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遇袭

    古斯塔夫曾在《乌合之众》中说过,“个人一旦成为群体的一员,他的所作所为就不会再承担责任,这时每个人都会暴露出自己不受到的约束的一面。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知道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闹剧散场,徒留一地狼藉。

    陆梓瑶站在一旁,看着人群如水散去,看着武当与天鹰教众人扑到张翠山夫妇的尸体旁,心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段话。

    曾经,张翠山与殷素素的故事对她来说,只是一段沾着淡淡血色的风流韵事,甚至还因双双殉情的结局而添了一笔浓墨重彩。

    而如今的她似被一盆冷水泼醒。

    真实的世间并非只有爱情,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是身份、世俗、利益等等堆砌成的巨大鸿沟。并非两个人解开心结,便可以一路顺遂。张翠山与殷素素之间只是正邪之分,尚未存在阵营之别。而自己与杨逍之间,又该以怎样的结局收尾 ?她会不会害了他?

    起风了。

    梓瑶摸了摸自己发冷的手臂,下一秒便被裹进一件披风,顺带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不是张翠山,你也不会是殷素素”,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抬头看他,却只看得到他的下巴。

    陆梓瑶伸手抱紧他,贪婪地汲取着他温暖的体温,忽然想去拼一把。

    两人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彼此相伴,一直是她在质疑,在退缩,而他不断在挽留,在承诺。

    她虽然也下了决心留在杨逍身边,却更多是抱着天真的希冀,以为自己坚持,就可以逢凶化吉。殷素素的悲剧让她意识到,想要为两人争取一线生机,便不能坐以待毙。她不指望得到任何人的谅解,她要的是即使真相揭开,仍能镇压所有反对的声音。

    “我需要离开一阵子,今日的事情太过巧合。”

    一阵沉默过后,头顶传来一声轻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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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人已去,日子还得接着过。

    张无忌被鹤笔翁以玄冥神掌所伤,张三丰亦是无计可施,悲痛大呼自己有负所托。陆梓瑶凭借胡青牛夫妇所教的医术,只能将他的伤势暂时压制,仍不能完全治愈。众人决定护送无忌去蝴蝶谷,找胡青牛医治。

    “我已修书一封,无忌你要随身带着,胡青牛见到便不会不管你了。”

    梓瑶弯腰看着张无忌,无忌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杨左使,殷某此次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鹰王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他深深施了一礼。“素素与梓瑶情同姐妹,老朽想请夫人与无忌做个干娘,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梓瑶回头询问地看了一眼杨逍,杨左使微笑颔首。

    “我会好好护着无忌的”,她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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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众人互道珍重,自武当山分道扬镳。

    “别送了”,杨逍抚着梓瑶的发尾,“你不是有事要办?快去吧。”

    “这么急着要我走?”

    杨左使歪头笑了,轻声说,”我怕再让你送下去,便舍不得你走了。“

    “你总是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梓瑶嗔道,边为他整理领口,边叮嘱道,“我给你准备的药品和银针可都带好了?”

    为防万一,她给杨逍备了不少解药,□□,和验毒的银针。

    “带好了”,杨逍点头,深深地看着她。

    “唉,有老婆就是好啊,行李有人给收拾,出门还有人惦记着。” 周颠的大嗓门插了进来。

    “要我说瑶儿你就别走了,你看看你这还没走,杨逍就可怜的跟个弃妇似的”,韦一笑也在一旁帮腔。

    “我觉得周颠你其实不需要娶妻”,杨逍挑眉,“韦一笑就挺合适,你俩凑合过吧。”

    “哎杨逍你说什么呢!”

    “哟,生气了”,杨逍挪揄地说,“脸都红了。”

    “来打一架啊?来,你打我。” 两人齐齐撸袖子。

    杨左使却不再管他们,只是揽着梓瑶带到一旁,扶着她的脸轻声说,“你走吧,我看着你走。”

    “嗯?”

    他勾唇笑道,“我可舍不得让你看着我的背影”。

    “那我便舍得了?”

    “难说啊”,他负手抬头望天,“你的心可是比我狠多了”。

    梓瑶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哎哎别哭啊”,杨逍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抱她,“我逗你的”。

    陆梓瑶破涕为笑,捶了他一下,转身快步离开了。

    她怕回了头,便不想走了。

    “郡主”,陆九早已等在武当山下。

    “事情办妥了,红梅山庄周边的山谷都已秘密派人去搜寻,一旦有所得马上来报。”

    “成昆那边呢?”

    “成昆两年前就投靠了平南王府,之前屠龙刀的信息就是他放出的,这次也是。” 陆九略有些担忧的提醒道,“郡主让他在武当山损了大半眼线,只怕他不会轻易罢休。”

    “他敢暗算我,还不许我还手?给玄冥二老递帖子,邀他们过府一叙,我要从他们这里知道成昆的下落。”

    陆九应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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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调查的深入,陆梓瑶渐渐意识到,成昆是平南王埋下最深的一枚棋子,深到自己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平南王近几年在朝堂风雨飘摇,他的野心与成昆的恨意,是合作最坚固的纽带。武当山一行她的身份已经败露,如今只能假意与成昆达成合作,再伺机除掉他。

    正满腹算计的陆梓瑶并不知道,命运如按了快进键一样,已经将剧情走了个面目全非。

    六门八派下了武当山之后,先后在返程的路上中了十香软筋散。无论是峨眉的灭绝师太,还是昆仑的何太冲夫妇,都成了元军的阶下囚。

    唯一幸免于难的两大势力,一个是悲痛万分,闭门不出的武当派;一个便是未雨绸缪带了解毒丸的明教众人。

    瓢泼大雨中,明教众人在一番殊死搏斗之后,离开了客栈,退到后山的一处营地暂作休整。

    “这群卑鄙小人,给人下毒算什么英雄好汉?幸亏你老婆临行前给的解药,不然我们可就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周颠愤愤道。

    纵然经过一晚的厮杀,杨左使仍是镇定自若,只有白袍下摆的血迹,透露了此人刚刚的屠戮。

    “会不会是六大派不甘心,躲在这里暗算我们?” 韦一笑猜测道。

    “不会”,杨逍摇头,“刚才的杀手单人作战能力不强,靠的更多是排兵布阵,应该不是武林中的人,更像是蒙古人。”

    “那其他门派会不会也….” 张中惊道。

    杨逍揉着眉心点了点头,“他们怕是没有我们这么好的运气”。

    “给范遥发信,让他警惕有人混入光明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最好是改头换面,就近混入城中。先探查清楚元军的意图。” 他冷静地布置着。

    众人齐齐点头。

    再往前走,便是他们曾住过的那片竹林了。杨逍负手望着月亮,

    “瑶儿,你在哪呢?”

    想了想,他又摇头笑道,“还好你没有跟过来,不然风餐露宿我不得心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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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使!” 锐金旗掌旗使拿着密信走入总舵大厅,“杨左使那边来信了”。

    范遥伸手接过信,只看了一遍便皱起了眉头。

    “吩咐下去,自今日起光明顶高度警戒,严防有人攻打或混入。伪令者,杀无赦。”

    “范遥!”,殷天正快步走进来,他因着无忌的事情绕道去了蝴蝶谷,反倒侥幸逃过了一劫。听闻明教出事,他让手下舵主护送张无忌,自己带着其余人赶了回来。

    “鹰王来的真是及时”,范遥放下信,“杨逍他们被困在临安附近,活动多有掣肘。您既然已经回来,不若由您坐镇,我去元军那里探查一番。”

    “这——你只身一人太过危险,老夫和你一起!” 鹰王道。

    “不必,总坛需要人坐镇。再者我粗通易容之术,一个人脱身反倒方便些。“

    “好”,鹰王点头,“你要多加小心”。

    而此时的临安城中,一队骑兵飞驰而过,停在了昭武将军府大门口。

    其中一名黑衣侍卫上前朗声道,“灵舒郡主前来拜访,请昭武将军一见”。为首的女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柄折扇缓缓摇着,正是来此寻阿穆尔的陆梓瑶。

    冥冥之中,多方人马齐聚临安,却对彼此的存在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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