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吃醋了
尤戚戚回到家，慎红梅就拎着两尾鱼出来：“回来了？晚上给你煲汤喝。”
尤戚戚把背包扔桌上：“什么鱼啊？”
“白鱼。白鱼豆腐汤，很鲜的。”
尤戚戚说：“鱼和豆腐能一起烧吗？这么多年了，你厨艺一点儿长进没有。”
慎红梅不乐意了：“什么叫‘一点儿长进’没有？”好歹还是有点儿进步的吧？她心里暗道。
尤国强从房间里出来，闻到香味，嗅嗅鼻子：“戚戚妈，做什么好吃的？”
他这一下就撞到慎红梅的枪口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一手拎白鱼，一手操菜刀，慎红梅踱着步子回了房间。
尤国强一脸莫名。
尤戚戚叹了口气：“爸，你没事就少说点。今年工地的钱又没要到吧？妈她不生气才怪呢？你还一个劲儿往上凑，是我就识相点，远远躲开。”
尤国强：“哎，你这闺女儿怎么说话的呢？”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也确实有点儿虚。
尤戚戚头都没抬，继续说：“我建议你还是在年前把钱要回来吧，免得妈发飙，到时候，就不是睡客厅那么简单了，没准要扫地出门呢。”
“她敢？”尤国强怒道。
神色却没什么底气。
尤戚戚说：“不管怎么样，那是人家欠你钱，又不是你欠人家钱，你老不好意思去要干嘛？咱家又不是亿万富翁，犯不着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啊？”
尤国强说：“我不是不去要，是要不到啊。人家说没钱，我也不能硬赖着不走吧？”
尤戚戚无语：“哪里是没钱，是根本就不想给。就那个老赖，那工地都完成快八年了，十万他给了你多少？两万都不到。每次都说没钱，呵，前几天我还看到他开着跑车养二奶呢。”
尤国强被她说得脸面挂不住：“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慎红梅从厨房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戚戚哪里说错了？工地的钱要不回来就算了，那些借出去十年八年的钱呢？这么多年了，你能有点儿长进吗？”
尤国强被她怼地说不出话。
慎红梅换了脸，转而对尤戚戚道：“小南呢？你怎么不跟人家出去吃饭哪？”
尤戚戚最烦她妈这迫切的样子：“你干嘛老叫我去吃饭吃饭的？”
“你这孩子，我是为你好啊。”
说着，她又开始念叨了。尤戚戚一脸生无可恋，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跑路，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言简意赅：“出来。”
尤戚戚看那号码，是南凯枢发来的，她心道，她这么喊她下去她就眼巴巴下去，那她多没逼格？
于是，她回了句：“干嘛？”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约莫是输入又删，删了又输，一直输了很久，才显示：“我刚刚没吃饱。”
尤戚戚差点笑喷。
堂堂检察院刑侦调查处副处长，编半天就找这么个借口？
她就爱捉弄人，似模似样回了句：“没吃饱再去吃呀，我们家楼下很多店的。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
南凯枢这边，顿时噎了。
他抬头看一眼老旧的矮楼，心里颇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回什么，他在楼下跟个傻子似的站了老久，等回过神来，腿都有些麻了。自嘲一笑，他收了手机，转身就往回走。
人家不待见他，他还巴巴往上凑？
“哎——”身后有人，俏生生喊住他。
南凯枢倏然回头，就见她背着手站在楼道口。黄昏时分，红日衔在天边，要挂不挂地留着些余晖。而她，站在这铺满金色霞光的楼道口，明眸善睐，秀容娇艳，说不出的落落动人。
“让你走你真走啊？”她大步过去，笑得有点儿贼。
南凯枢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半晌，闷闷道：“你平时也爱这么捉弄人啊？”
尤戚戚说：“没啊。”就对熟悉的人。
那些不熟的人，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尤戚戚是淡漠有礼的，说句难听的就是，理都不愿意理。
南凯枢没好气：“那我谢谢你了。”
尤戚戚初见他时，在中级法院外的台阶上，那时只觉得他淡漠疏离，庄重威严，有些难以接近，让人心生距离感。
现在看，他生活里也不过是比她年长了几岁的小男人。
“不过说实在的，你怎么还没吃饱啊？饭桶转世吗？”她踮起脚尖，佯装诧异地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他。
这张俊脸，瞧着可瘦了。
南凯枢有点难堪，过了会儿，又有些恼羞成怒：“你还有脸说啊？买了三十串撸串，两碗粉丝，几串章鱼小丸子，全进了你的肚子，我只有拿碗的份，哪有我吃的地儿？”
他说得她倒不好意思起来了：“那是我不对，刚刚吃嗨了。以前跟老师去逛街，他很照顾我，他拿我吃，都习惯了。”
她嘴里的老师，自然是“徐英时”。
南凯枢有些沉默。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在路边一家小馆子里吃了碗面，也算对付过去了。路上，尤戚戚一直喋喋不休，说起这两年司考有多么多么难，以前上学时自己又是怎么偷懒，工作后，又是如何如何……
“要不是徐老师，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扫地呢。”
说起这件事，她就庆幸，又是一阵得意：“谁让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爱笑的姑娘运气好。”
她对着空气比了个剪刀手。
没人回应。
尤戚戚诧异回头。
南凯枢这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低眉敛目，像是在想事情。尤戚戚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了老半晌，有些无聊，忍不住搡他。
“怎么了啊你？”
他避开了她的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什么，过几天有个妇女拐卖案要调查，我跟书记员他们说好了，要去一趟外地。”
“哦……”尤戚戚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大好。
气氛有些怪。
她爱笑，也爱说话，跟熟人能聊三天三夜不带歇的，他这样闷声不响的，她是真的难受。
“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南凯枢说：“没有。”
尤戚戚：“感觉你有心事儿。”
他回头瞅她一眼，好整以暇的，表情还有点嘲弄：“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我开不开心，你能看得出来？”
尤戚戚着实被噎了一下。
……
礼拜天是杨教授生日，尤戚戚正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呢，徐英时给她打来了电话。
“礼物准备好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尤戚戚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没呢。”每年这个时候，她最头痛了。老人家上了年纪，反而变得和小孩子一样，不去给他庆生，不高兴；礼物送得不称他心意，他也不高兴。
她是左也为难，右也为难，还不能不去。
以前在北京做研究的时候，杨教授的门徒就很广，尤戚戚那些师兄弟们，十个里有九个认识他，他又爱热闹，特喜欢交朋友，谁上门都乐呵呵的，尤其喜欢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每年这个时候，她能见到好多熟人。
就算不为了老头子开心，礼物也得选得体体面面的，不然，她多丢人啊。
“老师，你选了什么啊？”尤戚戚试探问。
徐英时当然知道她的小九九，还卖了个关子：“你猜一猜。”
尤戚戚有点不忿：“不带这样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会儿我开车过来接你吧，这样快一点。”
尤戚戚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了，嘴巴很甜：“谢谢老师。”
徐英时打趣她：“在外面可别这样，年轻的小伙子啊，可挡不住你这股撒娇的嗲劲儿。”
尤戚戚嗔道：“你再这样说我不高兴了！”
徐英时微微笑：“不闹了。好好想想买什么吧，路上，我帮你参谋一下。以后你给老师选礼物，早几天，别每次都临时抱佛脚。”
尤戚戚自知理亏：“知道了。”
又小声喃喃：“关心不在礼物上，是发自内心的。礼物送得再好，那都是表面功夫。”
徐英时道：“你当初这行选得实在好，所有能耐，都放在嘴皮子功夫上了。”
申科律师事务所距离这儿不远，徐英时又爱开快车，很快就到了。他把车停底下，仰头望去，尤戚戚早听到声音，在阳台上朝他挥手。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粉色的兔子睡衣，胸前两只毛茸茸的口袋，把她瘦弱的身体显得微微胖了几分，倒是特别可爱。
徐英时一板脸：“搞老半天你还没换衣服呢？电话里死催死催的。还不快去换衣服？”
她吐吐舌头，钻回了屋子里。
徐英时往后一靠，微微弓着背脊，倚在了车门上，从裤袋里利落地掏出盒烟。奈何，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打火机。
“啪嗒”一声，一道幽蓝色的火苗在他身边亮起，不偏不倚，凑到他面前。
他放下夹烟的手，回头望去。
将暗不暗的天色里，南凯枢的脸有些晦暗，一时之间，还真有些看不真切。
过了会儿，他才认出来人，不觉站直了身子，诧异道：“南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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