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谓英雄救美

    眼前甚至闪过了死前的走马灯,回顾我短短的一生,尽是辉煌……啊呸,尽是庸庸无为才对。

    半数时光在孤儿院,半数时光在政府机构,还有不到一年的卧底生涯。我想到了孤儿院上床那个缺了颗门牙说话漏风的小屁孩,想到了开发我的异能力的那个科研人员,想到了把我带进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会偷偷塞糖给我的安吾前辈,把我当做女儿对待的广津先生,傲娇又嘴硬的中原中也,还有那个垃圾老板。大概是因为将死,连太宰治这个人的样貌名字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我吸了吸鼻子,强压下恐惧,不太敢哭出来。嘴巴上被贴了胶带,要是鼻子再堵住,那我真的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

    大概是在货车里,我能感受到车轱辘在不平的地面上上下轻微地抖动。狭小的笼子里甚至舒展不开腿脚,我抠了不知道多久,指甲好像都断裂开来了,麻绳依旧牢牢地缠在手腕上,磨得我生疼。

    只是想出门买个东西而已,我连手/枪都没带,不知道广津先生能不能发现我失踪了,或者说在他们发现之前我还能完好地活着啊。

    想哭。

    不行,我要坚强。

    紧咬牙关,眼泪把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沾湿,像是有什么梗在咽喉,慢慢地喘不过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我整个人往前一滚就撞到笼子上。

    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的枪声,我秉着呼吸一动都不敢动,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

    ——哐啷。

    货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装死,遇到熊就装死。

    ——蹡踉。

    笼子的铁锁掉落的声音。

    吸吸呼吸吸呼,把自己和世界融为一体。

    “喂!醒着就知会一声啊。”

    咦?这个声音是……?!

    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了下来,嘴巴上的胶带也是。

    逆着光的褚发少年单膝蹲在我面前,我想大概是今天的阳光太刺眼,让刚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我一时不能适应,眼泪才会像决堤一般轰然掉落。

    “哇——我以、以为我要死啦,他说要挖、挖掉我的眼睛。”手脚上的麻绳一被解开,恢复行动的我就立马扑过去抱住对方,紧紧拽住他胸口的衣服,想要在他身上寻求安全感,“哇——”

    他的身体僵了一瞬,似乎想要推开我,但最后只是将手掌放在我的后脑,没好气地说道,“又弱又胆小,还这么爱哭,你真的是个黑手党吗。”

    不,我只是个二五仔。

    “哇——”我哭得更惨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

    “哇呜呜呜——”

    “再哭我就丢下你了。”

    “呜呜呜——”

    “……哭吧哭吧。”

    我哭了一会才平静了下来,抹了抹眼泪从对方的怀里起来,看到对方白色的T恤上湿了一大块,有点不好意思,“等下您把衣服换了,这件就交给我吧,我会帮您将衣服洗干净的。”

    “不是什么大事。”他摆摆手,挑眉看了我一会,“还哭吗?”

    “不了不了。”我连忙摇头,冷静下来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中原大人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哦。”外面突然传来含笑的男声,我看到披着黑色大衣的太宰治站在货车车厢前几步远的地方,他身后跟着一群墨镜小弟,泥土地上鲜血与腐叶泞泥成斑驳的颜色。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说了一句我不懂的话,“你没告诉她?”

    “为了追求真实嘛。”太宰治耸了耸肩,眼里似乎带着邀功般的笑意,“之前那个喜欢收藏眼珠的富商我们已经解决掉了,他以后再也不能挖莉那酱你的眼睛咯。”

    也就是说我被人当做诱饵了,这场绑架就是在太宰治的计划之内,为了得知对方所在地。

    我沉着一张脸,从货车上跳下去,站在太宰治面前,抬头看向他,“太宰大人。”

    “嗯?”他低头,笑吟吟地看向我。

    我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气一脚踹在他的生殖器官上,愤怒地吼道,“草泥马,我告诉你,老子不干了,以后你自己玩蛋去吧!”

    这一脚用尽我14年来所有的勇气,踹完发泄过我就迅速跑了,然而我跑不过拿枪的墨镜仔,一群人举枪对准我,堵住了我所有的路,我不得不又默默走回来。

    “真是难得看到你硬气了一回呢,不过真的很痛,我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废了。”太宰治笑着抹去眼角的泪水,整张脸还微微有些扭曲,“刚刚就当做让你发泄完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毕竟我那里要是有了什么损伤,难受的始终是你啊。”

    草泥马!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爸爸会怕你吗!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我呸,我告诉你,我花崎莉那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能……我知道了。”

    “把枪放下,莉那酱可是你们的上司。”太宰治愉悦地笑着挥挥手,示意他身后一群人把枪放下来。“这样才听话嘛,莉那酱一直都是乖巧的好孩子。”他摸了摸我的脑袋。

    花崎莉那你这个怂包!

    我在内心唾弃自己。

    这里是离市区很远的郊外,我死活不肯和太宰治坐同一辆车,抓着中原中也的机车不放。

    “好吧,因为是莉那酱,所以总是能得到优待的。”太宰治弯起嘴角,歪着头看向中原中也,“中也要帮我照顾好我的莉那酱哦。”

    “哈?我为什么要……”他似乎转头瞥了我一眼,最后烦躁地压住礼帽,“我知道了,赶紧上车。”

    这家伙能把机车开得飞起来,我之前就见识过了。然而我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吐槽,抓住他的衣服任由狂风将我的头发吹起来。

    “喂!你……”等红绿灯的时候,中原中也转过头,一见到我又顿了一下,无奈道,“不是说不哭了吗?”

    我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我才没有哭,是眼睛进沙子了,谁叫中原大人开得那么快,都是您的错。”

    “对比起太宰,你在我面前太嚣张了吧。”他没好气地说道,“气不过就揍他一顿,不过你那一脚还真是大快人心。”

    “我打不过他,而且他肯定会给我穿小鞋的。”我抽泣了一声,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再干下去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态的。哇——为什么我的人生这么悲惨,为什么我这个二五仔做的那么失败,我真的还能活下去吗。一时间悲从中来,我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他恶狠狠地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皮手套微凉,并不粗糙,“太宰这么弱你都打不过,回去好好训练,把他踩在脚下报复回去就是了。”

    “抓紧了。”中原中也转过头去,转动车把手,“别摔下去了。”

    机车飞了起来,我下意识抱住了对方的腰。

    “真细。”我呢喃道。

    “打你啊。”前面的中原中也立马回道。

    ……这都能听见?!

    广津先生大概是收到了消息,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在宿舍楼下了。“麻烦中原大人照顾这孩子了。”他招手示意我过去,“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啊。”褚发少年还坐在重型机车上,随意一颔首,“没什么,那我先走了。”

    我垂着脑袋跟在广津先生后面,他突然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我的脑袋,“总而言之,现在先帮你上药吧。”

    刚刚不觉得痛,现在一上药真的是痛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手腕又红又肿,右手中指的指甲断了一半。吸了吸鼻子,我咬牙忍住了。

    “想哭就哭吧。”广津先生一边缠上绷带一边说道。

    “我哭起来是哄不住的。”我哽咽了一声。

    “哭吧。”他低声道,之后我就真的哭了,俯在他膝头哭了许久,久到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又被放了一个月的假,不想动,就让我在床上长蘑菇吧。下雨的那天我穿了一件长开衫,举着伞与我的政府接头人在藤泽市的海岸边见面,把近期黑手党的情报都告诉给对方。

    接头人先离开了,我看着翻滚的海面,莫名觉得有点忧愁。

    想作诗,可是我不会。

    身后是三三两两的学生,我偏头看着他们,穿着深色的西装制服,脸上都是青春洋溢的笑容。

    曾经的我也可以这么快乐,直到跟了太宰治这个变态。摸了摸手腕的绷带,在内心把太宰治痛扁了一顿,我才勉强爽了一点。

    “诶?这不是小姐姐吗?”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没理会,反正肯定不是叫我的。在察觉到有人迅速靠近时,我下意识往旁边一转,抓住来人的手腕把他甩了出去。

    “仁王!!!”几个男生跑了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面对一群少年奇奇怪怪各式各样的目光,我皱眉盯着那个银发男生看,对方也懵逼地盯着我看,半响我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你不是夏日祭的那个吗?”

    “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小姐姐就送了一份大礼给我呢。”银发男生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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