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来自许多人的白色情人节回礼,从真情的到假意的,从走心的到不走心的,从便宜货到奢侈品,应有尽有。
广津先生送了一盒包装精美、上面印着我看不懂的文字的巧克力,我都不舍得吃,收在抽屉里却被老鼠啃了……我听到自己心脏滴血的声音,我要把那只老鼠宰了祭天。
“本来送你巧克力就是因为你喜欢吃这些小甜食,你特地藏起来反倒显得我的礼物没有选好了。”广津先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托人重新到国外买了一盒一模一样的巧克力回来,“喜欢的话就告诉我,下次我再托人带回来。”
我很感动,并且当场拆开了巧克力,把第一颗给了广津先生,他含笑吃下了,并且以自己不喜欢甜食为借口拒绝了我的下一颗巧克力。
当时明明还说过自己既没有糖尿病又不至于到了需要忌口的年龄来着,男人啊……真不愧是黑手党唯一的绅士,比个大拇指。我顺带把中原中也送给我的马卡龙一起和广津先生分了,甜而不腻,贵的很有道理。
今天本来是很快乐的一天,我收到了许多礼物,连去办公室都是哼着小曲的,直到我去找我的老板,本该呆在办公室里的人却不知道跑去哪里,问了一圈有人看到说太宰大人往天台去了。
我:???
我记得,我老板好像有自杀的爱好来着,难道……?!不要啊,我哀嚎一声,立马往天台上跑去,太宰治不会这么作死吧,在港黑大厦跳楼,他是嫌命长还是嫌命长还是嫌命长呢,森鸥外到底是怎么容忍他这个搞事精到现在的。
不不不,往好处想,他可能在天台看风景或者约了别人有事要谈而已……不存在的!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翻过栏杆往下跳时,我心脏都漏了一拍,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半边身子都探出栏杆外面,死死地抓住缠着绷带的手腕。
咯噶。
我听到手臂脱臼的声音。
很高。
摔下去肯定不成人形。
“看来又死不了了,真是无趣。”整个人悬在半空中的太宰治一脸可惜,他抬头看向我,目光落在我脸上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招呼,“hi,莉那酱。”
“hi你个大头鬼!”我冷汗都冒出来,一手紧紧拽住栏杆,另一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肩关节痛得我想哭,只觉得手臂越来越没有力气,有点抓不住太宰治这个大垃圾了。
“说起来,今天是白色情人节,上个月的这个时候我收到了莉那酱的巧克力。”太宰治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有余力在开玩笑,“作为回礼,莉那酱要不要和我一起殉情呢?”
“闭嘴啊你这个傻逼!”我吓得眼泪都掉了下来,逐渐模糊了视线。使劲眨眼睛让泪水掉落自己视线恢复清晰,我死咬着嘴唇,“抓紧我,你这个沙雕!”
少年的黑发在阳光下柔软而蓬松,嘴角的笑意始终没变,“真凶,这么凶除了我之外可没人会喜欢的。”
整个世界都在抖,后来我发现抖的其实是我自己。不只是他,我整个人也一点一点往栏杆外滑下去,吓得我又要哭出来。
太宰治叹了口气,“莉那酱,你会跟着一起掉下去的哦。”
“我说了,闭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回道。我想要一点一点把他拽上来,但是单单维持现状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力气,手掌心开始冒汗打滑,不知道是冷汗还是眼泪正好滴在他的眉心上。
糟了,人生的走马灯又要开始了。
“啧,混蛋太宰。”身后由远而近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突然出现在视线里。戴着黑色礼帽的褚发少年直接翻到栏杆外面,一手抓住栏杆,弯下腰拽着太宰治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褚发少年转过头,眉头紧皱,声音暴躁,大概是看到我哭得太惨,他努力放缓了语气,“你可以放手了。”
我看到他冰蓝色的眸子里似乎映着我的身影,但仔细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眼睛一眨眼泪又掉下来,我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不是我不放,我手臂脱脱臼了动不了。”
“啧,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他猛地用力,同时抓住栏杆的那只手放开,带着太宰治从栏杆翻进天台上,一手还不忘护住我的后脑。
我们三个人滚作一团,额头不知道磕在谁的胸口上,等我回过神来,中原中也已经在掰我的手了。一根一根手指,微微用力却也小心翼翼地从太宰治的手腕上掰下来。
“莉那酱抓得那么用力,我都以为自己的手腕要断了呢。”太宰治揉了揉手腕,脸上依旧是轻松的笑意。
“你这家伙,自己找死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啊。”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怼了回去,转过头看向我时楞了一下,眉头皱了皱,“自己站得起来吗?”
肌肉不自然地痉挛,我呆呆地看着他,半响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了,才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大概是很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是我真的害怕,真的差一点从天台上摔下去,必死无疑了。
“明明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跑过来呢。”太宰治的声音略带无奈,大概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听出他底下蕴含着的、犹如泉水般的温柔,柔软的不可思议。但也清浅的像是浮云,风一吹就散去了。
因为我是正义的伙伴,因为你死了会有各种麻烦事,因为……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过去,等我反应过来自己这只没什么用的狗爪子已经抓住你了。可你要我一个黑手党怎么说这种话,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我抽泣了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好了,别哭了。”中原中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抓住我没受伤的那只手把我提了起来,“回去以后把混蛋太宰打一顿出气,实在不行,当初你不是踹了他一脚吗,让他给你再踹一脚。”
“这个不行哦,当初我可是修养了很久才缓过来的。”脸上有什么粗粝的东西抹过,是他绑着绷带的手掌心。他弯着眼睛,看起来一点都不诚恳,“抱歉了,需要我抱你去医疗室吗?”
我在抖,我知道。
不仅仅是因为肩膀的疼痛,还有眼里所有标签消失的原因。
我想我这辈子都和太宰治这个人合不来了。
右手臂肩关节脱臼了,医生帮我接回去时我发出杀猪般的尖叫,经久不绝,把医疗室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事后中原中也告诉我,他在走廊尽头都能听到我凄惨的叫声,吓得他把墙角都捏下来一块。
对此我严厉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并表示这对于女生来说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然而中原中也只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毫无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气得我想打他,可是我打不过。
总而言之我又休假了,因工受伤,工资照常。
肩关节上戴了护具,我只觉得身心疲惫,动弹不得。
广津先生大概是觉得很头疼了,早上他送我去上班的时候我还好好的,结果还没到下班时间我就被人扛了回宿舍。
“太宰治就是个垃圾啊!”我哭着向广津先生打小报告,“哇——我想辞职了。”
“莉那,慎言。”广津先生无奈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我问了医生,不会很严重,这一周内不要有太大幅度的动作,也不要提重物。”
休假的广津先生说要来照顾我,我自觉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让他过来了,但他还是准时准点提着外卖上来。一周后把护具拆了,除了有点酸痛之外,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再养一阵子就好了。简单做自己的饭还是没问题的,我也就没让重回岗位的广津先生过来了。
饭点的时候太宰治端着一锅所谓的慰问品过来了,看着那一锅连筷子都插不进去的豆腐,我强忍住把他的脑袋按进锅里的欲望,自己煮了一点素面,却被他全部吃掉了。
我:???
我哭着把他赶了出去。
“这么爱哭的莉那酱,以后可该怎么办才好啊。”太宰治单手托腮,感叹了一句。
我抓住纸巾坐在对面擤鼻涕,用我的杀必死眼神怒瞪着他。
他毫无诚意地笑了笑,“抱歉抱歉,说实话我以为莉那酱很讨厌我来着,只是因为上下级关系不得不说那些漂亮话,装作尊敬我、崇拜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救我连命都不顾了呢。”
没错!我就是很讨厌你!你这家伙有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地方吗?!
我继续瞪他。
“以后就不要为了救我把自己也搭上了,”他笑的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或者说像是什么深情的情人,“我已经想从这场腐朽的梦境中醒过来了。”
“……那你以后死的远一点。”沉默过后我从咽喉中蹦出这几个字。
“你可真狠心啊。”黑发少年用细风般轻微的声音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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