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想看你受一样的伤害
所以学会溺爱
一而再再而再三而再的错怪
……”
程栩栩坐在台下和周围的浓糖们拼命尖叫，那一瞬，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原本以为生日会已经结束了，她看着大屏幕上一直在播放着鸣谢，灯光也都暗了下去，全场只有粉色的荧光在摇摆，粉丝们久久不愿离去。
她内心有点失落，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正当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要离场时，“啪”的一声，全场的灯都亮了起来，最顶上的激光舞台灯突然开始全方位扫射，照亮全场。
粉丝们的尖叫声顿时炸开。
只见舞台上原本已经背过去的旋转木马，正在一点点的转出来，闪闪发光的旋转台上，陈立农正背着身子站在中央。
“啊啊啊啊啊啊啊！”
程栩栩倒吸一口气，她万万没想到结尾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随着陈立农口中的一声“女孩，不想看你受一样的伤害”，整个舞台瞬间灯光四射，伴舞们从黑暗中跃出，齐刷刷地做出动作，当陈立农唱出那句“一而再再而再三而再的错怪”，他转过身子，从旋转木马的小台子上走了下来。
台下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整个场馆都沸腾了。
“到底要什么姿态
才不会显得我在使坏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因为我也曾经站在门外
……”
再次听到这首《女孩》，程栩栩的内心百感交集，当然不止她一人这样，现场所有的浓糖都感慨万千。这首歌仿佛一瞬间将他们带到了与陈立农初见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农农，脸上还带着稚嫩腼腆的笑容，跳舞和表现力还都有些生涩。那个时候的浓糖，每天都被打投的恐惧所支配，一心想要送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出道，只是害怕再也不能在荧幕上看到他的笑容。
那个冬天，那所大厂，那些陪他一路走来的时光，一切都恍如昨日。
如今的他，再次穿上粉红色的衬衫，唱着他第一次亮相时唱过的歌，跳着他第一次面对大众时跳过的舞，简直和当初的他一模一样。
但是，也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他的个子长高了，他的舞蹈更熟练了，他的笑容更自信了，他的眼神更坚定了，台风更成熟了。
18岁的陈立农果然长大了不少，他的进步是肉眼可见地在增长，养成系的爱豆实在是太香了。程栩栩和周围的浓糖抱头痛哭。
“我们家农农太棒了，怎么办！我爱死他了，呜呜呜呜！”
“是！是！我也爱死他了！！”程栩栩不住地点头。
……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这首歌很快就唱完了。程栩栩和身边的浓糖疯狂尖叫，高呼他的名字。
只见陈立农扯下了耳麦，喘了口气：“好了，OK，安可完了，生日会就真的结束了哦。”
“不要，不要结束~~~！！！”程栩栩和周围的粉丝一起哭嚎，不想结束。
“我……我很开心可以……”台上的陈立农说到这里时，突然哽咽了一下。
程栩栩瞬间惊住，慢半拍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时，她四周的浓糖就已经开始痛哭了。
陈立农很努力地在笑，试图掩饰自己的抽泣声：“我很开心可以继续再唱这首歌，然后跳这支舞。”
短短的两句话，他的气声几次喷在了话筒上，那该是忍得有多辛苦。
程栩栩一下子瘪起了嘴，眼泪哗啦啦地往外冒。
“你别哭啊……”她捂住嘴哼出声。
看到含着泪的农农，她的心突然好难受。
“很谢谢一路以来，有我浓糖们的陪伴。我也很谢谢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同学，还有我的公司……”
“还有阿公，还有妈妈，从小，就是你带我们长大。现在我已经成年了，我也懂事了，后面呢，请你们，请阿公，请妈妈，好好地休息一下吧，我会赚钱，我会养你们。”陈立农说完后就低着头努力在笑，他笑得很用力，可那笑容并不好看，反而越笑越勉强，到最后他还是没绷住。
他果然是在哭。
“别哭，农农，不要哭……”
陈立农抬起了头。他皱着眉，他忍得很辛苦，他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泪，可他的脸上还是布满了泪痕。他几次举起话筒想要讲话，可是话到嘴边，气声又忍不住喷了出来，他无法开口。
“然后……”深呼吸之后，他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一点。“我也很想念我爸爸……”
他哑着嗓子，终于把他难以开口的那个人说了出来。这是他唯一的痛点，每每提起，都会无法抑制内心的痛。
原本已经哭成一片的台下，在听到他提起爸爸时，再次尖叫痛哭。
程栩栩的心窝仿佛被刺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脸嚎啕大哭。这一刻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整个人哭得头脑发胀，抽泣不止，太心疼这个小孩了，她几乎能感同身受，这一切于他而言该是有多么难受。
“OK，一样的一句话，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我希望你一直在远处看着我，我会继续努力，然后牵着我的浓糖们，我会跟她们一直走下去。”
……
陈立农下台之后，程栩栩马上逃离了现场，她拼了命地往内台冲，只想立刻见到陈立农。
幸好陈立农的助理认识她，她才得以进入内台。
“农农他还好吗？”程栩栩不停地追问助理姐姐。
助理姐姐将她带到化妆间门口：“没事，你别太担心。”
看到陈立农的背影，程栩栩又忍不住鼻酸了，眼睛一涩，泪水便盈满泪眶。
“农农。”程栩栩轻声一喊，陈立农随即回过头。
“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陈立农上前，一走近就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陈立农有些紧张，抓住她的胳膊：“是我把你惹哭了吗？”
他苦涩地一笑：“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啊，别哭啦栩栩。”
“你别管我啦，我只是担心你……”程栩栩盯着陈立农的眼睛，目光微凝，“如果你难受，至少不要在我面前假装。”
“你放心，栩栩，我刚刚在台上的情绪确实有些波动，但现在真的没事了。”陈立农的语气很坚定，看起来不像是在骗她。程栩栩一时信以为真，她哪里会知道这个大男孩有多会隐藏。
“那就好。”程栩栩顿时松了口气，那憋在眼眶里的眼泪也突然簌簌落了下来。
“怎么还在掉眼泪啊。”陈立农心疼地给她抹掉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好不好？”
程栩栩用力地擦了擦脸，小声嘟囔道：“只要你不哭，我就不会哭……”
陈立农还没听清程栩栩说了什么，他的妈妈、阿公和老板就都进来了。
程栩栩一看这阵仗，吓得连忙低头，趁他们说话时，赶紧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程栩栩站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见陈立农突然打开门，从里面探出一只脑袋瞧了程栩栩一眼。
他随即回房，里面传来他的声音。
“妈妈，你和阿公先回酒店吧，我把朋友送回去后就马上回来。”
程栩栩的心咯噔一响。
陈立农出来后，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腕：“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很快就能回去，你快陪你妈妈、阿公回酒店吧！”
“妈妈他们有车送。”
“我！我也有车送！”
“你有谁的车？”陈立农眯着眼侧眸，看向程栩栩。
程栩栩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开口：“我有出租车。”
“……”
他俩坐在车后座，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陈立农歪着头，一直在看他那一侧车窗外的风景，程栩栩也不敢轻易打扰他。但程栩栩的神经很敏感，陈立农一有什么举动，她都会立刻注意到。
就像现在，他突然抬起手擦了擦脸，程栩栩的神经不由得绷紧。
“农农？”她试探性地轻轻喊了一声。
陈立农没理她。
程栩栩悄悄抓住他的手腕，微微靠近他：“你怎么了？”
感受到她的靠近，陈立农不自觉地将身子背了过去：“没事。”
就算看不到他的脸，他沙哑的声音也骗不过任何人。
“农农，你……在我面前，你不用忍……”程栩栩哽着嗓子，“虽然我不是很会安慰人，但我会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你不要憋着什么都不说，你可以在我面前发泄你所有的情绪，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陈立农的手指轻颤，程栩栩可以感受到他握着那双手正在发抖，连带着他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农农……”程栩栩心疼地抚上他的肩，陈立农的身子顿时一愣。
“我……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他的鼻音很重，声音也在打颤，程栩栩就算是个傻子此刻也能听得出来他的不对劲。
“你当我这么好骗吗？”程栩栩用力掰正他的身子，从车窗外流泻进来的路灯灯光下，她看到了一双通红的眼睛，脸上布满了泪痕，眼前的大男孩无助得像是一只受伤哭泣的兔子。
“农农……”程栩栩看到他这样，心骤然像被剜了一样疼，她哪里受得了看到他落泪。
“栩栩，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想他。”陈立农哽咽道。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
她也知道他此刻有多痛，她和他一样痛。
“农农，其实他一直都在，就在你的心里，从未离开过。”程栩栩疼惜地搂住陈立农的脖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我知道……可我就是很想他，很想……”陈立农把头埋在了程栩栩的肩上，湿漉漉的，他的泪水瞬间打湿了程栩栩肩膀上的衣料。
程栩栩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用力抱紧他，让他感受到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来自她的温暖。
“栩栩，你说，人死了会投胎吗？会重新获得生命，在另一个世界再活一次吗？”
程栩栩怔住，蓦然抬眸对上他盈满泪水的双眼：“不知道……可能会吧……”
“我希望会。”陈立农眼神定定地开口，“我希望他能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很好。”
他垂下眼帘，睫毛轻颤，车里视线昏暗，程栩栩也看不清他脸上有何表情。
半晌，他压着嗓子轻轻开口：“如果有来世，我想做爸爸的爸爸，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他。”
“我想告诉他……我真的很爱他……”
他的嗓音越来越抖，到最后竟是哽到发出轻不可闻的呜咽声：“我真的想听他对我说一句，农农，你做得很好，很棒……”
程栩栩的心抽了一抽，难受得不行，她终是绷不住，用力抱紧了陈立农：“别哭，农农，爸爸一定都知道的，你的成就，你对他的爱，他一定会知道的。无论他在哪里，你都是他永远的骄傲……”
……
《小红门》中说道：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一定可以再见到面的，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来了，当然也应该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些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决了。」
或许，这就是人类从生活中索取光阴所付出的代价。人活得越久，生命中失去的东西便会越多。
程栩栩时常觉得，时间就像是一辆不会停息的列车，而她就站在站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那些事离自己一点点远去，而她怎么追也追不上。等到她老了的那一天，他们只会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她甚至记不清他们的模样、忆不起曾经的那些细节。
是她遗忘掉了那些光阴吗？不，明明是岁月抛弃了她。
然而，人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时间是一辆永远没有返程的列车，一旦离开便注定再也不会回来。
时间，从未停止过，而我们却在一直流逝。
但程栩栩相信，那些我们曾经拥有过的是真实存在过的，而那些看似离去的也未必是真的离去。
流年或许可以抹去人的记忆，却无法撼动一个人的心……
她的心是如此，农农的心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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