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机场贵宾休息室,凌朵手足无措地偷瞟坐在对面的黎川。

    他戴着耳机,背靠在沙发上休息,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变化。

    这是凌朵第一次陪他出行,虽然心里激动万分,但她时刻提醒自己,恪守助理的本分。

    她把出行的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从宾馆出发到机场,一路上都没出差错。

    但她还是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她忘了黎川有数字强迫症,而她订的航班起飞时间是14:44分。

    当她看到黎川冰冷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完了。好在她的气运还没用尽,临时改签顺利出票,只是延迟了两个小时。

    16:30分,很好,这是他喜欢的数字,但让黎川白等这么久,好怕他发火。

    不过,她在他身边这几天,从没见他跟谁发过脾气。最多就是静音模式,以沉默来表达不满。

    “黎、黎川,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折腾到现在,他们都没吃午饭。

    黎川没理她,凌朵暗自焦急,她那把锅跟着行李托运了。就算她想尽力弥补,又该去哪儿炒一盘?

    凌朵给他点了一杯橙汁,看他喝了两口,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波哥交代过她,黎川口味偏酸,拒绝一切苦味食物,包括咖啡。

    凌朵倒挺喜欢喝咖啡,但对不爱喝的人来说,恐怕有点苦。

    她觉得黎川有时候像个孩子,在工作上那么苛待自己,却一点都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嘴巴。

    挺可爱的……

    “你笑什么?”黎川冷不丁地问他。

    凌朵浑身一颤,立马坐得板板正正,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她刚才笑了吗?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这张脸啊。

    凌朵紧张得说不出话,黎川缓缓摘下耳机。

    “冷热失调,表情失控,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毛病?”

    凌朵张了张嘴,无言以对,阵阵寒气沿着她的脊梁骨窜上头顶。怎么办,她该不会刚下飞机,就被炒鱿鱼吧?

    “叮……”她脑子里灵光一现,赶紧拉开随身携带的保姆包,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餐盒。

    这是她早上做的菠萝酥,本来想给黎川在车上吃,但他全程听音乐,她才没拿出来。

    来到贵宾休息室,她看到这里提供各式中西美食,更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眼下情况危急,或许这盒点心,能帮她转移一下视线?

    “黎川,这是我做的菠萝夹心小酥饼,你要不要尝尝?当然了,休息室还有很多好吃的,意面啦,牛排啦……”

    话没说完,黎川抽出茶几上的纸巾,包起一块菠萝酥放进嘴里。

    酸甜酥脆,合他口味。

    黎川默不作声地吃掉了餐盒里一半的菠萝酥。

    凌朵见状,松了口气,看来她还能多活几天。

    黎川的胃舒服了,心情也有好转,修长的手指上下翻动手机屏幕。

    “我知道应援都是她们的心意,不过像这种几万块的花墙,太浪费了。”

    咦?黎川这是自言自语,还是跟她说话?

    既然听到了,也不好装哑巴。

    “我也觉得很浪费,但对粉丝来说,总想给自己爱豆最好的。”

    等等,黎川在逛超话吗?不对呀,黎川上线了,她的“星神探”怎么没提醒她?

    凌朵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打开手机里的追星软件,黎川的上线记录,还是发九宫格那天。

    蓦地心尖一抽,天哪,她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黎川竟然有小号!

    他一直用小号视奸粉圈吗?谁能在三秒内告诉她,黎川的小号id是什么?

    除了眼前这个帅得违规的男人,好像谁也无法告诉她!

    凌朵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告诫自己务必要冷静。

    作为一枚资深老粉,她知道黎川不收礼物,也不喜欢攀比应援。

    凌朵在后援会公告里,呼吁了无数次,土豪粉还是我行我素,根本没人鸟她。

    如果黎川本人提起,川贝们总能长些记性吧,连带着土豪粉也能有所收敛。

    “我觉得啊,偶像与粉丝也需要沟通。你可以用婉转的方式告诉她们,不要送礼物,多多做公益。”

    黎川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凌朵脑洞大开,嘴像开了闸门说个不停。

    “你跟粉丝互动的时候,可以挑你想表达的问题来回复。比如,有人问你,‘川川,你看到我们送的玫瑰花墙了吗?’,‘川崽,老母亲精心准备的礼盒寄到你公司了,你不收也得收’……”

    凌朵绘声绘色地描述妹粉妈粉各种语气,黎川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每次翻到的帖子都大同小异,怎么可能凑巧看到,我想回答的问题。”

    黎川这话问住凌朵了,她想了想,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

    “我配合你!我注册个粉丝小号,专提一些你想回答的问题,我们对好时间,你就能找到我啦。”

    她真是个天才,凌朵衷心地佩服自己。

    黎川眉头一松:“那我们开始吧。”

    什么?黎川真的接受了她的建议?凌朵激动得结巴了:“好、好、好啊……稍等,我注册个小号……”

    她飞快地注册登录关注超话,做好准备工作,手还是抖的。

    “好了,你空降超话,我来发帖。”

    “开始。”黎川刚给信号,凌朵就把事先打好的帖子发了出去。

    有道是,只要粉的久,一切都会有。

    她现在跟爱豆面对面互动,惊不惊喜,刺不刺激,还有谁能抢过她?

    飞上墙的小鲤鱼:“川川哥哥,我没有钱送你花墙,但我以你的名义,给爱心午餐捐了20块钱。”

    黎川:“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的应援。”

    飞上墙的小鲤鱼:“川川哥哥,我想送你一份礼物。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吗?”

    黎川:“我不收礼物,你可以给我写信。”

    飞上墙的小鲤鱼:“川川哥哥,我是没有多少零花钱的学生党,可能连你的专辑都买不起,这样的我,有资格喜欢你吗?”

    黎川:“好好学习,做个听话的川贝。”

    回复完这些问题,黎川再也演不下去了,匆匆下线。

    做戏做全套,凌朵还要来个完美的收尾。

    会上墙的小鲤鱼:“天啊,川川哥哥真的回复我了?我太幸运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自己赚钱做应援。”

    凌朵沉迷在小鲤鱼的角色里,无法自拔,她看到超话里的川贝们在惊呼。

    “这小学生是锦鲤精吧!居然被我川翻了三次牌!”

    “小鲤鱼这个名字很可爱吗?那我也改个‘会跳楼的小鲤鱼’……”

    “柠檬精都歇歇,你们没看到啊,黎川不收礼物,也不喜欢浮夸的应援。”

    “没错,我们还是做些实事,多花精力做公益吧。”

    几分钟之内,超话风向从各站比应援转到如何做公益。

    凌朵感慨万千,后援会磨破嘴皮子,比不上爱豆一句话呀。

    “黎川,好像见效了。”她仰起头,眼里满是喜悦,“你看我演得还行吧?够不够自然?”

    黎川皱眉:“总体还行,就是那声‘川川哥哥’,太失真了。”

    “哪有,我演的就是个小学生啊,学生妹妹是这样的。”

    凌朵和黎川相视一笑,他们的首次合作,非常成功。

    黎川回京是非公开行程。

    凌朵跟他走贵宾通道,直接登机进头等舱。她警惕留意身边有没有人偷拍,还好黎川没被打扰。

    但到了京都机场,她和黎川刚走出贵宾通道,就看到护栏外蹲满了前线粉。

    这是凌朵最担心的,粉圈买卖艺人航班信息,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前线粉真想查出黎川的动向,并不困难。

    但粉丝多了,容易造成机场混乱,她一个小助理,控不住场啊。

    “黎川,黎川……”

    即使黎川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敏锐的前线粉,还是一眼认出他的帅气身影。

    凌朵飞奔上前挡在他身边,不敢抬头,快步把他送向地下停车场。

    前线粉扛起□□大炮,潮水般涌过来,隔着护栏,“咔嚓”、“咔嚓”狂按快门。

    幸好,波哥派来的司机训练有素,将保姆车停在入口最近的车位。

    凌朵心急火燎护送黎川上车,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但保姆车刚发动,凌朵就发现车尾左右后方,有两辆深色商务车同时起步,不紧不慢地跟了过来。

    不好,前线粉兵分两路,一路事先在停车场蹲点,还找准了黎川的车!

    “快开,快开,有人跟车……”凌朵急得满头大汗。

    前几年,凌朵组织过公开行程的接机,但都很有秩序,不可能追着黎川在机场乱跑,更不可能跟车。

    但见司机和黎川面无表情,就像习以为常了。

    眼看车距不到三米,凌朵匆忙按下车窗,朝她们大喊:“跟车太危险了,你们考虑下黎川的安全。”

    接下来,黎川的保姆车光速离开,而那两辆商务车,却像抛锚似的停在原地不动。

    凌朵庆幸:“还好,她们听我的劝了。”

    黎川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前排的司机“扑哧”笑出声。

    “我们的车自动放行,他们的车读卡缴费,当然追不上啦。”

    “……哦,那就好。”凌朵一脸懵,原来还有这种操作,难怪他们半点不慌。

    凌朵擦了把额头的汗,坐在黎川身边,积极求表现:“明天开始,你要练舞了吧,我做好饭送去公司吗?”

    黎川冷声:“你明天不用来了。”

    凌朵心下一沉,果然,她还是难逃被炒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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