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没能亲眼见着沈辞搬去大海边的那一天。
中介给他精挑细选了一堆高档观海别墅，个个都带太平洋那么大的游泳池，他拿着那些宣传页回家，原本想让陆晏帮他掌掌眼，没想到敲了半天冰箱门，却敲出来一个十分眼熟的小青年。
两人隔着一扇冰箱门里外对视，沈辞伸出两只手在他额头做出鹿角的动作，然后才了然的放下了。
他和沈辞逃出实验区的那一天，在籍妖司大门口接应他俩的就是这个人。
“沈先生你好，我叫尹照。”他从冰箱里走出来，沈辞这才看见他穿着一身燕尾服，正是管理员的工作装。
接收到沈辞不解的眼神，尹照十分体贴的解释，“陆司……陆晏他最近有事，让我这段时间来帮忙值班。”
“他要忙很久吗？”沈辞追问。
这个问题把尹照给问到了，他挠挠头，“应该不会很久。”
“唉。”沈辞把成摞的宣传单页甩在茶几上，十分没劲道，“这阵子东奔西跑的，他还不嫌累。”
尹照眨眨眼，不敢跟他一起吐槽陆司长，没敢接沈辞的话，躲回冰箱里去了。
明明已经入冬，这天晚上，临漾市却下了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沈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能睡着，他抬头看一眼手机，零点已经过了，但客厅里却格外安静。
果然下雨天别说是人，连妖怪都不爱出门。
他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摇钱树在客厅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沈辞出去把它搬进卧室的窗前，雨点太大，糊得窗上全是雨水什么也看不见，风呼号着雨声阵阵，沈辞思索的翻回被窝里，又躺了很久才入睡。
第二天中午他才起。
不是沈辞有早起的习惯，而是他睡觉怕光，天一亮他自然而然就醒了。
可是今天他醒来的时候四周却格外寂静，天色依然昏沉，和昨天晚上没什么区别，他头昏脑涨的坐起来换上衣服拉开窗，一股雨后的空气味道传来，但不知道是不是他鼻子的问题，却好像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沈辞皱眉闻了闻，好像是又那么点不对劲。
他伸手到窗外试了试温度，依然感觉不到什么寒冷，跟昨天晚上一样。忽然一滴雨水落在沈辞手腕上，他收回手，却见一滴鲜红的血从他手腕上滑落。
窗外还滴着一滴滴的血，从他的窗上蔓延而下。
沈辞犹豫着探出头去往上看，一个七窍流血的少女就趴在天台上半个身子探出，被风一吹，竟直接从上面滚了下来。
噼里啪啦一通响，少女直接摔到了地上，彻底把沈辞的脑袋给砸懵了。
大浣熊和狐狸都不知道去了哪，沈辞又去敲冰箱的门，可半晌都没人应答，他拉开门往里探头，可里面除了坚硬的冰箱顶什么也摸不到，只能无奈放弃。
家里空无一人，沈辞只能穿上外套出门去看看，楼道里有个大爷走在沈辞前面，他认出来这是楼上的张大爷，打算走过去服一把，没想到他却突然把拐棍一扔，从背后生出两只不大不小的翅膀来，顺着楼梯飞了下去。
就在沈辞面前，他三两步跑到楼梯旁，看到大爷飞到一楼收起翅膀，扶着墙走出楼道门去了。
沈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险些想回去蒙上头继续睡一觉，“我一定还没醒。”
但腿却没给他回去继续做梦的机会，沈辞跑下楼去，看到了一片混乱的小区。
不知道是因为昨天晚上风雨太大还是别的什么，整个小区的绿植大树全都东倒西歪，垃圾桶满地乱跑，直到他在小区门口看到一辆被整个翻倒的车，才意识到问题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从他醒过来到现在，没有遇见一个人。
哦不，除了一个死在天台的少女，和忽然长出翅膀的五楼大爷。
佯装冷静的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沈辞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卡牌。就在这时，从街角踉踉跄跄的跑出一个人，见到沈辞像见到亲人一般，朝他挥手跑过来，但因为身上有伤，跑得很慢。
沈辞眯眼看着远处那个像丧尸一样艰难前行的身影，忽然止住了转身想走的念头。
等那人跑过来他才发现这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身上没有伤，只是看着格外虚弱。
他勉强扬起一个笑脸，刚准备打招呼，却扶着地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干呕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紧紧抓着沈辞的手，喃喃道，“太好了，终于遇见人了。”
“你这是怎么了？”
年轻人无奈的摇摇头，“喝水喝多了，”他抬起头来问沈辞，“昨天晚上下雨的时候你出门了吗？”
沈辞木然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憋了一肚子话没人说，年轻人拉着沈辞讲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遭遇，“做完晚上下雨的时候我从网吧回家，路上遇见了一个雨人。”
“女人。”沈辞纠正他的口音。
“不，雨人。”他十分标准的又念了一遍这个名词，“他就像是雨水流动形成的，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昨天晚上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跑了好远，最后那个雨人撞到我身上，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再后面的事情他好像回忆的很艰难，“然后我就到了一片海上，还遇到几条人鱼，”他抬头看了沈辞一眼，“我没喝多。”
沈辞十分真诚的点点头。
“那些人鱼告诉我说如果我能在水底找到真正的珍珠，他们就救我上岸。你不知道水底有多少珍珠……但非常幸运的是我最后在一团海带里找到了真正的珍珠，他们把我救到了岸上，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沈辞露出吃惊的眼神，因为这种剧情听起来，很像一个试炼，比较简单的那种。
“你醒过来之后，有没有见到一张牌？”
“没有。”年轻人茫然摇头。
沈辞一把拉起腿软的他，“你在哪里醒过来的，带我去看看，你一定把牌落在那了。”
两人回到他醒过来的地方，那里空无一物，并没有沈辞预料中的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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