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丧尸不似之前那么多，却让所有人更紧张了。
林思浅听到以后也急匆匆地从实验室里赶出来，她仰起头看着扒在电网上的丧尸，看着压根不起作用的电网皱起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愣了一下，向后方看过去，一个年迈的老人抱着幼小的孩童，在做末世中最软弱无用的事——抱怨哭泣。
不过也只有这样，似乎才能让他们的内心比之前更强大一些。
她抿起唇，内心不是滋味。
这些丧尸一定有弱点。
要是给她的时间再多一点，再多一点的话，池林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狼狈。
葛淮站在顶楼，俯视下面的丧尸，丧尸似乎感受到了头顶的威胁，无意义地嚎叫结束以后，猛然退开，只见刚刚所待的地方似乎有爆开的光，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宋佳已经去联络黑金他们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言浩的不对劲，他垂下眼帘，心脏如擂鼓般躁动，口腔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血腥味从里面冒出来，言浩感受着铁锈味，深吸一口气。
漆黑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刚刚听到丧尸说话了。
‘我们来了！’
言浩飞快地甩了甩脑袋，他被丧尸抓过，失去的十一天记忆，莫名来到的榕城，变黑紫的血液和突然增长的指甲。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处。
他是丧尸。
这个念头真的冒出来以后，浑身的血液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他上下牙关轻开又咬在一起，心里充满烦闷。
想要验证这一切，他就要从这里出去。
言浩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从榕城基地出来时未曾见到一只丧尸，他是不是可以和丧尸交流。
这个想法开始盘桓在言浩脑内，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头一热，却不知道该如何实施。
直接说出来的话恐怕会被当做神经病而且很引人注意。
他焦躁不安地抚摸自己戴着的平安扣，在羊脂玉上来回划过，现在想要出去，恐怕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丧尸突破这里，一个是丧尸自行撤退。
怎么看第二个都不可能，第一个可能性虽然微小了一些……
“咦，”站在顶楼上的男人发出声音，他挑着眉，视线中几处藏着丧尸的地方突然一动，然后从他眼前消失了。
他抬头看着丧尸离开的方向，陷入沉默。
不止是他，底下的言浩内心更加震撼，不自觉放下了手里的平安扣，呆滞地看着说走就走，不带一点留恋的丧尸，脑子里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想。
言浩这人什么都敢想，当初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都敢想找人合作搞垮自己家原本的生意，现在察觉自己可能是丧尸以后，再联想刚刚的事，他甚至生出了自己可以掌控这些丧尸的荒谬想法。
“怎么可能，”他低声给自己说道，不过这个念头却在胸腔中逐渐扩大。
待会一个人出去的想法越加强烈。
他知道自己是在赌，如果他想的都是假的，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条道路。
想到这里，言浩突然没了心情，就算证实这一点又如何，难不成要他带领丧尸消灭人类吗，听起来像是拿着反派剧本。
他垂下眼帘，掩埋住眼底复杂的情绪，不过他和外面的丧尸不一样。
他既没有丧尸那强大的攻击力，也没有失去所有的意识，他还清楚记得自己的一切，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吃正常的食物。
言浩眼里一片冷漠，就算证明自己是丧尸又能怎么样，也不见得这群丧尸是来找自己的，他还不如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在这里。
他确信自己对人类毫无食欲，否则这些天睡在他身边的葛淮早就被他啃了。
不，也许是在他下嘴之前就被葛淮扭断了脖子。
言浩脑子转的飞快，他想的很多，不过这一切的基础建立在他是丧尸之上。
先去看一看好了。
下午丧尸的确没有靠近这里，葛淮撤掉了空气罩，基地的人开始填补被损坏的电网以及清理乱糟糟的外面。
言浩就是趁这个时候离开的。
周围压根没人注意他。
只有葛淮。
葛淮看着热气腾腾的面没什么胃口，想起最近和自己一块睡的小孩，决定给对方补补身体，使唤自己的便宜闺女去找言浩。
宋佳嘟嘟囔囔了几句还是去找了，结果实验室和外面都没有，葛淮挑起眉，他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型的电子仪器，打开开关键，看着距离这里有一段路的小红点，和宋佳陷入沉思。
“他出去了？”宋佳简直不敢相信：“外面还有丧尸，他不要命了？”
葛淮没有吭声，他收起这个，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宋佳：“哦。”
宋佳：“……”
哦什么哦，哦是什么意思。
言浩走到了僻静的地方，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引诱丧尸出来，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然后之前的黑色丧尸就杵在他面前，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歪着脑袋瞅着他。
然后同一时间，其他几个陌生的丧尸一同跳了出来，却都没有进攻言浩，反而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被观察的言浩：“……”
混浊的眼珠子还转了几圈，言浩定下心神：“你们可以听懂我说的话？”
‘我们当然可以。’
‘我们看到您好久了。’
‘您一直都不来找我们。’
‘所以我们只好自己来了。’
接下来言浩脑海里充斥着各种无起伏的声音，看着丧尸在他面前左嚎一声右嘶一下，话语却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大脑里。
在场的丧尸给言浩来了一出大型相声演播现场。
好吵。
言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那些丧尸突然不出声了，不过依旧直勾勾地看着言浩，场面一时间又变得非常诡异。
他莫名觉得这些丧尸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委屈，他说什么了吗？他什么都没说。
“……”
这说出去恐怕会让人觉得他有病。
言浩嘴角微抽，他继续问：“我是你们的同类吗？”
这一下子，他清楚地看到混浊僵硬的眼珠子里似乎有一丝不解。
‘你是我们的王啊’
有什么东西在言浩脑袋里炸开。
嗖嗖嗖地快要让他连脑浆都一并飞出来了。
“所以你们是来找我的？”
下面是一串理所当然的回答。
言浩心头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天知道，在这前一刻，他还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丧尸王。
有什么比这个还要玄幻的。
恐怕没有了。
言浩对这个没有丝毫记忆，有可能是在失去记忆的十一天里有线索。
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好。
他曾经是‘人类’，也再清楚不过人类究竟是一群多么脆弱而强大的生物。
他们会尖叫会恐慌会死亡，但他们依旧强大，他们征服了地面，征服了海洋，也征服了天空。
而且言浩还知道实力深浅不明的葛淮，光葛淮这样强大的人有多少都不知道，更别提他现在除了冠了一个‘丧尸王’的称号，本质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那什么征服地球。
拿头打吗。
令人窒息。
言浩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他现在只想回到一个多小时以前把冒出验证念头的自己掐死，就没有这么多的问题了。
他一边想一边转过身。
哪知道刚刚还老实无比的黑丧尸二声不嘶横在他面前。
他硬生生从丧尸脸上看到‘想要过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的表情。
他怕是失了智。
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了。
他需要回去好好想一下。
说不定这是在做梦。
于是，漂亮的青年冷着一张脸，“滚开。”
凶狠无比的丧尸哆嗦了一下，唰地闪了没影。
不止黑丧尸一个，之前在他们身后当背景布的丧尸也麻溜地从他眼前消失，都没有多余的脚印，显然不是人类所为。
言浩眼前一花就什么东西都没了。
他面无表情地抬脚向前走，看吧，这就是梦，要不然他得多凶，丧尸听他一声滚就乖溜溜地走开了。
在言浩离开以后，几只丧尸又跑了出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丧里丧气地坐在地上。
自欺欺人的言浩同志回去以后和葛淮大眼瞪小眼，言浩从男人身上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你去外面了？”葛淮漫不经心地询问，他比言浩高出半个头，视线压迫感极强，言浩后退一步仍然没有躲开视线。
“嗯。”言浩压根没有料到出去一次就被发现，现在正在绞尽脑汁想找一个适当合适的借口替自己开脱。
“嗯？”男人同样用一个字提问，他去哪儿了，做了什么。他看到言浩在一处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才返回基地，然后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也许这小孩子不像他想象中的老实。
本来就不老实的言浩低下头看着鞋边蹭的粘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难不成是哪里暴露了，想到这里脸色一变，难不成是沾染了丧尸的味道？然后吸吸鼻子想看一下自己身上是不是沾了腐臭味。
葛淮正在打量青年，哪知道以前在他眼里坚强的小青年突然低着头看着鞋，一副不安的模样，紧接着吸了两下鼻子。
葛淮，“……！！”
他什么都没干，言浩怎么还抽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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