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于此时刻，玉鼎真人目光所见，虽然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隐隐然之间，却好像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里，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袭来。

    做为修炼了九转玄功，这样一门经由伏羲大神赠予鸿钧老祖，而后又被自家师尊元始天尊交予自己，来历渊源颇深功法的玉鼎真人。在某些方面，有着一种近乎天生的直觉。

    更何况，系统这种东西，看似神秘。实际上对于上古洪荒中的这些个大佬来说，并不怎么够看。

    后世凡人智慧科技发展之下，产生的造物，同上古洪荒那些天生地养，吸取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而生成的生灵间，有着本质不同。看似可以寄生灵魂之中，并且任意穿梭时空的系统，也不过是空有架子的纸老虎。

    玉鼎真人心念斗转，神魂识海间，一点灵光升起。并于弹指瞬息里，大放光明。便如同太初混沌，众生皆是蒙昧之际，一线光影自天外而来，破开一切。上下左右前后，再无半点阴影可言。

    宛如冰消雪融，油脂在烈日之下化去的声音在玉鼎真人神魂识海间，一处极为隐秘之处传递。所有的一切，皆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专心做着收集第一手八卦工作，隐蔽于玉鼎真人袖中的灵珠子所能感觉到的，便是他这冰山一样的玉鼎师伯，不过是一个眨眼功夫，便大变活人般将一段弯弯曲曲不住挣扎，似乎有着生命的细小绳子，捏在了指尖。

    每一个用剑者的手，大抵都是不错。外形条件过硬如玉鼎真人，那一双手自是温润修长，骨节分明，根根如玉。每一寸肌肤间，都仿佛都泛着淡淡的荧光。叫灵珠子觉得，好看得紧。

    脱离了鱼唇宿主长喜，却被玉鼎真人抓住，并捏在手中显化了形体的的宫斗系统007不这么觉得。残存的数据与意志告诉它，必须尽快启动自毁程序。那看似没有丁点力量的手指，却叫它无法，做出半点多余的事情。

    落在玉鼎师伯手里，老老实实把一切交代清楚等死就是，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心中默默腹诽，并不知道007是因为受到了自己身上系统残留气息感召，方才向着玉鼎真人方向逃窜的灵珠子，对玉鼎真人手上那并不怎么听话的细小绳子显示出了十足的鄙视。

    这样想着的灵珠子，自然是不知道玉鼎真人手上那截看似有生命的绳子，同当初那险些控制了自己的系统，其实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且皆是被称作系统的同一种东西。

    这几乎成了筛子的上古洪荒世界！

    即便是修为实力眼界，都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如玉鼎真人。此时此刻，也终于察觉出了冥冥之中，游荡于此方天地之间的那分不寻常。

    那是，某种被称为天机定理的东西。

    ...... ......

    “羲和，常曦乃是你的妹妹，你，为何要如此？”

    随着宫斗系统007的离去，本是依靠着系统力量才能够寄生于月神常曦躯壳内的长喜，自然被排挤出来。只是紧随而至的，便是月神常曦身体崩解，便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原本被羲和步步紧逼的帝俊几乎只是在一瞬间，便找到了破绽所在。带着三分真七分假的语气，对着羲和道：

    “你姐妹一为日之主，一为月之宗。同源而生，一阴一阳。朕竟然不知道你是这等歹毒的心思，想要置常曦于死地。”

    复又指着月神常曦尸体消散之处，一字一句道：

    “如此，你可满意！”

    “满意，自然是满意！”

    眉目间狠色尽显，日神羲和陡然放声大笑。整个扶桑宫中大放光芒，便在一众前来参加宴会的神仙们尚来不及反应之时，天地转换景物更改，皆是出现在扶桑宫外。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不明事理的神仙轻声交谈，对这天帝天后间，所发生的诸多种种，还不曾弄清楚状况。忽然有仙神手指天空，便见那扶桑宫冉冉升起，天后羲和声音，恰在此时传入诸上古洪荒生灵耳中。

    “帝俊，你且给本宫记住，月神常曦乃是你亲手所杀。”

    “你我夫妻，今日恩断义绝！天帝一位，有能者得之。”

    如是种种者，众位仙神眼中所见，被羲和最后从扶桑宫中抛落下来的天帝帝俊面色黑如锅底不说。本是极尽华丽庄严的衣物，也是破破烂烂的，显然是遭了大罪。

    ...... ......

    “羲和娘娘威武！”

    昆仑，玉虚宫。

    自灵珠子口中听说了一切的倪君思小姑娘，目光闪动，毫不掩饰自己，对日神羲和的崇拜。心中更是生出，女子当如是之感！

    臭男人什么的，就应该让他们自己一边玩！

    当然，自家兄长，是绝对不在此之列的。

    显然，已经自动点亮了兄控属性的未来西王母，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个看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凡升仙者，男拜东王公，女拜西王母。

    便是来自后世如玉鼎真人也没有想到，他不会是出去一趟围观了下天后家暴现场的功夫，自家那不省心的师尊元始天尊，便在玉虚宫中整了一对兄妹出来。

    嫌玉虚宫地方太大呢这是！

    上古洪荒之中，留下名号的兄妹算不得多，却也并不在少数。玉清元始天尊带回玉虚宫的这一对，便恰恰是除了伏羲女娲之外，最是尊贵的那一对。

    东华帝君倪君明和西王母倪君思。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那倪君明身份特殊，乃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盘古正宗，元始血脉。

    啥？你说未来的西王母倪君思小姑娘？

    不好意思这一位虽然是倪君明的妹子，却并不是天尊大人血脉。

    玉鼎真人：......

    贵圈真乱。

    天尊大人您这么浪，孩子都整出来了这样的事情，您的师弟通天教主他知道吗？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不对，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而东华帝君究竟是天尊大人和谁生的这样的问题，我们姑且不去讨论。传说中执掌不老药、做为女仙之首的西王母也好，后世风靡万千迷妹的东华帝君也罢，此时都还只是玉虚宫中，叫广成子劳心劳力的熊孩子两只。

    只不过怕是谁都不曾想到，日神羲和，会是那般的刚烈决绝。自那一日与帝俊夫妻情断之后，便果断的竖起反旗，公开反对这位天帝统治。一时间，四海散仙八荒妖魔，响应者甚众。

    而如水神共工、火神祝融、颛顼等，也纷纷自立为王想要取那天庭代之。本应当从中调解的女娲娘娘，亦早在伏羲大神转生不久之后，追随而去。

    是以一时之间，整个上古洪荒之内，似乎都陷入了某种热闹而沸腾局面。

    便连这昆仑玉虚宫，也不能幸免。

    玉清元始与上清通天之间，终于是走到了那一步。谁也说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只是等到阐教的诸位上仙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通天师叔已经好久没有前来串门时，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之间，似乎便已经步入了有我无他不死不休的地步。

    “凡我阐教弟子，今后无事之时，莫要同那截教门下，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为伍。”

    看似没头没尾的昭谕自玉虚宫中传出，却似乎同样昭示着，阐教截教之间，未来那几乎不能回转的命运。

    不过这一切不管是对潜心修行的玉鼎真人也好，一点点成长的东华帝君与西王母这对兄妹也罢，皆没有太大的影响。

    倒是身为大师兄的广成子，被突发奇想的天尊大人派了出去，教导伏羲大神于人世间所看好的继任者，公孙轩辕。

    公孙轩辕是谁，知道的或许不多。可如果说到他以后的名号黄帝，却是后世每一个炎黄子孙所应当铭记。

    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

    广成子所要教导的，便是这么一位生而不凡，且未来成就注定不凡的人物。

    有那么一瞬间，玉鼎真人似乎于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来自此方天地、来自渺渺天道与命运轨迹的窥探与压制。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紧随而至的，便是无端的压迫与急切。

    “本座早年于此下界之地，遗有一剑器，名为斩仙。你自可前往取之。”

    端坐九龙沉香辇上，似乎模糊了时光与岁月，好似隔了千山万水、无尽时空的玉清元始天尊。目中无悲无喜，好似在这之后的岁月中，将自己凝固成了雕像。却是吩咐座下白鹤童子，将玉鼎真人唤来，如是言道。

    似乎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在诸阐教上仙眼中，其实并不怎么靠谱的天尊大人，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是，谨遵师尊法旨。”

    抬手将那刻录了斩仙剑位置的玉简接入手中，玉鼎真人那清冷好似昆仑冰雪的眉目间，亦是一派平静与漠然。

    仿佛这一切，本就是如此。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任他世事变幻白衣苍狗，却终归，是有什么，并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

    长生......并不是所有的沧海桑田岁月倥偬过后，都还能够回复过去，旧时模样。

    ...... ......

    “贫道总觉得，近日的阐教之中，情况似乎多有不对。贫道这眼皮子跳啊跳的，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吧？”

    或许是出于某种几乎直觉的本能，向来深谙趋利避害一道的太乙真人，似乎同样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揉了揉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是阐教一份子的灵珠子，忧心忡忡道：

    “徒弟啊，你说，贫道我最近怎么总是心绪不宁呢？”

    “额......师父最近可是没有休息好？”

    俨然被太乙真人训练成新一代八卦小能手的灵珠子不由得卡了壳，动了动那并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方才一脸憨傻的建议道：

    “要不师父你多出去逛逛，四处走走看看？”

    做为出入于上古洪荒各大阵地的头一号八卦记者，对于自家师父那或许是更年期到了的长吁短叹，灵珠子极是贴心的提出针对性建议。想天尊大人早年也曾经四处乱逛什么的，灵珠子表示世界那么大让师父多出去看看什么的，完全没毛病。

    只是当事者如灵珠子也好，太乙真人也罢，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出去之后。等到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太乙真人或许还是那个太乙真人，灵珠子却已经不再是那个灵珠子。

    太乙真人和灵珠子本是寻着玉鼎真人的方向而去，想要去看看自家那冷冰冰的玉鼎师兄/伯收服斩仙剑时情形。毕竟在这上古洪荒之中，能够以斩仙这样的名字而命名的剑器，想也是不凡。

    君不见那通天教主手中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仙剑，杀伐凶名之强盛，叫多少的仙妖神魔为之胆寒。却是此方天地之间，一等一的杀器。

    同为三清之一，自家师尊元始天尊特意嘱托玉鼎师兄/伯去取的剑器，想必也极是不凡的吧。不说和上清通天手中的诛仙四剑相比，也应当是差不了太远才是。

    那终将被玉鼎真人收取的斩仙剑，自是不差！只是寻摸着玉鼎真人踪迹，走到半路的太乙真人与灵珠子，并没有继续循着玉鼎真人的路途。而是半路调转方向，去寻那目前身在人族，教导着未来人族共主公孙轩辕的广成子。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帝。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致使天柱倾倒，北辰断绝......”

    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景象的，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在上古洪荒之中，又究竟是何等样的灾难。

    便是水神共工也不曾想到，那父神盘古脊柱所化的不周山，会那么轻易的，被触倒。

    但于此时刻，却并不是去细究这一切的时候。仙神也好妖魔也罢，绝大多数的洪荒生灵们，更多的是沉浸在父神脊柱倒塌这样惶惶然不知所措的情绪之中。

    那可是不周山啊，父神盘古脊柱所化的不周山。纵是从后世的记忆中，知道不周山将会被共工弄倒的玉鼎真人，一时间也不由得停下了他前进的步伐。目光沉沉，似冷锋、似利剑般，望向那原本的不周山所在处。好似要穿透层层空间、无数距离，将那个中种种，看个究竟。心中情绪翻涌，却偏偏，面上竟没有露出分毫。亦不知晓，当与何人言说。

    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玉鼎真人清楚，此间天地，这上古洪荒时代，同他所知道的同也不同。父神盘古地位，何其尊崇。那由盘古脊柱所化的不周山，又怎么会，这般轻易便倒塌？

    伴随着不周山倒塌的，并不仅仅是这上古洪荒之中，那经由女娲娘娘之手所捏造的人族通往天界通道。更有无尽洪水，自天河倾倒而下。天地为之震动，各种灾劫，随之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