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男人面上乍露的凶光,江非倚一怔,便勒着马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先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若时机不妙,便迅速驾马而逃。
却不料,那人一下子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从袖中兀地掏出个弹子,往前一掷,一下子便打在她的右手上。
她一个不备,吃痛,手上的缰绳“啪”地一下子掉在地上。
“小美人儿,本王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那男人又咧了咧嘴,嘿嘿一笑。
江非倚眸光一闪,声音尖利:“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对本宫不恭?!”
不等那男人回答,她却突然又挑了眉,直视着对方的蓝色眼睛:“我道是谁,原来是我大魏的手下败将啊。”
“大胆!”那男人一下子喝道,“本王是西巫王,你们大魏皇帝才是本王的手下败将,莫说是本王看上他大魏皇帝的一个女人,哪怕就是想要他的整个后宫,他也得恭恭敬敬地给本王送上前来!”
“嗬。”江非倚扑哧一下冷笑出声,“若本宫没有记错,此次,可是我大魏战胜了你西巫吧?”
“战胜?”那男人也笑了,语气之中,全是不屑,“若不是本王放水,就凭你们那几个残兵败将,能击退我西巫的雄雄天兵,真是笑话!”
闻言,江非倚一怔,突然蹙紧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男人笑得愈发不可一世,轻蔑地扫视了她一眼,刚准备开口解释道,有人突然从树林中闪了出来。
“卿卿。”
那西巫王微一眯眸,看到来者时,眼底里突然闪现出复杂的神色来。
江澈。
只见他正好从一片林影中翩翩而来,见着那西巫王时,眸光似是闪烁了阵儿,旋即立马把江非倚护在身后。
“归德中郎将?”
那西巫王略略扬了扬声,“怎得,想在本王手底下英雄救美?”
他轻蔑一笑,似是在嘲讽江澈那弱不禁风的单薄身子。
江非倚这才发现,江澈的面色很是不好,身形也是颤颤的,不由得想起来先前有人说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却不料,江澈却直视着西巫王的目光,眼里没有一丝惧色,镇定自若地开口,道:
“我江某虽大病初愈,身单力薄,却也有一二本事,王上大可一试,若有欺我卿卿者,澈,舍命杀之。”
他说得平缓,面色亦是平缓,西巫王上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震惊,旋即抱了抱拳:“本王敬你是条汉子,今日放你一马,来日战场再相见。”
“战场再相见。”江澈也学着他,抱了抱拳。
西巫王收回了手,目光又打量了江非倚一番,见着她面色仍是一片泰然,不由得啧啧赞叹道:
“小美人倒是好魄力,方见你骑马便有我们西巫人的豪气。待到我西巫再胜了了大魏,本王便去向你那个皇帝要了你。”
“来我们西巫,天高海阔,本王可以天天带你去草原上骑马、狩猎,总比关在大魏后宫的那个金笼子里好受上许多,小美人,你说是或不是?”
那西巫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却见江非倚不假思索地眨了眨眼:“在这里,我可以骑马狩猎,观灯赏花,自在得很。”
她说得欢喜,语气也有些小小的雀跃,江澈听着,后背微微直了直,一双眼便望了过来。
那西巫王听着也是一愣,旋即哈哈笑了一声,那笑声浑厚爽朗。笑罢,他深深地望了江非倚一眼,抱了抱拳:“那便,天涯再相见。”
“天涯再相见。”她也学着西巫王,抱了抱拳。
西巫王又爽朗地笑出声,旋即又朝着江澈抱了抱拳,江澈朝他微微顿了顿首,嘴角噙着礼貌又疏离的笑意。
待那西巫王走远了,他才徐徐转过身来。
“娘娘可是无恙?”
江澈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宫尚好。”她应了一声,看着西巫王离去的背影,似是若有所思。
紧接着便是一片尴尬的静谧,江非倚忍不住,便提了提裙角,道:“大人可还有其他的事?”
“没、没有。”他一怔,却依旧是不敢抬眼望她。
她还是一如既往般耀眼,映衬着他黯然失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竟闹得这般僵,犹豫了片刻,江澈终于忍不住张了张嘴:
“娘娘,臣有一言,不知该……”
“说。”
江非倚丝毫不避讳,直直出声。
她抬眼看着江澈,眸光淡然,心里却担忧着他有做出其他什么出格的事来,便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见着她退后,江澈面色微微一滞,却还是开口道:“娘娘,臣近日知道了一些……”
他突然抬起头,眸光清浅,悉数落在她的身上。
他把一切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她,最初的悸动、细腻的温柔、长情的守候……
包括目光,给她的也是世间最炽热、最动情的一束。
他的目光灼灼:“臣近日知道了一些关于陛下的事,微臣劝娘娘一句,千万要当心陛下,事不可万信,人也不可万信。”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就如同一个小人一般,挑拨离间陛下与他的卿卿之间的感情。
江非倚一怔:“江大人,您在这里说这种话,就不怕……”
“臣怕。”不等她说完,江澈便直直接道,“可臣所说的话,全然是为娘娘着想。陛下已派人暗中调查父亲的一举一动,臣只怕……”
说到这里,江澈却突然噤了声。江非倚的心里“咯噔”一跳,一双眸便望了过来。
“陛下为何调查阿爹?”
“连连战败,陛下怕是起了疑心。”
“为何连连战败?”
她的问题极为尖利,引得江澈面色微微一滞,言罢,不等江澈回答,江非倚又兀自开口:
“据本宫所知,我大魏军队数万精锐,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江大人更是有运筹帷幄之才,怎得,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西巫都打不过?”
“娘娘千万不可轻敌。”
他顿了顿首,只得低头叹道。
“陛下调查阿爹,自有他的道理,为人臣,猜测圣意是最要不得的,本宫希望江大人以后千万自重!”
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重重地落在江澈的心里,砸得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片刻之后,他终于咬着泛白的下唇,垂下首,看着地上的某一处,艰涩开口:
“臣……知道分寸了。”
“江大人知道什么分寸?”
一声清清冷冷的男声传来,江非倚一愣,回过首,恰见魏琅正高高坐在马上,右手随意把玩的缰绳,微微偏着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魏琅的视线淡然的扫过一旁的魏琅,旋即眸光轻轻地落到江非倚的身上。
她被魏琅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闻言,江澈也是一愣,旋即不慌不忙地朝魏琅拜了拜,不等江澈开口,江非倚担心他会触怒魏琅,连忙上前。
“臣妾和江大人闹着玩呢,”她徐徐走到魏琅身边,抬起头,望着正直直坐在马背上的他,“臣妾和这个哥哥许久未见了,再见时,一时忍不住使了些小性子,叫陛下见笑了。”
正说着,她便露出小女儿的情态来,魏琅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旋即把马鞭往马下的侍人手里头一丢,一下子便跃下马来。
“那么,江大人在与朕的贵妃在开些什么玩笑,竟然不要了分寸?”
他戏谑开口,语气中,带了些淡淡的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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