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舟发誓,他并没有想出头的意思,而是看着萧明珝实在尴尬,于心不忍才出言岔开话题。
然而却哪里晓得,他话音刚落,便见那秀气少年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一脸痴迷地道:“好俊的美人。”
顿时间,顾远舟囧了,再也没了闲心为好友解围。
“远舟、安衍、豫之,这是我家中三弟,因着前些年都住在晋江府外祖家,不久前才随兄长回京,这小子自小在外胡闹惯了,不甚懂规矩,实在惭愧的很。”
萧明珝摆出一副长兄的姿态,对着顾远舟三人说完这些之后,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身侧的少年。
那神情那姿态,却似忘了他自己还有个“雍京三霸”的诨号。
见着萧明珝如此不要脸,顾远舟三人也只得直直摇头:“不惭愧不惭愧……”
此时,萧明珝又转身对那少年道:“不可无礼,这些都是我雍山的同窗,亦是你的兄长。”
晓得乃是兄长的好友,萧三公子正了正色,拱手一礼道:“萧明澜见过三位兄长,家兄愚钝,多谢三位兄长照应,小弟在此谢过。”
此言一出,顾远舟唇角一弯,看着萧明珝的眼中似有笑意。
而王豫之跟陆安衍两人更是直接上前笑道:“明澜兄弟真是个知礼之人,比你这二哥强多了,咱们正准备去豢马所,可要一道前去?”
“既如此,小弟恭敬不如从命。”萧明澜嘿嘿一笑,忙点头道。
“不行!”
萧明珝立马出言阻止道:“快些回去,若是再胡闹,我便回去告诉父亲。”
却不想萧明澜听了这话,反而似笑非笑地道:“二哥,你尽管一试……”
见着他们两兄弟相持不下,顾远舟三人也愣住了,不就是一起去趟豢马所么,至于这么剑拔弩张的。
“明珝,我看还是算了吧,既是你弟弟,便也是自己人,一起去也没甚大不了的。”顾远舟出面当和事佬,劝道。
“远舟大哥,一看就知道你是个知情识趣的,果是如此。”顾明澜爽然一笑,盯着顾远舟怎么看怎么顺眼。
萧明珝此时脸色一沉,一双眼睛只看着萧明澜:“你回不回去?”
或许是见着二哥真动了怒,萧明澜也开始犹疑起来,不再似先前那般强硬。
这时,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美貌丫鬟走了进来。
这丫鬟先是对着萧明珝欠身一礼,随即急忙走到萧明澜身边,挽上萧明澜的胳膊,凑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见着这个情景,顾远舟不由皱了皱眉。
“二哥,我先回去了。”
听了那俏丫鬟的话,萧明澜先是跟萧明珝说了一声,随即对着顾远舟三人告辞道:“几位兄长,远舟大哥,小弟有事,需得回府一趟,且先行一步,他日有空,咱们在好生聚一聚。”
言罢,就见他带着那丫鬟匆匆而去。
见着萧明澜一行人走远,而萧明珝浑然不觉那丫鬟的举止有何不妥,顾远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明珝,方才那丫鬟可是你弟弟的贴身丫鬟?依我看,还是早日打发了吧。”
“为何?”萧明珝疑惑了。
“那丫鬟举止轻浮,这在外头还尚且如此,更别论是在私底下了。明澜年岁还小,尚不知世事,可别被丫鬟引得移了心性。”顾远舟面带忧虑地道。
穿到这里一年多,他实在是对这种贴身服侍的俏丫鬟畏如猛虎。
“远舟不说我倒还没察觉,仔细一想,那丫鬟确实好似与你那三弟关系非同一般,可是得注意着些。”
陆安衍也后知后觉地道:“你家三弟还这般年幼,别闹出什么笑话来,到时候他的名声也就完了。”
闻言,萧明珝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不住地叹息。
*****
这个除夕,顾家人过得并不算很舒心。
无他,只是因着按本朝旧制,只待正月一过,他们就必须决定袭爵的人选,上报礼部备案,而后向归化帝请旨新封世子。
这乃是一件大事,即便是顾家的主子们不放在心上,但家中的下人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件事。
对于东西两府的下人们而言,此事更是要紧的很。
毕竟着谁都希望自己这边服侍的主子能成为这侯府未来的主人。
顾远舟原本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顾明薇、顾远航他们几个年岁太小,容易为人所惑,顾远舟特意跟温氏商议,寻了几个信得过之人,仔细留意着东府这边众人的动静,但凡是敢在几个弟弟妹妹跟前嚼舌根的,不问情由,一律直接打顿板子撵出去。
在此之下,东府众人自然不敢再多言爵位之事。
只是西府那边,因见着东府突然没了动静,大公子又这般约束东府下人,众人只以为是主子们心里有了默契,乃是由他们的二老爷顾成杰袭爵,一时间,西府众人眉飞色舞,流言蜚语不断。
西府正堂。
顾二夫人何氏一脸笑意地端了碗茶奉与顾成杰,道:“夫君,咱们是不是也该寻摸着,在军中为远宏那孩子请一位武师?”
在何氏看来,一旦爵位落在他们二房的头上。按着嫡长袭爵的规矩,她的长子顾远宏今后自然也要袭爵,如此一来,势必将投身军伍。若不早些学武,今后又如何为将带兵?
听了何氏的话,顾成杰手上一顿,放下茶碗,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宏儿怎会突然想学武了?”
顾成杰的声音一如寻常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何氏见顾成杰面上并无不悦,方才继续说道:“宏儿哪里想得到这些,那孩子如今一心读书,只想着来年的院试,只是……”
“不必。”
她话还未出口,顾成杰便直接打断道:“宏儿如今院试在即,不必惹出这些事来让他分心,此事马虎不得,毕竟事关宏儿今后的前程。”
何氏是个聪明人,一听顾成杰此话,便知他心意,虽是心里尚有不甘,但也只得暗暗叹息,不再多言。
“夫人。”
此时,顾成杰复又叹了口气,声音轻柔地道:“我晓得你的心思,宏儿是我长子,我又哪里会不盼着他好?只是这爵位,本就该是大哥的。”
“再则,大哥当初请赴边关,亦是为了想给顾家拼个好前程,如今他膝下子女尚且年幼,又没什么依仗,你让我如何忍心……”
说到这里,一向性情内敛的顾成杰却是鼻头一酸,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妻子的打算。
只是想起战死边关的兄长,顾成杰只觉得胸中憋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苦闷。
“罢了,爵位之事,夫人今后别再多言。”
深吸一口气,顾成杰稳住了情绪,复又说道:“宏儿是个坐得住的,只要将心思放在读书上,他日金榜题名了,自然有他的前程。再则,咱们家本就人丁稀薄,更是该守望相助,夫人可别想岔了。”
“妾身明白,夫君多虑了。”见着丈夫心中已有决断,何氏也便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应下。
毕竟,爵位再荣耀,也不及夫妻和顺同心来的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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