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朋友花满楼是信任顾西风的,所以一开始顾西风辗转反侧的时候他是睡着了的。但是他的五感本来就比别人更为灵敏,何况出门在外更不可能睡得有多实。当顾西风刚一凑近他,花满楼就醒了,被好友毫无顾忌的盯着看,即使花满楼是在装睡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然而还没等他有反应,就被顾西风‘偷袭’了,这种带着小心翼翼的亲昵对花满楼来说很陌生,他一瞬间愣住了,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
顾西风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花满楼其实是醒着的,但是他自己也是心慌意乱,哪里还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片刻呆愣之后,花满楼小心翼翼的放缓呼吸。一贯心思细腻而体贴的花满楼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好朋友对他尽然有这样的心思,即使曾经在京城的小院里顾西风比这更明显的亲吻他,但是花满楼以为那只是顾西风中毒所致。但是现在想来,如果那时候第一个赶到的不是花满楼,应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蜻蜓点水的亲吻一触即离,仿佛只是假象。但是听着身边的人如鼓的心跳,花满楼知道这就是真的,他对他的心思当然远不只是好友这么简单!
顾西风钦慕花满楼这个事实明晃晃的在他心上贴了个标签,让他想不注意都难。
一张暖炕上,两个心思不同的人不约而同的都在为同一件事纠结。
不同于好友陆小凤的放浪形骸,花满楼几乎没有世家子和江湖侠客的放纵,他总是自律而贴心。他认识的顾西风是个很有戒心的人,对认识不久的人总是不自觉的戒备。花满楼能感觉出来,顾西风真正的把他结拜兄弟和兴隆镖局的人当做家人,所以才一怒出山。同时他对好友方县令和那位于师爷也很信任友好。但是和陆小凤、越胡尘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们,却也算不上真正把他们当作生死之交的朋友,即使不知道为什么顾西风很信任他们。
但是顾西风对花满楼却一直是个意外,最开始他就对花满楼有一种绝对的信任和欣赏,但是后来就不知怎么的转变成这样的心思。
花满楼越想越清醒,却不曾发现他只是‘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对于顾西风喜欢他这件事并不十分的排斥厌恶。至于顾西风却像偷吃糖果的坏小孩,心情忐忑的思虑许久,一会高兴一会沮丧,最后怀着几分甜蜜的忧愁几乎快要睡着了。
然而也只是‘几乎’。
一阵猛烈的拍门声打断了他们,顾西风和花满楼瞬间惊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两人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灰衣劲装的大汉面带愤怒的站在门外。
这个满面通红,脸上的惊吓和悲伤还没完全过去的大汉看到顾西风和花满楼,对外面走来的人大声喊道:“肯定是这两个人害死的小六子。”
然后抬手就要拔刀,但是他还没能把刀□□,顾西风眼神一眯神色不变的抬腿一脚将他踹到院子里。那个大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门外他的几个伙伴都去扶他,傍晚接待他们的中年人赶忙走上前来。
因为太困乏而起床气严重的顾西风满脸不悦,神色不善的问道:“怎么回事?”
账房明显和这伙人熟识,心想这几个莽汉不知道深浅他可认得厉害,小六的死根本算不会是他们做的,他连忙笑着拱手道:“无事、无事,打扰两位休息了。”
顾西风冷笑道:“大半夜的无事扰人清梦,店家是觉得我们看起来好欺负?”
账房先生正要赔礼,却见被顾西风踢出去的汉子仍不死心的挣扎叫喊道:“这个院子里的几间房子本来只有我们在住,今天下午你们才来我兄弟就死了,还丢了宝物,不是你们杀人夺宝还能是谁?”
他说的宝物其实只是一箱子金银玉器、古董首饰,这些东西大概是值个几万两银子,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笔值得豁出性命的巨款。但是无论花满楼还是顾西风都不是差钱的主儿,他们一个是出身江南巨富的花家公子,一个是身俱几十万金还每年收入不断增加的土豪庄主。
账房不认得顾西风但却认得花满楼,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他的为人,十分确信小六的死不是他们做下的。
但是顾西风他们入夜而来,在这座小院安置下来后,这个院子就再没进来过别人。随后这伙人出去见买主,留下青年小六一个人看守,他也没出去过,要说嫌疑确实是他们最大。
账房歉意地像顾西风和花满楼道歉道:“两位公子见谅,说话这人叫张武,死的张六子是他亲弟弟。突然之间过于激动,实在抱歉。”
顾西风听他这么说到不好再为难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人,但是这个张武冲动狠辣实在让他不喜,所以虽然账房似有所求,但是顾西风却故作不知丝毫不搭理他们。
他啪的一声关上房门,转头和衣倒向暖炕,但是被打断的困意却退了个干净,闭着眼睛半晌却越睡越清醒,他又睡不着了。
花满楼完全猜的到他的举动,进了门也不再去睡觉,反而坐在桌边用内力哄热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喝着。
果然他一杯热茶还没喝完,顾西风就猛地坐起来,不高兴的情绪都快要实质化了。
花满楼轻笑道:“既然放心不下要不就去看看。”
顾西风脸皮一红,矜持道:“他们不来求我我是一定不去的。”
他话还没落,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花满楼去开门,来的却是账房先生和另一个一样灰衣劲装、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
这人面相看着凶恶,但是举动却客气多了,走上前来赔礼道:“实在对不住了,我兄弟张武行事过于莽撞了,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顾西风扬眉冷笑道:“不见谅你们也站不到这里,怎么还有问题?”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方才我四弟张武负气离开,二弟猴子去追他结果后面的人才慢了一步就不见了张武,死了猴子。我等武功低微,想请两位公子帮忙查清此事。”
他说完便是一磕,顾西风和花满楼急忙扶他起来。
账房和这伙人也算多年的熟识,他们常年在这黄沙城做生意,做的还是死人的生意。挖坟摸金的勾当惯为他人不齿,但也是活人谋生的手段。这几个人早年快要饿死的时候结伴出村,慢慢打拼,人到中年才有幸挖到个肥富的墓葬,打算做完这票就收手,奈何东西还没出手就丢了,不仅丢了千辛万苦弄来的红货,还死了两个兄弟。
账房先生说晚间他们走的时候张六子还好好的,等其他人半夜回来却发现他横死在屋子里。
死去的青年尸体就倒在热炕上,身体冰冷而僵硬,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成为一俱名副其实的干尸。
顾西风和花满楼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又有些不相信。
客栈里的房子,相邻两间之间仅仅一墙之隔。
下午些他们来之前还没死人的消息,在看着隔壁敞开的门,而晚上他们并没有出去,所以很难相信有什么人能在他俩眼皮底下杀人而不被发觉。即使有这个人,那绝对是武功远在他俩之上的,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鬼怪杀人也是说不通的,因为花满楼还带着那只被顾西风强行赠与的提灯。
顾西风和花满楼又去看第二个死去的猴子,这个人就死在客栈外前方的拐巷里,冰冷的尸体还保持着温热。一柄刀插在胸口,脸上还保持着死前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顾西风玩味的笑了笑。
黑胡子大汉小心问道:“顾公子可是发现什么了吗?”
顾西风道:“你让人先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吧。”
说完就起身往小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张武为何负气出走?”
黑胡子大汉有些尴尬的说道:“他一定认为是两位公子杀了张六子,不肯听李先生解释,所以负气出走,猴子轻功好,追的快点。”
他说的李先生就是账房先生。
顾西风道:“快了可不就没命了么,除了猴子还有谁追出去了?”
黑胡子大汉道:“老三老五和李先生在客栈里,老七跟着我追出去了。”
顾西风道:“哦,这样你和老七一直在一起没分开?”
黑胡子大汉道:“没有,我们后脚刚追到巷口就看见老二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顾西风道:“杀猴子的人和杀死小六子的明显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之间肯定有关系。”
黑胡子大汉道:“公子看得出来是谁杀死了他们?”
顾西风道:“小六子死的诡异,但是杀死猴子的只能是一个人。”
黑胡子大汉道:“先生想说是张武杀了猴子吗?这不可能的,他伤的很重不可能打得过猴子。”
顾西风疑惑道:“伤重?”
黑胡子大汉小心提示道:“刚才他冒犯公子。”
顾西风嗤笑道:“我虽然想教训他一顿,但是出手并不重,最多受点皮肉伤,根本无关大碍。”
黑胡子大汉脸色微变,道:“即使他有能力杀了猴子,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顾西风道:“所以我说他和杀死张六子的人有关联。”
价值几万银子的东西对顾西风和花满楼来说不算太贵,黑胡子大汉他们这队人也不像十分缺钱的样子,但是如果可以得到这笔意外之财,岂不是后半辈子都可以高枕无忧。
张六子死,宝物丢失,猴子也死了。
唯一能杀死猴子的是张武,而张武杀他的唯一理由似乎只能是这笔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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