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金宝招财
卫王又闯入萧姑娘的寝宫了。大太监志通不敢隐瞒，立刻把这消息汇报给了皇帝。
而丰神俊朗的皇帝，这会儿正站在窗前，对着松竹陷入奇怪的发呆。听到志通汇报，米凌回了神。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下意识动了动。
“恩。知道了。”皇帝听了默默无言，没有动怒的迹象，这让志通觉得很纳闷。
“陛下要不要奴才令人将卫王赶出来？”志通身体略有些胖，此时辛苦的弯曲着背，小心翼翼的问皇帝。两只小眼睛，不错过皇帝面上浮现的任何神情。
他也是服侍陛下的老人了，从对方不到七岁登基时起，他就是跟在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不提饮食习惯，或是陛下的性情，志通对这一切，可说是无所不熟悉。别看他只是一个太监，却是个能在无形中摸透陛下脾性，甚至某方面牵引对方决定的大太监。可是现在…志通有时候觉得陛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很多地方有了细微的改变。
这改变的第一点，便是陛下，不再像往常那样喜怒无常，动辄暴怒。这本该是好事，可是…变化太快了，难免就不对劲了。
若是从前，听见卫王靠近萧姑娘，陛下这会儿定是已暴跳如雷。
米凌很疲惫，与这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还有深深地焦灼。
昨夜有梦，仿佛送他回到了来时的地方。待的短暂，意识朦胧，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望一望四周，就又醒了。
凌天是他的，却不只是他的。那是父亲一手创立的王国和心血，他怎么能就这样放任它被别人吞吃殆尽，变得面目全非？
这些天，他很少去想现实世界的事。只当自己的过去死了。
可他到底在逃避什么？怕回去见到血淋淋的背叛与阴谋吗？怕败吗？他不应该怕的。
痛快的死，胜过窝囊的活。他要试着回去，竭尽所能，回去。
大太监探究的眼神，即使藏的小心，米凌一瞥之间还是逮了个正着。他深深压下心底的情绪和疲惫，低声挤出怒色道。“摆驾去了雀宫。”
昨晚做的梦还没弄清楚，又要全神贯注去扮演一个捉奸的失智昏君。累。
听见皇帝语气含着怒意，志通心里略略宽松，收回了疑惑。也许，是他感觉错了。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只是遇到了心爱女子有了情愫，为爱所变。
二人赶到了雀宫，正见卫王从殿中满面红光出来。又被萧锦瑟传授了几手，卫王太高兴了，眉眼间的几许压抑之色，隐隐有变成孩童的天真。走路时昂首挺胸，落在米凌眼里，就像军训时的踏正步。
“谁给你的胆子，几次三番忽视朕的命令，来打扰朕的女人。”少年皇帝一只手负在身后，身姿如青竹般傲立。把狂傲的台词，念的气势十足。
卫王的正步戛然而止。“我，本王…本王来看看日后的皇嫂，没动别的念头。”卫王气势弱了下去，强装镇定。
其实他打小就是个胆小又记仇的人，对皇兄也是怕的。但过去皇兄无论发生何事，都给他撑腰，养肥了他的胆。
这段时日，米凌的性情与他素日记忆里的，有了不少出入。卫王本能的不想和皇兄硬杠。
卫王识相，乖觉解释，米凌也不想扮演咆哮帝去多纠缠。下巴微抬，示意道。“还不走。”
卫王闻言立刻走了，可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头，亦步亦趋跟上来，偷偷摸摸瞄眼志通。看见志通身材肥胖，不是他理想中的身材，不由摇头，眼睛瞄向米凌。
“还有什么事。”米凌不太适应这眼神。这小说里的人，一个个都什么毛病，看人不看眼睛，只爱往胸口瞄。
皇后这样看，现在卫王也这样看。
哎，皇兄果然是天之骄子。什么都不做，就有个好身材。这宽肩窄腰，腿长的比例也完全符合萧锦瑟的描述，那什么黄金分割。卫王暗暗感慨。皇兄虽然面容俊美，身材却不比那些武将逊色。身高腿长，身板强壮，不像他…
卫王自卑了，摇摇头，麻溜的跑了。他要继续去执行萧锦瑟给他制定的男人成长计划！
瞧着卫王没多耽搁的走了，米凌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了雀宫的匾额，有一瞬心里犹豫，还要不要进去。
“陛下？”志通小声提醒走神的皇帝。
“进去吧。”
萧锦瑟穿越前，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学了几手烹饪和做甜点手艺。怕别人说他一个大男生学这些娘，他连看视频都小心翼翼。别人电脑里好几G的文件是动作片，只有他藏的是美食教程。
这下变成女人了，她做这些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人会奇怪。这大概是萧锦瑟对这场穿越，感觉到的第一个便利。
米凌一只脚刚踏进殿门，就听轰的一声，屋里传出一股浓烟和焦味。
“炸了？怎么会炸了呢？”一身焦味的锦瑟姑娘，一张漂亮小脸黑成了花猫，正对着个大锅嘀嘀咕咕。
她特意找了个铜锅来，面粉和糖都按照比例放的啊。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蛋糕会炸了呢？哼，摸着下巴，萧锦瑟觉得，一定是刚才卫王过来耽误了她琢磨蛋糕怎么做。
铺满毛毡的地上是飞溅的面粉和蛋液，有些已经变成凝固的固体，有些却还是半生不熟的液体。
和米凌一同进来的志通，见了狼狈的寝殿，登时就哎哟叫了跺脚。“锦瑟姑娘！瞧瞧您都做了什么！这里可是皇宫！哎哟哎哟，快来人，收拾了，这还会炸啊。陛下，您快随我出去，在这里太危险了。”
身为轩辕朝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志通的功力除了在体察帝心，还在关键时刻能爆发的高昂尖叫。但凡危急时刻，只要他尖声叫几句，整个御林军都能听见。
萧锦瑟本来正在琢磨是哪里出了问题，陡听这一长串的咯咯咯咯咯声，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满脸懵的看着还在捶胸顿足的志通，呆呆的盯了一会儿，又抬脖子看同样满脸茫然的皇帝。
没错，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没被殿中的狼狈景象吓到，倒是被一直温声细语的大太监吓到了。
两人对视间，皇帝伸出了手，选择将跌坐在地的小花猫拉了起来。而对还在呐喊宫人的打鸣公鸡，淡声道。“闭嘴。退下。”
对着好似受到惊吓的萧锦瑟，米凌嘴角微勾，一只手揉了揉她脑顶。
“不过是炸了一口锅罢了。锦瑟可是朕心爱的女子，就是要炸了这座皇宫，朕也毫无怨言。你说是吗，朕未来的皇后。”
情话说多了，就变成了习惯。养成一个见到特定的人，便给出和颜悦色和微笑的习惯。哪怕可能会有些违心，会有些内疚，会有些唾弃自己的不择手段。
志通像被人捏住了喉咙，声音消失在嗓子口。
“嗯，对了，将朕书房的圣旨颁发下去，下个月初三，举行封后大典。”像是不经意的提起这句话，深情的皇帝耐心的抬起袖子，擦了擦萧锦瑟花猫似的脸。他的袖口被染色，她的脸蛋便恢复了白皙。
米凌静静注视掌心的娇颜。
萧锦瑟的脸，像初睡醒的海棠。柔嫩而白皙红润，是几乎用力一点就能掐出水的娇嫩。她懵懂的看着自己，眸光如初生婴儿那般纯真。
对不起，萧锦瑟。
真的对不起。
桃花眸中的温柔与内疚，混杂成一种略有酸痛的感觉。“锦瑟，做朕的皇后，好吗。”扣住萧锦瑟的后脑，皇帝一点点凑近樱唇，轻轻吻上去。
就在满地狼藉，就在志通刚退出殿中，就在他刚决议置之死地而后生抛去妇人之仁后，他心有不诚的吻了她。
萧锦瑟。我是来自这个世界以外的米凌，而不是你眼前的皇帝。
我不想骗你，欺骗一份感情非我本意，可我不得不骗你。如果世界真的有奇妙的力量，愿上天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在我回去把所有阴谋诡计拆穿，弄清真相，把父亲的凌天找到合适的主人后…
让我…回来，继续爱你。我会比现在更加诚挚认真。
米凌吻的很轻很温柔，像羽毛划过嘴唇，一下一下的厮磨。含着下唇轻轻的吮扯，然后加深手掌的力量，将这个吻深入。
我的妈！萧锦瑟脑袋足足空白了好几十秒！
被这么温柔对待，几乎是她二十年里的生平头一遭。接吻可以那么撩的吗？仿佛心口停着一艘小船，在湖水中随着波浪轻轻晃动。
船不知何处是归宿和方向，但它知道怎么在岸口停泊。
心咚咚咚的加快了跳动速度，萧锦瑟呼吸困难，只能微弱的发出不受控制的轻哼。她四肢发软，到最后感觉整个身体不是她的，只能靠着皇帝的身体稳住不跌倒。
“刚才，你和卫王说了什么，他那么高兴。”暗哑着声音，米凌摸着她的后颈，缓缓挪开唇，低着头沉沉注视她。
萧锦瑟啊，真的是他会喜欢的女孩类型。只是一个吻，他就会发自真心的生出些类似吃醋的酸涩。
大概真的喜欢，眼睛从来都藏不住。皇帝的眼神，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让萧锦瑟心慌意乱过。心里仿佛装了个倒计时的定时炸/弹，她残存的理智在疯狂叫嚣萧锦瑟你快跑啊难道你真想当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可是脚却扎了根，动不了。
她听见自己扭捏到像撒娇的声音。“…做皇后有什么好处？”早点做皇后，可是主线任务之一！渣皇帝终于求婚了，不枉她出卖身体。
米凌笑了，桃花眼里的温柔满的将要溢出来。手上微微用力，娇小的锦瑟姑娘被他整个抱起。
然后，他们的脸正对着彼此，视线平齐。
“除了星星月亮，这世上所有地方，是我米凌的，也是你萧锦瑟的。”又凑上脸，轻啄了一口樱唇，他声线温柔。
“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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