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没有见过代王,最多从画像上见过几眼,转眸再看卫长宁时,越看越像,心中起了嘀咕,但碍着人家世子在此不好说话,忙让人引着她去新学生那里去。
卫长宁见到一面,就心满意足,哪怕不能说话也可。见一面后,她精神振奋地跟着引路人走了。
杜薇这些年见过许许多多的少年,世家子弟大多带着隐隐倨傲,如何卫见绪那样,走路都想着横着走,人人都知晓他出身高贵。这个卫世子不同,如同冬日里的骄阳,灿烂夺目,莫名牵动心神。
虽说弱了些,也不失一位好的良人。
只是年龄好似不太符合……
杜薇下意识提醒君琂,道:“你别被那张脸给迷得失了心神,虽说样貌相似,但真的不是同一人,你可要把握好分寸。”
她再傻也反应过来,书院里的‘君家姑娘’就是卫世子,那张脸雌雄莫辨,腰肢更是纤细如柳,扮起女人来真的可以以假乱真。
君琂知晓她看破卫长庚的身份也不多说话,轻轻回应一句晓得了。
杜薇见她漫不经心的模样,更加不放心,又苦心婆心劝她:“卫世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俊彦良才,可是你不想想她才多大,你与她可曾般配,就算你现在风华正好,再过两年,她风貌不改,你就已经肤黄色衰。”
君琂的注意力本在名录上,被她这般‘劝解’也有些心不在焉,将名录放下道:“大先生的意思,我若嫁人就许是年过不惑的男子?这样才不会显得我肤黄色衰?”
杜薇被她看得心中发憷,讷讷说道:“卫长庚不合适,小了些。”
屋内没有第三人,杜薇的声音很小,君琂听得很清楚,但是她不想去解释,卫长庚在她眼中真的只是个孩子,男女情爱的事未免有些荒诞。
她不说话,杜薇以为她是默认,急得她脑门疼,想多劝解几句,外面慌忙跑来一人,站在门外就大声嚷嚷:“君先生,长安来人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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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宁气质出众,加上身上解元的身份让许多学生都十分敬佩,她笑颜和煦,言辞清浅,吐词又是十分的清楚,新来的学生都听得很认真,满面崇拜之色。
外面的张绍华笑话这些学生,他家长庚可不是绣花枕头,学识深厚,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小半个时辰后,卫长庚从里面走出来,一露面就被师兄拽走。
两人都是男子,拉拉扯扯也没人会说话,只是卫长庚觉得这样不好,半道上扯回自己的衣袖,瞪着他:“师兄,到底怎么了。”
她站稳了,张绍华才发现她今日这份袍服穿得很是俊秀,端的是翩翩公子的正经模样。其实暗地里就是肖想旁人,他将声音放低道:“没什么大事,方才经过你家君先生的院子里,有人大声说长安来人找君先生,担心是你的情敌,就特地来告诉你。”
原以为不是大事,可瞧见卫长宁的脸色蓦地煞白,吓得他立即安慰:“长庚你这么优秀,一定会赢的,再来十个也不怕……长庚,你去哪儿?”
话没有说完,卫长宁拔腿就跑得没有影子。
卫长宁不敢去找君琂,只好在山门处等着,张绍华打听到君先生还没有离开,就一直陪着她蹲守,两人都是相貌极好的人,站在一起让旁人忍不住侧眸。
张绍华从小到大不知就受到姑娘的青睐,眼下表示很平静,时不时地理理头发。卫长宁没有这个心思,就巴巴地望着里面。
等了许久才见到君琂从里面走出来,她想凑过去问问事情原委,可是旁边还有好多人,她不好明问,咬牙候着。
对于不会追媳妇的傻师弟,张绍华亲自出主意,带着她往女学那里走了段路,静静地候着君先生。
往女学走的只有杜薇与君琂,杜薇一眼就瞧到卫长宁,余光扫了扫君琂,下意识拉着她走快些。
卫长宁不管不顾地拦下二人,对着杜薇恭谨行礼,恳求道:“不知大先生能不能退一步?”
她说话太直接,想让杜薇不往它处想也是很难,杜薇询问君琂的意思,君琂自己往它处走了几步,卫长宁心领神会地跟了过去。
君琂周身清冷的气度让卫长宁不敢多打量,眉眼更是凌冽冷意,卫长宁被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君琂眸色淡淡,先说道:“陛下召我回长安。”
卫长宁完全僵在了原地,陛下的意思便是圣旨,君相再如何厉害,也是臣子,抗拒不得。她抿紧红艳的唇角,低声道:“先生要嫁给陛下吗?”
君琂心中不舒服,为眼前境况所困,正想着如何破局,陡听少年略带委屈的话,又觉好笑,她微微仰首又以手抵唇,敛下情绪后,方道:“世子委屈什么?”
“我……我替先生委屈。”卫长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改口道:“陛下无法改变千疮百孔的政局,就想着让您去接手这个烂摊子,官场腐朽,陛下若不能打定主意肃清,指望先生又有何用。”
妄议朝政乃是不忠,君琂想斥上一句,见少年一副难过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呵斥她,只道:“我一人之力无法改变,便穷万人之力,明年科考你便努力些,争取拿下魁首,也好做着肃清弊处的一员。”
在王贵妃知晓君琂身份的时候,卫长宁就知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她也不好再说颓唐的话让君相难受,她问道:“不如我与先生一同回京?”
“不必了,世子有重任在身,再者我也不喜与人同行。”君琂未经思考就拒绝了,眼看着少年又要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她转身就走,免得又为她所惑。
两人一道回京,只怕风雨欲来,挡也难以挡得住,更何况她的事情何必牵连这个无辜少年。
卫长宁没有得到同行的批准,心中闷闷不乐,望着君相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一番,将落后十数步的元安招来,吩咐他:“你去打听一下君先生何时离开衡水,这些日子你就跟着她,得到消息后,我给你重赏。”
元安的脸垮下来,不明白世子的用意,期期艾艾地应了一声。
张绍华明白她的意思,想来这个师弟也要离开衡水,可惜刚租下来的宅子。他陪着卫长宁回宅子,她收拾后包袱,打点车夫,整装待发。
他想派几个人跟着,免得路上没有人照应,哪想卫长宁不同意,他不可思议道:“卫世子不会打算就你和元安两人,偷偷摸摸地跟着他们后面吧?”
被戳中心事的卫长宁整理毫笔的手一顿,背过身子,抵死不承认:“你想多了,我来时就这么多人,回去也是同他们一道回去,不需要那么多人的。”
她从未说谎,紧张得舌头在口中打转,好在张绍华是个大咧咧的男子,没有再追问下去,只好替她打理着行礼。
来的时候装满两马车,都是卫见绪的东西,现在没有那些箱笼,卫长宁也觉得轻松许多,现在就等着元安回来了。
君琂的行踪历来都是隐秘的,加上又是皇帝亲自派人来请,回去的沿途都有专人打点。因此元安在女学外待了几日,也没有打听到世子想要的消息。
卫长宁等了几日,知晓元安打听不出来,就让张绍华去穆闵那里套话。
穆闵爱字画,张绍华将父亲书房里的古迹偷了出来,去穆闵那里套出君先生的行程,更得到一个惊人的秘密,君先生就是君相。
他浑浑噩噩地不知怎么出学院的,回去后将卫长宁骂得不敢回话。她甚是凄楚的看着师兄,本想辩驳几句,想到他偷了父亲的古迹,就怯怯道:“师兄先撑几日,待我回长安后就命人送些过来,会让伯父满意的。”
她一点没有悔改之意,张绍华气得跳脚,指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就等着做妻奴,君相何等人物,就算看得上你这张祸害人的脸,也会将你压制得死死的,没有翻身的余地。”
面对师兄的火气,卫长宁不愿火烧浇油,虽说神色怯弱,但眉眼舒展,眸色更是盈盈若水,一眼就看到她心底的欢喜。她力争着给自己的最后一点颜面,笑着说道:“夫妻是相敬如宾,不是谁凶就听谁的。”
她怯怯如白兔,眼中狡猾笑意却若狐狸。张绍华冷冷道:“你现在就是千里追妻,以后若是成亲了,君相指东,你敢往西边走?”
卫长宁喜欢听这样的话,成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当下就笑颜如花:“我可以与她好好商量往南边走啊,君相善解人意的。”
张绍华:“……”
与这个呆子完全说不通道理,张绍华甩袖离去。
卫长宁离开衡水的时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衡水的上层领导都在注意着君相的行程,没有想到君琂回长安的车驾之后,会跟着一个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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