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衡、开阳、摇光，三星指东，天下皆春，这寒冬也快过去了”
梅长苏站在庐下看着无边无际的夜空，许久没有听到声音诧异的回头看她
“葵姑娘有事找苏某？”该不会是飞流倒药的时候被抓到了吧
“有事”
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声音，身影却是率先进了内厅
屏风上画的白梅简雅古淡，和梅长苏这个人的品性倒是很像，阿葵收回目光提起煮茶的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盏
稍稍思索不知从何说起
“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没有这种茶的”声音隐隐有着怀念
听到这话，对面握盏的手猛地一顿，眼中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但毕竟是麒麟才子，一个回息就已稳下心神
相识十三载，除了她单字一个葵，其他，皆是一无所知
如今怎和他提起往昔
“那里和大梁很是不同,天子设相将二臣，分掌文武双炳，文臣管理州县吏治，武将保家卫国”娓娓道来的是另一个世道
“但哪个国君都容不了功高震主之人，对武将多有挟持”
梅长苏自嘲一笑，果然，在哪，都一样。可往后越听，他越没心思想自家的事
“所以他们想了很多辖制武将的办法，比如每次出兵都派遣监军，比如将军常调，将士不调，因已形成了一种制度，武将也无被怀疑之感，只当历来便是如此，人人也当如此，天子可安心，将军也可不用担心后方。”
“可因当时文武进阶之路不同，武将大多自幼习武，熟读兵法者都是寥寥，征战沙场固然可敬，可百姓乐业，民生赋税还是要依靠文臣”
梅长苏摩挲着茶盏，精心听她讲着，无心思考其他，这是政治，是朝堂，是另一种可能的结局，如果当年赤焰军中有陛下光明正大放着的人，有代表陛下的监军，梅岭之战怎会如此容易成事，且不说有人监督陛下疑心就不至到那般地步，若是有不是赤焰军的人在，谢玉又如何编造对方的去处。
“那里不像大梁，谋士并不是才智大觉者主要的进阶之路，那里天子选官用人都是通过科举”
“科举？”
“是的，就是考试，考文采谋略，考应策奏对，一层一层的考试选拔，直到送到国君面前，是为天子门生，国君再根据个人的才能加以任用”
“好计谋!”文人最怕满腹才华无用武之地，如此又怎会不对重用自己的国君死心塌地
阿葵这会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君不闻，□□皇帝真长策，赚尽英雄尽白头，怎会不是好计谋。不过，这不是重点。
“文人都秉持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君子之道，当然其中不乏龌龊之辈，但多数人还是费心于为百姓造福”
。。。。。。。。。一夜烛火未息
天将明之时，梅长苏还有未尽之感，开始是她说，后来就是他问了，说到一半他就明白她想告诉他什么了，可是她却不明白她说的这些，对如今的大梁来说意味着什么，待景琰上位，怕是另一番景象了。
“文死谏，武死战，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理应如此。今夜听君一言，苏某醍醐灌顶。”梅长苏起身拱手一礼
阿葵稍稍欠身，思犹再三
“在我心中，先生所做之事和那些为国为民的文臣并无差别”
她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
这才是她一直想说的，什么朝堂，什么谋略，都不是她在意的，他问她就说，可是她说了那么久，想说的只有这个。
他不可以怀揣了自己手段卑鄙心思诡异的想法继续下去，他不是他口中在地狱里搅弄风云的人。
“葵姑娘抬举苏某了，苏某一切的手段，谋划，都只是为了复仇”
“可靖王上位对天下苍生都是益事，先生处理的那些人也多是奸恶之辈，先生的确是为了复仇没错，但也是为了百姓民生”
“葵姑娘为何要和苏某说这些”
“医者医人医身医心，你心病积累多年，对身体损伤极大”
“那为何选在如今说，我以为葵姑娘医身的时候就会医心呢”声音里不乏笑意
“当初我说，你听的进去吗”只有如今万事即将尘埃落定之时，他才能思考其他，当初说他也只会觉得是宽慰之词
“宗主，靖王殿下来了”
“他应是来找你商议金殿首告之事，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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