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走在长长的桥边,桥底是在阳光照射下潋滟的河水,泛起了层层的波浪,它们奔流不息地流经这座城市,冲入海洋中。

    雪弥由乃走的又急又快,最后一路小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因为前方既没有活着的织田作之助,也没有他的墓碑。

    突然,脸上湿湿的,凉凉的。

    雪弥由乃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哭了,抬手一摸,才发现是雨水而已。

    太阳雨。

    只下了不到十分钟就消散了,她却觉得沉闷无比,心里的某种情绪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只能一圈接着一圈地在街头转悠。

    太宰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她居然在街头撞到了出来买东西的咸鱼班主任。

    相泽消太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鸡窝头,打着哈欠,脸色惨白兮兮的,手里提着白色的塑料袋,看不清楚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好像刚刚才睡醒。

    看起来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点,不过他似乎毫不在意。

    “老师。”

    雪弥由乃头发滴着水,贴在脸颊上,有的平日里总是短短的翘起的头发此刻也变得服服帖帖的。

    “啊,由乃同学啊。”相泽消太打了个招呼,“下午好。”

    雪弥由乃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相泽消太仿佛没察觉到一样,懒懒散散地走在前面。雪弥由乃一言不发地走在后头,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身上的气压低得可怕。

    不知道走了多远,相泽消太仿佛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班上的jk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地跟着自己,他转身问她:“你不回家吗?”

    雪弥由乃低着头:“不想回去。”

    “那样可不行啊,你的监护人会着急的。”他说要才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不太符合自己学生的状况,又道,“你快回家吧,淋了雨要感冒的。”

    雪弥由乃低着头盯着脚尖:“不想。”

    “为什么不想呢?”相泽消太揉了揉脸颊,在他的印象里,雪弥由乃一直都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学生。

    雪弥由乃只说:“不。”

    “……”可能下次只剩一个句号了。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有点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先来我家呆一会。我联系你的监护人。”

    雪弥由乃听到他这句话才敢动,一步一步挪着往前走,来到了她的老师家楼下。

    好尴尬啊。

    相泽消太挠了挠眼角,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找了个话题:“那个……听说你早上和轰同学遇到了敌人的袭击?”

    雪弥由乃迷迷糊糊地回答:“嗯。”

    门开了,雪弥由乃非常自觉地挤了进去,相泽消太反手带上了门,把食品袋放在桌子上——唯一的一块空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无处落脚的客厅。

    “不好意思,没来得及收拾……”

    锁上门,回过头来,才发现少女早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一些什么。

    她已经蜷在堆满了衣服的沙发上,发出了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

    “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就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雪弥由乃记得曾经有人这么对她说过,她当时反驳的是“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作为一名实力强大的超能力者,她确实是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的话就揍一顿,揍一顿就乖了。不行的话,就揍两顿。

    直到她失去了一直以来傍身的超能力。于是那段时间她顺利地从一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小霸王变成了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的世界观是非常单纯的。这个世界非黑即白,人类被均匀地划分为好人和坏人两个阵营,尚未失去超能力的时候,她对这个界限一直都非常模糊,直到那段异常黑暗的时光里,为了自保,她不得不认真而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每一个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每一个人。

    而名为织田作之助的男人,自然而然地被她划分到了前者的地盘里。

    以至于打死她都想不到,她居然能够在这个污浊的地方,遇到那个她一直以为生活在日光下的男人。

    毕竟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太宰治不会带她去Lupin,不过经常会和她说起来另外两个人,多数在下棋的时候,缠着绷带的骨节分明的手执着棋,在空气中随意地划来划去。

    “说起来,我有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呢……”

    “真是难以想象你这种人也会有朋友。”

    “……其中一个是个非常老实的人,人非常好,待人也很宽厚呢……”

    “当然也只有老实人才会被你骗吧。”

    “……另外一个脾气有点点奇怪呢,总是会吐槽我说的每一句话和做的每一件事……”

    “像你这种人不被吐槽才是怪事吧。”

    “……”

    太宰治突然正色:“我觉得在这件事上你们绝对会有共同语言。”

    雪弥由乃面不改色:“在吐槽你这件事上我觉得完全可以组织一个百人大会了,毕竟全市各地的居民都有极大的可能入会。”

    她落子,语气淡淡:“我赢了。”

    她那段时间里对太宰治口中的“老实人”充满了无限发自心底的同情,一边思考着到底是怎样宽容的人能够忍受这个异类,一边又止不住地期冀能够有朝一日走出这个地方。

    直到她再次遇到了织田作之助,那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拉了她一把的男人。

    曾经他手里提着满满的甜到发腻的甜品,如今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冰冷的枪。

    “哟,织田作来了?难得啊!”太宰治笑眯眯的说道,把雪弥由乃扛在肩膀上仿佛扛着一个麻袋一样走过去和挚友交谈。

    织田作之助眯了眯眼睛,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雪弥由乃现在扒在太宰治的肩膀上,心里忐忑不安,既担心自己来到这里的事情被他发现,又担心自己发现他是这里的员工的事情被他发现。

    “你居然真的在带孩子。”织田作之助有点微微惊讶。

    太宰治笑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起过吗?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就是非常不听话,也不乖。”

    “我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织田作之助认真地说道,“首领居然敢放心让你带孩子,也不怕养歪了。”

    太宰治愣了一瞬,随即“啊呀啊呀”地笑了起来:“织田作没想到你也学会吐槽了呢!”

    织田作之助皱眉:“我说的是实话。”

    太宰治不听他解释:“看起来我们以后得多和安吾聚一聚了……你看起来颇受影响呢!”

    织田作之助似乎这才想起来:“首领说安吾不见了。”

    “好像就是突然之间一个人消失了,现在怀疑有可能是遭到了绑架……”织田作之助手指从烟盒里摸出来一根香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放了回去。

    “行了,知道了……”太宰治眯眼笑,“说起来,你想看看这孩子吗?是个脾气很大的小姑娘哦……!!”

    织田作之助不解地皱眉:“怎么了?”

    雪弥由乃用指甲使劲掐他的后颈,又急又狠。

    妈的太宰治,敢让我掉马饶不了你!!!

    “没……”太宰治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你好了。”

    “哦……好的。”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又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才抬腿转身离开。

    雪弥由乃松了一口气,不经意间低头却猛然发现太宰治被自己掐住的绷带之下伤口裂开,已然渗出了血。

    正犹豫着该如何和他道歉的时候,却被太宰治轻柔地抱了下来放在身前。

    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蹲下身来,黑色的风衣外套拖在地上。太宰治笑眯眯地抬起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开口,语气却透着冰冷。

    “好了,小由乃。现在,请把你和织田作之间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绝对不能说谎喔。”

    -

    雪弥由乃猛地睁开眼睛,从黑暗之中脱身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席卷她,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被某白色物体遮盖。

    她抬手拎了起来,一条叠得歪歪扭扭的白色毛巾浸着冰水敷在她的额头上方,水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淋。

    雪弥由乃:“……”

    相泽消太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从里面飘出来缕缕白汽:“啊,醒了啊?醒了就起来把茶几上的感冒药吃了。”

    雪弥由乃默不作声地把毛巾拧干抹了一把脸,上面有隐隐的香皂的清爽气息。

    茶几上已经被收拾得之前能看了,一只装了半杯热水的透明玻璃杯冒着热气,玻璃被雾起来,旁边放着一盒新拆的感冒药。

    她动了动嘴唇,带着很重的鼻音说了一声“谢谢”。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相泽消太捧着一碗热汤从厨房里面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拉了一把椅子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把碗递给她:“说起来,太宰先生的电话我打不通呢。”

    雪弥由乃接过碗,把脸埋进去:“无所谓。大概又去跳河了吧。”

    相泽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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