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丁杨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登时收敛神情,故作淡定道:“我以前看过几期。”
丁杨说完觉得老脸有点兜不住。他岂止是看过几期,他那是每期都订了好吗……
祁承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解释说:“秦炀想让你当十一月的封面模特,他觉得你外型很合适。”
他说完怕丁杨不知道秦炀是谁,又说:“秦炀是《风流》的主编。”
祁承今早来剧组前去了趟公司,正好遇到了秦炀,秦炀听说丁杨出演萧漱石,就让他给丁杨带了句话。
丁杨的神色一瞬间有点儿古怪。
“只是让我问问,不一定要答应。”祁承见他沉默,以为他有心拒绝,给他台阶下。
汪静诗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她插不上话,神情有点儿尴尬,却仍强颜欢笑。
很快就到了剧组安排的宾馆。照合同上的,丁杨要在这宾馆住上三四个月。
房间是一早定好的,丁杨叫前台随便给了自己张房卡,和祁承和汪静诗打了声招呼就进了电梯,电梯临关门,丁杨见祁承在前台逗留,和前台的小姐姐搭着话,神色温柔。
丁杨愣了下,果然,他旁边的汪静诗脸色不太好看。
丁杨轻啧一声,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
电梯门合上,祁承朝电梯的方向瞥了一眼,神色突然冷淡下来,他面色如常地前台说:“我要他隔壁的房间。”
丁杨在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的话会很奇怪。
汪静诗愣了下,随即眉间染上喜悦。祁承说要住她隔壁……?
前台小姐姐也呆了下,随即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心下激动不已。
天啊,汪静诗和祁承在一起了!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她知道了个天大的八卦,回去一定要告诉小姐妹!
一分钟后,祁承拿着8042的房卡,勾了勾嘴角。
汪静诗攥着8043的房卡,这会儿竟有些小女生的紧张。
她与祁承在《高攀不起》这部剧里结缘。她演的是职场新人叶如斯,祁承在剧里演的是钻石王老五沈景年。
沈景年人前霸道冷酷,人后傲娇柔情,汪静诗明知道是演戏,但毕竟相处了这么久,祁承帅气多金,她是个正常女人,怎么可能不对祁承产生点想法?
杀青后她和祁承就没什么交集了,仅有的几次见面,祁承对她的态度也颇为冷淡,所以她心思也渐渐淡了。但她没想到,她和祁承还有机会再合作,而现在,祁承更是……
丁杨这会儿正在房间里看剧本,明天有他和祁承的对手戏。临天黑,他刚准备下楼去觅食,却有人过来敲门。
“一块儿下去吃饭?”李思源斜倚在门边,笑着说。
“我住你隔壁。”他朝丁杨摆了摆手中的6066房卡。
丁杨答应,跟着他下楼,瞧见祁承和汪静诗分两桌坐着,各自埋头吃东西,不由愣了下。
这么快就吵架了?
祁承突然朝他这边投来视线,眼神里似乎有点儿……哀怨?丁杨想到这个词,猛地缩了下脖子。他在想什么玩意儿?
祁承的脸色有点阴郁,丁杨疑惑地朝汪静诗投去了询问的眼光,汪静诗也一头雾水,甚至有点儿委屈。她认为丁杨和祁承关系好,朝他投去了求助的眼光。
丁杨刚好有点儿问题想问祁承,想了想,和李思源打了声招呼,端着盘子往祁承这边走。
祁承正在切牛排,丁杨走过来,他并未抬头,手中的牛排却被他切歪了。
丁杨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极其自然地坐下。
“问你个事。”丁杨随意道。
“嗯?”祁承挑眉。
“拍《风流》会被潜吗?”
祁承猛地咳了声,口中的牛排味道突然变得很奇怪。
祁承原本以为丁杨是在开玩笑,却发现他神情严肃,不由喉结翻滚了下,沉声道:“为什么会这么问?被谁潜?”
他怕丁杨再语出惊人,犹豫了下,搁下了刀叉。
“秦炀啊,”丁杨嘿嘿一笑,“就他说的,说我是干柴,他是烈火。”
丁杨说着在玻璃桌上写下了“杨”和“炀”字。
祁承的神情突然有点儿微妙。
丁杨一边吃一边等他下文,祁承清了清嗓子,神色如常道:“放心,有我在,不会。”
丁杨长“哦”了声,眉眼藏笑地调侃:“你这话好直男。”
他随即笑开:“那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祁承愣。
“拍《风流》啊。”丁杨笑,站起来拍了拍祁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那个,真喜欢就收着点脾气,像你这样的,难怪单身,要学会哄人。再接再厉呀。”
祁承眸光陡然呆滞。丁杨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狡黠耀眼。
他知道了?他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
丁杨自以为提点了祁承,完成了汪静诗的任务,就兀自端着盘子回去了,没看到脸红的祁承。
第二天一早丁杨来到剧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场景。
他进到化妆室,换好了戏服,出来时正好撞见一身平民装束却难掩俊美的祁承。
祁承见到书生模样的丁杨,眼里闪过惊艳。这身装扮再普通不过,穿在丁杨身上却叫人挪不开眼。
他乌发披肩,妆容泛着病态的白,双眸却熠熠生辉,气质温润如玉。
“准备好了?”鲍辉在远处高声询问。
丁杨朝祁承点了下头,二人朝布置好的屋内走去。
今天这出戏,萧漱石第一次同李承昀交锋。萧漱石父亲被罢官贬为庶民,萧漱石蒙获恩典,虽永世不得入朝为官,却免于流放。
就在京城人以为萧公子突遭打击一蹶不振时,萧漱石却洒脱地在郊外开了间书舍做了夫子,教习经书。一时间慕名而来者数不胜数。
屋内坐着十几个群演。丁杨早已记熟了台词,抑扬顿挫地念着“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屋外。
“这姓萧的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公子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十七岁,顶轻狂的年纪,能有什么真才实学,九岁中秀才十三岁中举人又如何,他有那样的爹,十八岁中状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李承昀的心腹讥笑,神色轻蔑。
祁承饰演李承昀,他凝眉,朝心腹摆手,制止他出声。
李承昀面容肃穆,他蹑步上前,听着耳边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用手指在薄薄的窗户纸上捅了个小洞。
屋内的丁杨轻瞥那个小洞一眼,一切尽在掌握。
他突然轻咳了两声,一侧的鲍辉眼睛一亮。剧本上并没这个细节,但丁杨却恰到好处的体现了萧漱石的病弱。
小说里并未具体交代萧漱石得了什么病,只说他先天不足,丁杨就当是肺痨演。
“夫子,申时了。”有鬼灵精怪地学子高声提醒。
下了学,学生一涌而散,萧漱石往外走,迎面撞上李承昀,他一个没站稳就要往后倒退,李承昀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截手腕纤细而冰凉,在上头能清晰地看到青紫色的细小的血管。
萧漱石抬眼,正好与李承昀锐利而蕴藏复杂情绪的眼对上。
李承昀以为萧漱石会惊讶,萧漱石却只眸光淡淡地盯着他。
“枕流兄,好雅兴。”李承昀最先开口。
萧漱石字枕流。漱石枕流,合在一起是隐居之意。萧漱石父亲或许是居庙堂之高,总念着江湖之远,向往闲云野鹤的逸趣生活,所以给萧漱石取了这样的名字。
萧漱石却不同他客套:“这边请。”
下一幕,李承昀和萧漱石面对面跪坐下着围棋。萧漱石执黑,黑色的棋子将他的肤色映衬得越发白。
“枕流兄,我方才听你念‘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心生一问,还望得到解答。”
萧漱石不语,人清冷淡漠,手上却毫不留情,一子落,棋局上,李承昀已满盘皆输。
李承昀哂笑,眼中藏着激赏:“‘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当何如?”
他转念又道:“枕流兄认为我又该在此‘太平盛世’如何自处?”
萧漱石与李承昀对视,良久,他起身走到书案前。
李承昀见他执起毛笔,极有默契地侧身侍立,精心研墨,却未承想墨磨好了,萧漱石却将笔递给了李承昀。
李承昀愣了下,随即理解了萧漱石的意思,他眸光深深地看了萧漱石一眼,垂眸神情认真地写了起来。
萧漱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上浮现苍白神色。
李承昀写完,在萧漱石的示意下将宣纸卷起来。萧漱石从案旁的宣纸底下抽出一张一早写好的纸递到李承昀手中。
李承昀狐疑地摊开,看着纸上的字,眸光惊骇万分,身形不住颤抖。
纸上的字迹早已干涸——“君不君,弑君;臣不臣,黜臣;父不父,杀父;子不子,废子。”
李承昀猛地合上纸,连退三步,攥紧拳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萧漱石高喊“先生!”
那一声“先生”喊得发自肺腑,余音绕梁。
萧漱石眉目依旧冷淡清浅,不喜不悲,宛若九天神佛。李承昀惶恐地像个孩子,看向萧漱石的眸里满是虔诚和景仰。
祁承的眸光无端让众人相信,哪怕下一刻萧漱石让他匍匐在地擦拭自己的鞋,亲吻自己的脚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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