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她的个性

    ……

    崛越真从「个性觉醒」伊始，就没有在日常生活里使用过自己的个性。

    倒不是因为社会法律规定，而是她觉得没什么必要。夜兔体质的第二世延续让她又如夜兔那般活着，她打架和别的使用[个性]的恶党不同，仅靠着怪物般的体质和身手就站在了恶党世界巅峰。这样一来，更没有什么要使用的个性必要了，夜兔从来不屑于在打斗中借用辅助。

    当然，他们总是拎着避阳的伞枪例外。

    能够突突射出子弹的「夜兔伞」是每个夜兔生来就应该具备的，年幼的夜兔由父母或监护人负责制作，年长后就全靠自己的扎伞技术了。崛越真给自己扎的伞总是结实耐用，毕竟她在战斗中，向来是负责擒王杀将的。要是武器不做的抗击打……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夜兔到最后厮杀，肯定是靠近身格斗肉搏的。

    武器做的好，完全是崛越真心灵手巧有天分而已。

    如果不是「超人社会」要求每一合法公民都要向国家报备自己的个性，崛越真也不会研究自己的「个性」到底是什么。从小学伊始，她自称个性「还原」，展示给个性调查员的时候，将食堂刚刚做好的蛋糕还原成了[面粉、砂糖、黄油、蜂蜜、鸡蛋、牛奶、果汁、奶粉、香粉、色拉油、水，起酥油、泡打粉]这些零零碎碎的原料物质。其实，如果继续还原的话，她还可以将这些「原料物质」还原成「元素」即分子原子。那么原本的蛋糕便在这世界上彻底消失，连存在痕迹都无法被人类肉眼捕捉了。

    崛越真将自己个性的这种用法称为「还原·分解」。个性刚觉醒的时候她可以分解大约1吨质量的物质，但因她从未锻炼使用自己的个性，现在能分解多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或许更多，又或许因为不曾使用导致个性退化，变得更少。

    而在另一方面，崛越真「还原」的个性还可以「溯洄」。也是一次意外，将母亲喜欢的花瓶打碎的崛越真想着『麻烦了，妈妈会不开心的啊，要是能恢复原样就好了』一边伸手去捡拾花瓶碎片时，碎的拼不回原样的花瓶在一阵微弱萤光后，在崛越真手中完好如初。

    起初崛越真还以为自己遗传了母亲「愈合」的个性。直到偶然一个雨天，她在崛越宅花园里见到了在长廊下避雨的流浪猫，缺了一条左后腿的猫咪湿漉漉的睁着双浑沌鸳鸯眼望着她，胆怯的咪咪叫唤，不知道是担心她伤害它，还是祈求她喂它些食物。

    毕竟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崛越真当时的心情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她主动伸手拎起脏兮兮，看不出它原本的毛色的猫咪，看到左后边无人处理的伤腿已经变得畸形，大概是长期拖在地上的缘故，甚至结着厚厚的硬痂。崛越真不怀好意的戳一下，它立刻发出尖锐的声音，健全完好的三肢和脑袋努力挣扎反抗，如果不是崛越真拎着它的后颈，它就扑过去咬她了。

    『唉哟，你这小暴脾气。』

    猫咪越是挣扎，崛越真就越觉得有趣。

    这只可怜的残疾流浪猫被玩弄到最后，有气无力的发出微弱的喵喵声，大概是接受了自己可能被这人类杀死的命运。或许也是太累了，没有气力再挣扎了，崛越真不知道，但她看到了猫咪那双浑沌鸳鸯眼中涌出的泪水。崛越真看着手上小动物连绵不绝的泪水，尴尬极了，她并没有打算欺负它的，只是跟它玩耍而已啊。

    将猫咪放到地板上，那猫咪也不逃，只是趴在地上喵喵低叫，眼泪还是止不住。落在它毛茸茸的脸上，混着看不出原色的污渍。崛越真抓耳挠腮半晌，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颅，别扭的跟一只猫咪小声道歉『是我不好啦，对不起嘛，你别哭了？』她对可爱的小动物并没有什么喜欢之情，也从来没有过养宠物的经验，只是她将所有生灵的性命看的一样轻重罢了。

    也是那个时候，怀着[哇啊，这只喵是怎么回事？是我的错吗？又不是我害的它变成这个样子的！]复杂心情，从年幼的崛越真白嫩指尖，从她同猫咪接触的地方，暖光笼罩猫咪整个瘦弱的身躯。崛越真目瞪口呆的看着原本脏兮兮的猫咪(似乎是被她？)莫名其妙搞成了四肢健全，毛发顺滑漂亮的姿态……大概是成为无主的流浪猫之前的状态？

    崛越真解释不清她做了什么，但是她也清楚这绝不是同崛越妈妈一样的「愈合」个性。那只猫咪的左后腿早就没有了，而她刚刚让它失去的左后腿又完好无损的出现了。甚至整只猫咪的身长都变得比刚才短了很多，也没有之前那样瘦弱了。

    崛越真看着猫咪从地板上站起来，有些不适的走了走，然后跑了跑，它有着一身雪白的短毛，看脸型和眼睛能判断出波斯猫的血统。等雨停歇了，那只名贵的鸳鸯眼波斯猫舔了舔崛越真的手指后，跑走了。

    此后，崛越真也有过各种试验。

    她的能力如果强行用语言来解释：大概是那种能将「存在」所受到的影响、损伤等完全「拒绝」化为虚无的侵犯「神之领域」的能力，而且在使用过程中完全无视「物质守恒」「等价交换」这种规则的。使用这种完全BUG的力量，当然是需要支付对等的代价——

    崛越真在治疗那只猫咪后，高热三天不退，昏迷期间她全身都有强烈的那种「夜兔被太阳直射，皮肤灼烧的灰飞烟灭痛楚」。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明明在无光的房间，却也躲不开那份被夜兔畏惧到骨子里的痛楚，崛越真一直以为忘记了的，被光明厌弃的绝望。

    生命不息，作死不穷。

    好在反复多次的测试后，崛越真可以确定她所使用「溯洄」的无副作用期限为「过去一年」。一旦超过这个安全期限，她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只残腿的猫咪，以那个样子挣扎了一年以上，崛越真看不出那伤势的年份，却能从她付出的代价中有所猜测。

    等到她「还原」的个性被她自己琢磨透之后，崛越真便没了什么兴趣。对于她来说，可能这个「超人社会」对个性的看重，在她眼里就好比自己脑袋上的呆毛突然开出了一朵花，除了比以前好看一点，并不会对她的生活造成丝毫的影响。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力量，但这个世界并没有足够大的舞台，让她在享受夜兔体质给她的强大之余还使用个性。或许总会有的，但直到那一天到来之时，崛越真都没将这样强大的「个性」当作宝物。

    她向来内心富足，再稀有珍贵的东西到她手中，都会变得没有那么寻常。这是天生无个性者或者个性弱小的人，永远不能理解的一种态度。有着一直以来都是强者的崛越真固有的傲慢和狂妄，但她确确实实有这样傲慢狂妄的资本，她仿佛是神明偏爱的宠儿。

    如今这个被宠爱的前夜兔小姐，初次萌生了想要使用「个性」来救自己喜欢之人的念头，却又不得不在救助对象「五年前旧疾」的现实面前犹豫。她倒不是畏惧代价，只是她不能确定强行使用个性，将「最强英雄的身体溯洄到五年前，还没有受伤之前」，她会不会因为代价而死亡……这样就太得不偿失了，她想要治愈最强英雄，是为了和对方在一起后，两人能够健康长久的陪伴彼此。如果她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崛越真不知道，她又不傻也不冲动，拿她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来救还没有喜欢上自己的恋人，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但什么都不做，崛越真又不肯甘心。将八木俊典的资料打印出来，然后退出系统后，崛越真坐在父亲的办公椅上捏着「最强英雄的绝密资料」思索。

    如果……她能把作用在她身上的代价转移到别的存在上就好了。她冒出这样一个损人利己的念头来，然后没有丝毫负罪感的打算开始实践，虽然不知道能否成功，但好歹也应该先尝试一下啊！抖了一下指间的文档，崛越真越想越觉得，搞不好这想法靠谱。

    不过在她寻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先给身体内里已经快要掏空竭尽的最强英雄进行补养也是非常应该的。嗯！就从明天开始吧！给她家八木先生送温补身体的食疗！

    崛越真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东京有一家出名的米其林三星餐厅以食补闻名，主厨新户绯沙子是日本最高料理学府「远月学院」十杰毕业生，还是远月学园现任总帅薙切绘里奈的秘书。厨艺人品都杠杠有保证，崛越家还参着她家餐厅和远月学园30%的股份，自然能拿到特权任性。行动派的崛越真瞬间，把未来的事情全部规划好了。

    当晚，先绕到那家食补餐厅补充了自身热量。一天没吃饭的她将菜单上所有菜品都点了个遍，这也方便她挑选出好吃又能给最强英雄破败的身体最高营养和热量的菜品。并且崛越真还不嫌麻烦的向出差海外，因时差刚刚起床的崛越爸爸讨要了个人情面子，请他帮自己跟事务忙碌的主厨新户绯沙子小姐约见个面。她从小都没向崛越夫妇撒娇索取过什么，这还是第一次，崛越爸爸答应的相当痛快，甚至有点开心。

    崛越真见到短粉紫发，散发女性知性美的新户绯沙子时，也不废话，直接讲明了自己的来意。她希望给欧尔麦特的那份膳食，每天能由这位主厨亲自操刀。大概是看在崛越夫妇曾经救过远月前前任总帅，有「食之魔王」之称的薙切仙左卫门性命，这位中医世家出身，极擅长药膳的大小姐答应的相当迅速。崛越真第一次真心实意的觉得，在这世界上除了暴力，就医生的面子最好用。

    琐事办妥，崛越真每天早上七时领早膳，十时领加餐，十二时领午膳，三时领下午茶，六时晚膳。认真记下时间，又将勾了有关八木俊典一切讯息的病历留下来供新户绯沙子参考。

    崛越真这才放心的离开。

    她回去途中还要想怎么能按时按点的送到最强英雄手上，并且让他吃掉这份专门为他制定的膳食。如果可以的话……崛越真打从心底里希望不要有这么多麻烦，总是动用脑筋去思考实在是件惹人劳累的事情。但她虽这样抱怨着，又为了最强英雄这样操心甘之若饴。

    奔波了一天的崛越真径直回了崛越宅，好好泡了个澡，将身上的衣服扔给宅邸的仆佣打理后就滚进了被窝。是以崛越真并不知道，在她熟睡后崛越妈妈又给家里的管家打了电话，询问她今晚是否在家，是否如她下午应承的那样安生待在家里，明天准时上课。

    在崛越宅工作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田中先生将大小姐回家后做了什么，一应报告详细，甚至连泡了多长时间的澡都交待清楚。很少在九点前入睡的崛越真熬了一天，也确实困乏了，她裹着被子，蜷缩入梦——

    梦里是她嗅到过的冷香，夹杂着清浅的薄荷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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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二日六时，生物钟使然而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崛越真打着呵欠，进了浴室洗漱。她答应了新户绯沙子的约定并没有忘在脑后。用过崛越家美味的早点，拎着书包，整理过折寺高中的校服裙摆后，崛越真懒散的叫了家里的车送她到新户开的餐厅。

    七时准时到达。

    坐在车里犯困的崛越真直到抵达市郊的海滨公园大门口才被司机先生唤醒，迷蒙的揉了揉她那好看透亮的藏青色眼睛，在司机体贴的开门服务中下车。单手拎着超重食膳的崛越真交待车子找个位置等她一会儿，就这样拎着东西前往最强英雄和她家幼驯染正投入训练的垃圾场。她站在绿谷出久和八木俊典面前时，让两个人吓了一跳。

    “真、真酱？？？你怎么来了！？？”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绿谷出久话都说不利索了，崛越真看着自家幼驯染浅浅的勾了个笑弧。迎着日光的藏青色眼瞳流光溢彩，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因为最近不能在晨练那条路上见到你，就想着你是不是在偷懒。但问过绿谷阿姨后，才知道你现在四点就出门训练了……所以很好奇啊，你在训练什么？”

    特训被抓了现形的绿谷出久尴尬的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着说出一切的崛越真，甚至还产生一种愧疚感。他被欧尔麦特选为继承人的事情，连妈妈都没有告知，当然会想尽办法瞒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崛越真。无论是这份欺瞒，还是他现在不按照崛越真为他制定的计划表训练，绿谷出久都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但手忙脚乱中终于想起身边还有欧尔麦特的存在，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忧切欧尔麦特的秘密是否被崛越真察觉上。好在欧尔麦特现在并非英雄状态，而是很难联想到最强英雄的骨瘦如柴模样。绿谷松了口气，却没看到崛越真在看到这个样子的欧尔麦特后，笑容加深。

    “那、那个…真酱，这位是……”

    绿谷出久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该如何隐瞒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崛越真，关于欧尔麦特的真实身份。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边原本牛马不相及，应该是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已经擅自搭起话来了。

    “贵安，八木先生。”

    崛越真人畜无害的同表情愕然复杂的最强英雄微笑。

    旁边的绿谷出久则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听见崛越真以敬辞同欧尔麦特熟稔地打招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吐槽崛越真从未有过的优雅大小姐作态，还是该先吐槽，真酱为什么要喊欧尔麦特为八木先生，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见过面了的。

    “你是……昨天在雄英高中见面的崛越少女！”

    “绿谷少年喊你「真酱」？啊！你就是那个一直帮绿谷少年写训练计划的好朋友啊？啊哈哈哈哈不愧是雄英高中英雄科A班的学生，我看过你写的训练表，非常厉害！绿谷少年按照你的训练表来锻炼，成年时候绝对会成长为职业英雄的水平的！不过……”

    昨天刚见过面，还一起吃了个午饭。欧尔麦特不是脸盲，自然记得眼前这个和他在雄英高中食堂相处片刻的漂亮少女，无论是她束辫起的柔顺亚麻灰长发，还是那双盈盈的藏青色眼眸。

    “雄英高中？英雄科？”

    “那个……欧、您是不是记错了？”

    “真酱跟我同班同级，是折寺中学的三年生啊！？”

    绿谷出久茫然间插|进来的话让欧尔麦特还没说完的夸赞话吞回腹中，他深邃眼窝中的湛蓝色眼睛闪烁绿谷出久看不懂的光芒，不掩审视和戒备的重新凝视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抱歉昨天欺骗了您，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下。”

    “折寺中学三年生，崛越真。”

    “您的弟子绿谷出久…的幼驯染之一。”

    崛越真说这番话的时候，眉梢带笑，唇绽粉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