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对峙
后来,三人还是去吃了川菜。
就选在路边就近的一家。
服务员很热情,给他们选了四人桌,尤戚戚和徐英时坐一块儿,南凯枢只能黑着脸坐到了他们对面。
“戚戚,你选吧,点菜你在行。”徐英时把菜单递给她。
尤戚戚开开心心地接过来。
南凯枢却在对面凉凉道:“当然在行了,吃她最在行。”
尤戚戚脸上笑容一僵,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是不是上辈子跟她有仇,这辈子来讨债的,怎么老跟她过不去?
南凯枢倒是神情自若,只是,眼神扫过她因愤怒而气鼓鼓的脸颊时,眼底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温柔。
而这一点,正巧被徐英时捕捉到。
他端着水杯的手一顿。
这些,尤戚戚当然不在意的,她继续粗线条地点菜。
“……糖醋排骨、水煮肉片、鱼香肉丝、麻婆豆腐……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她大笔一挥,“唰唰唰”勾选了很多。
南凯枢叠了双手,略一挑眉,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道:“又是红烧又是麻辣的,你不怕上火啊?”
尤戚戚:“吃了再说。而且,我上我的,管你什么事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南凯枢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的:“不知道以前谁得了溃疡,整天哼哼唧唧,要死要活的。”
尤戚戚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得过溃疡?”
南凯枢暗道不好,忙改口:“你妈说的呗。”
尤戚戚怒了:“没见过这么卖女儿的?靠,你是慎红梅亲儿子吧?”
南凯枢笑得肚子疼,腰都弯不直了:“尤戚戚,你可真逗。”
“啊呸!再笑弄死你!”
“你要怎么弄死我啊?”他冲她微一眨眼,狭长的眸子写意又风流,尽在不言中,那个“弄”字上,特意强调了一下。
尤戚戚:“……”这世上还有更不要脸的人吗?
南凯枢就爱看她吃瘪。
菜上来了,他用茶水给她涮了涮碗筷:“毛手毛脚的,拿你没办法。”
手落了个空的徐英时:“……”以前,这些活儿是他做的,他都准备上手了,谁知道南凯枢动作这么快。
以徐英时的脸皮,自然不好在这种事情上责问的,只是心里不大舒服,略沉了沉。
尤戚戚倒是没注意这点,从他手里抢过碗筷:“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要你多动症?”
“敢情我这是多动症啊?尤戚戚,什么叫狗咬吕洞宾啊?这词儿学过没?没学过回初中问问你的语文老师。”
尤戚戚怒了:“八嘎!你是不是要吵架?”
南凯枢听到那声熟悉的“八嘎”就笑了,笑得弯了腰,差点没起来。以前她就这样,这是她的口头禅之一。
尤戚戚面色更加不善。
千钧一发的,眼看正要出事,菜上来了。徐英时起身,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盘子,搁在他们中间:“吃吧。”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尤戚戚的注意力回到桌上,操起筷子飞快吃起来。
南凯枢捕捉痕迹地瞥了徐英时一眼,徐英时对他笑了一笑,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这顿饭,吃得极为安静,也吃得有点不寻常。
南凯枢舀了勺豆腐,慢慢送进嘴里,吃完后才道:“徐律师知道,刘良才的案子有了新进展吗?”
徐英时怔了一下,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南检想说什么?”
南凯枢又舀了一勺豆腐,但只是搁碗里,没吃。
“杀人,证据确凿,还伙同让人毁灭尸体,徐律师觉得呢?这是判几年,还是无期?”
按理说,他们不该在这儿讨论这种事情,不过,这案子一路撕到现在,两人都算是当事人了。徐英时也按章程取证过,加上他在樊阳市政法界浸淫多年,人脉远不是他能比的。
南凯枢这么问,其实也存了点试探的心思。
有句老话说得好,猛龙不过江,他再自诩厉害,也是外来人初来乍到的,根基尚浅。而且,他对徐英时总是存着很多好奇。
这个人,给他一种在迷雾中的感觉,很神秘。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政法界的天才,师出名门,人脉广,交友广泛,可他真正交心的朋友呢?问起来,几乎没有。
还有,他的家庭背景,等等,几乎是空白的。
大家都说,他是独身,且一个人居住。
除此之外,没有了。
事务所乃至所外,甚至是颇有些财富地位、相貌也出众的委托人都对他动过心,并且表达过好感,可他就是有本事温文尔雅地微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拒绝。
甚至从来不接受异性的邀约。
可以说,铁石心肠本人了。
南凯枢学过心理学,感觉,他可能有社交障碍症。
这么想,就觉得更加奇怪,这样一个人,居然选择了律师这个行业,还混得风生水起。他在庭上巧言善辩、所向披靡,人际关系融洽,可是实际上,心底里却抵触着别人的靠近。
这太矛盾了。
尤戚戚吃得不亦说乎,丝毫没发现两人间的暗潮汹涌。
南凯枢见他不回应,又道:“这个案子,刚刚查出来,还和向北分局的派出所所长冯启明有关。试想一下,如果不是有人放水,警方怎么可能查不出破绽呢?我那日去过现场,和那旅馆,实在太近,事后,警方也去旅馆及其周围探访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徐英时终于有些忍不下去,放下筷子,望向他,“南检,有些话我不想说,但还是要提醒一句,凡事适可而止,别太过分,免得给别人、也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什么意思?”
尤戚戚也懵了,不懂他们在讲什么,求助地望向徐英时。
徐英时却对她笑了笑:“戚戚,你去帮我倒杯柠檬水。”
他把杯子递给她。
尤戚戚再傻,也知道他这是要支开她,想必他们之间有什么私密的话要说,她乖巧地点点头,捧着杯子离开了。
南凯枢望向徐英时:“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何必这样呢?”
“戚戚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到希望她一直无忧无虑的。有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徐英时道。
南凯枢却扯了一下嘴角,讽刺道:“你总是这样无条件地溺爱她吗?可她不是小孩子,她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你能不能,别把她当做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徐英时的脸色很冷,这个时候,一件看不见笑容了。
南凯枢却丝毫不惧,平静的眸底,波澜不惊:“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尤戚戚。”
“你确实很厉害,也很有胆色。”徐英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冷漠。
南凯枢却笑了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指正。毕竟,您是我的前辈。”
这话真虚——徐英时哂笑。
南凯枢也笑了。
不管是因为这个案子,还是感情问题,至少,两个人算是处在对立面了。一个老牌律师,跟一个京城来的后起之秀,就算没有尤戚戚,两人也不可能融洽。
何况,还有尤戚戚。
南凯枢说:“冯启明有意隐藏闸北灭门案那五个嫌疑犯的身份,想必,其中还会有一些别的隐情吧?”
徐英时正准备喝茶,手里的动作却是一顿,看向他。
南凯枢笑道:“因为有关联,科室又缺人手,这案子,现在是我在负责。虽然我不知道冯启明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大抵无非是两样吧——财和情。”
徐英时没说话。
南凯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我很奇怪,我刚刚说到冯启明这人的时候,你的表情有些变化,虽然微不可察,你也掩饰地很好,但我还是看出来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反应?”
徐英时默了会儿,表情平淡:“无可奉告。”
南凯枢笑了一下,说:“最好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徐英时望着他,也嗤了一声。
两人间那种轻蔑和敌视,已经不加以掩饰了。
……
尤戚戚回来时,他们瞧着已经谈完了。她小心翼翼坐回位子,吃自己的东西。
徐英时用小叉子给她剥虾,手指灵活,虾肉利落地被剔出来。
“你吃这个。”满满的小碟子,盛满虾肉,推到她面前。尤戚戚喜上眉梢,甜甜道:“谢谢老师。”
“谢什么?”徐英时笑着,低头给她倒了点醋。
两人气氛融洽。
南凯枢刚刚那丝乘胜追击的得意,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勉强咽了几口,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回到科室,把文件拍桌面上:“去查!不管你用动用什么关系。”
周舒雪和秦瑶都吓了一跳。
南凯枢哂笑,一拍额头,自己都被气糊涂了。
他转而舒了口气,平息静气,道:“去,叫沈靳尧进来。”
沈靳尧是新调来的,跟他一样,来自京城,是他的发小,出身政法世家,蛮有本事。至于周舒雪和秦瑶这种草包,南凯枢其实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除了会添乱就不干实事。
周舒雪和秦瑶忙一叠声出去喊人了。
只一会儿,一个温润挺拔的青年缓缓走进来,人还没跨进门,就听见他的笑声了:“你怎么发这么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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