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发白,顾远舟便揉着额头醒来。
昨夜的接风宴,奎狼团数十名将领齐聚,他本就不适宜吃酒,看着众人似有轮番上阵敬酒的架势,忙仰头一倒装醉。
见顾远舟如此量浅,王林也不好再留,便叫了韩跃扶着回三旗休息。
虽是可能在旁人心里留下个孱弱的印象,但他还是觉得应该以自己身体为重。
再则,昨夜他也成功的向王林讨了李卫跟韩跃二人过来三旗。
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顾远舟又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方才起身换衣裳。
看来今后还是得尽量避免这种酒宴。
穿好了衣裳,顾远舟一面想一面洗漱。
“旗使,属下给您送早饭来了。”
此时,门外响起了韩跃的声音。
“进来吧。”顾远舟吩咐一声。
韩跃进来,只见他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却是抱着一叠军服。
早饭是一碗小米粥,外加一张烙饼。
韩跃看着托盘里的早饭,又看了看顾远舟,想说若是吃不惯,可以另找伙房那边再做,只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你们早饭也是吃的这个么?”顾远舟端起那一碗粥,问道。
“不是,军士们今天吃的烙饼,只是旗使您昨夜吃醉了酒,属下怕烙饼伤胃,便又找伙房熬了粥。”韩跃老老实实地道。
闻言,顾远舟点了点头,端着粥吃了起来。
他并不是一个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人,一面吃着粥,一面看了眼被韩跃整齐放好的军服,又问:“这么早旗营那边军务处便有人当值了?”
“正是,属下方才去将旗使的将服跟盔甲领回来,只是盔甲如今暂用不上,故而便先把将服拿过来了。”韩跃解释道。
要知道将领们的盔甲,那可并非是仅仅的一副头盔跟一件铠甲这般简单。
仅头盔,便有两副。
而铠甲,那可就更多了。
一副上战场时用的鱼鳞铁铠,外加护颈、护膊、护胸、铜镜、战靴就是好几十斤重。
再加上还有两套平日所用的软甲跟军靴了。
顾远舟深解其中缘由,也不多问,只道:“待会叫人给我抬过来。”
言罢,便放下手中的碗,上前拿起军服,穿在身上,又问:“昨晚吩咐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听到他相问,韩跃更是来了精神,直接回道:“旗使,弄清楚了。”
“讲。”顾远舟道。
“咱们三旗的那四百战兵,多为轻步兵,其中□□兵一百一十二人,朴刀兵一百三十人,其余还有弓手五十四人,弩手三十人,盾牌兵二十六人,余下还有五十二个刀斧手。”
听了韩跃的话,顾远舟皱了皱眉:“怎么,咱们旗里没有骑兵?”
韩跃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如今战马难得,即便是咱们奎狼旗团,也不过只五百匹,这五百骑兵队,乃是由旗团副总旗苟威领辖。”
闻言,顾远舟眉头微蹙。
还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奎狼旗团乃是天策军直属旗团,不论是装备还是在军士配比上,都要比其余普通旗团强上不少。
但一个几万将士的部队,却只有五百骑兵,这委实是有些少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骑兵那可是非常重要的,甚至可以堪称能主宰整个战场的局势。
想了想,顾远舟先且压下对骑兵的打算,只开始琢磨手下现有的这些士兵。
很明显,眼下的三旗,战力确实是不高。
四百的战兵,便有一半以上是轻步兵。
想了想,顾远舟又问:“各支队可统计好了?咱们旗一共缺多少冬衣?”
“四百战兵,还缺二百一五件。”
韩跃回道:“如今旗使新到三旗,旗营军务处那些人多少要给旗使几分面子,想来去讨回这两百件冬衣,应该不是问题。”
顾远舟点了点头,却又是侧头问道:“战兵尚缺两百多件,那辅兵们呢?”
“旗使,如今各旗军需,都先紧着战兵,因而辅兵那边……”韩跃支吾道。
闻言,顾远舟便晓得了韩跃的意思。
虽是他如今新来旗团,旗营的那些人不知他底细,故而多少会给两分面子,只是这份客气只怕也是有限。
能要回两百件战兵的冬衣,已属不错,若是连辅兵也要顾及,只怕会难以达成目的。
而韩跃的意思,无非也是在提醒他,让他且先顾及着战兵们。
“韩跃,你给我听好了!”
顾远舟面色一肃,声音冷了几分:“只要入我三旗,在我顾远舟麾下,哪怕是伙头军,那都是我顾远舟的兵,我虽不一定能做到一视同仁,但在我旗下,也是断不允准在兵士之中还有什么层级高低之分。”
“是。属下明白了。”韩跃心头一跳,忙应了下来。
“再去统算一次,明日随我到旗营一趟,要回咱们旗该有的东西。”
得了顾远舟这句话,韩跃恭敬领命,忙下去又找各百长细细核对名单。
这里,顾远舟见韩跃出去,便开始思量军中士兵配比之事。
眼下,他们三旗的士兵配比明显是很不科学的。
虽然步兵乃是战场上的主力,但一支强悍的部队,紧靠着步兵支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思量一番,顾远舟还是决定重新将三旗的士兵们进行一个调整。
首先轻步兵确实是不需要有这么多。
要知道步兵是很容易成长的,只要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再上一次战场见见血,便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兵。
但有的战兵,却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训练出来。
且不说弓手、弩手这些,便是训练长矛手,也要比训练普通的□□手跟朴刀兵要难上不少。
现在华朝并无战事,是个练兵的好机会,与其花时间养着一群轻步兵,不如趁此机会,好生训练一批经验老到的□□手或是骑兵。
要知道□□手的训练,若没个一两年,是难以见到成效的。
至于轻步兵嘛,到时候若北疆果真出了战事,再招纳新兵好生训练数月也是来得及的。
思及至此,顾远舟便打定了主意,直接出了营房,让人通知各支队百长来此议事。
一时间,见六位百长已到,顾远舟吩咐几人坐下,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召尔等来此,只三件事。”
“第一,从今以后,咱们旗各队兵员重新调整,具体分派,三日后通晓全旗。”
“第二,我欲在辅兵中再选兵两百,编入战兵支队。”
“第三,全旗将开始选兵小比,尔等回去知会属下兵士,莫要错失机会。”
说到这里,顾远舟想了想,复又说道:“今次兵员新编,我欲缩减□□手跟朴刀兵员,只择优留用一部分,你们回去后给兵士们提前说一声。”
听了这一番话,几位百长懵了。
这几句话,简直一句比一句令人震惊。
“是,属下明白。”李卫绝对是顾远舟的嫡系,自然立马出言应承下来。
“旗使,此事事关重大,是否……”五队的百长邓士建面带犹疑地试探道。
“难道是本旗使昨日的话没说明白?”
不等他话说完,顾远舟便冷哼道:“我三旗军务,不说旗团使,便是军督来了,你们也只管听命与本旗使便是。再则,如今朱副旗使昨日受了军棍,且让他好生养伤,尔等不许去烦扰他。”
此言一出,邓士建面色尴尬地垂下了头。
旗中,除了袁冬之外,他也是朱石槐一手提拔起来的百长。
只是有了昨日袁冬作例,邓士建也知晓了顾远舟这位年轻的旗使不好惹,自然不敢去触霉头。
而其余几人听了这话,心中也更是不平静的。
听着顾旗使的意思,这好似就要这般直接撇开朱石槐这位副旗使了?
就是李卫,此刻心口也跳的厉害。
昨日他便感觉到自己跟随的这位少年是个狠角色,却是没想到手段居然这般强硬。
要知道那朱石槐可是卫明副营旗使的亲信,如此做,不就是等于在跟卫副营使正面对垒么?
想到这里,李卫只觉有必要等待会议事之后,再私下跟顾旗使提一下旗营里的卫明之事。
顾远舟说话干净利落,没过多久,便将军务安排完毕,直接遣退众人道:“行了,自去忙吧。三日后,我三旗开始小比,七日后,务必各队兵员调整完毕。尔等不论谁耽搁了时间,休怪我不顾情分。”
“是,遵旗使将令。”众人拱手道。
见着其余几位百长出去,李卫刻意落后一步,准备留在后面,私下再跟顾远舟细说卫明跟朱石槐之事。
“李卫?怎么,有事?”见着李卫留下来并未退出去,顾远舟挑眉问道。
“旗使,属下是……”李卫忙拱手回话。
“旗使,属下去问遍了咱们旗的甲长们,这次总算是统算好了,连上铺兵跟伙头军,咱们三旗一共还缺五百九十一件冬衣。”
李卫的话还没出口,就见韩跃拿着几张纸进来,边走边说道:“喏,旗使您看,这便是缺少冬衣的军士名单。”
被韩跃这么一说,顾远舟看了看手中的名单,点头笑道:“不错,办事越来越有章法了。”
被顾远舟这么一款,韩跃又是惊喜又是不好意思,只抓着脑袋,咧着嘴站在那笑。
见状,李卫也心知不好再说旗营卫明之事,只想着等之后再找合适的机会,私下规劝规劝旗使。
莫要因着一个朱石槐,让旗使被卫明记恨上了可就不值当了。
“那什么,李卫。”
思忖间,李卫只听到顾远舟在唤他,忙应道:“属下在,旗使有何吩咐?”
“在你队里,挑上五十个不怕事的弟兄,随我一道去趟旗营,把该咱们三旗兵士们的冬衣弄回来!”
听了顾远舟这话,李卫差点没整个人栽到地上。
他方才还想规劝自家旗使,莫要因着一个朱石槐,与卫明交恶,哪晓得他们家旗使如今压根没想到朱石槐那点上去,现在甚至已经在打主意要带着人到旗营强要物资?
带上兵士,到旗营弄冬衣?
这还不得把旗营那边闹翻了天了。
我的旗使哟,这也太惊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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