否认道:“这可不是我留的,这是乾颍帝留的。”
见橫凌不理,齐云换了个话题,“你说,范毅会想个什么办法把国库里的钱拿回来?”
橫凌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天机子,不会算命。”接着又安慰说:“他们三日后会来禀报我,他们进行的如何的,不必着急。”
齐云问:“你放心他们两个?”
橫凌答:“我不信任他们,但他们的把柄在我手里,只要我没打破他们的底线,他们就会尽力完成我的要求。我只要相信这个就行了。”
齐云又问:“你不怕打破了朝臣的底线?”
橫凌笑道:“我又没有要求群臣把钱都吐出来,而是要他们用钱来证明自己的忠诚。而且,我相信,范毅知道如何消除群臣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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