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圣皇楼下。
元宝看了看时间还不是太晚, 她特意又给何妈打了个电话。
何妈刚喝完粥, 躺在床上想着在下洼村的那段时光。
也许是人病了的原因。
现在,她总爱回忆,最多的就是那半年。
以前, 她总觉得人有钱有权就拥有了全世界, 可现在的她却突然看透着一切。
有钱又如何?有权又如何?百年后,还不是归于黄土。
这一天, 她收到了老王很多信息,她都没有回。
不是不想去回, 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手机又响了,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 心里“咯噔”一下。
芸涵和元宝什么情况,她不知道, 只是芸涵离开的时候嘱咐了一句,说告诉元宝她出国了,其他的不要多说。
接起电话,何妈咳了一声,“喂?”
元宝:“阿姨,身体还没好吗?”
何妈心里揪着难受,“好多了。”
之前,她挺爱和这孩子聊天的, 可现在, 她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宝笑了, “行, 那阿姨,我就不烦你了,对了,你在墨尔本玩的还好吗?现在是白天吧?没打扰你睡觉吧?”
何妈嗝了一下,墨尔本?芸涵说她去墨尔本的吗?时差……时差是几个小时来着?她来不及多想,“嗯……对,是白天了,我正在公园遛弯。”
没等待回答,风瑜的眼睛眯了眯,“行,阿姨回来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做好吃的。”
手机被挂断。
元宝握着电话冷笑。
墨尔本?大白天公园遛弯?呵呵。很好呢,连何妈都是在骗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娘俩都这样?
元宝抬头往高耸入天的大楼看了看,嗯,灯亮着,萧总也一定在,她转身从车里把宝剑拿了出来。
亮着灯正在加班的萧总完全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
她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个小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Linda,你说我最近是不是不漂亮了?”
秘书Linda站在一边,“不是的,萧总,我查过,冯部近期行程很满。”
言外之意,人家并没有时间来欣赏萧总这张脸。
萧佑呲牙,“你查她干嘛啊?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Linda保持微笑不变。
萧佑“切”了一声,“忙怎么了?之前她忙的跟什么似的,不还跟楼下蹲墙角,等着我下去偶遇吃夜宵的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撇嘴,“都瘪了。”
Linda依然微笑,“您吃什么,我去买?”
萧佑叹了口气,“吃什么也填不满我这颗空虚的心。”她的手往前一伸,“啊,冯部,这是不是又是你的手段?昂???是不是又是你欲拒还休的策略?我是不是你俘虏的美人?”
Linda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笑容,萧佑扭头:“怎么样?我演的怎么样?是不是比那些小东西……元宝什么的要好?”
Linda还没来得及回答,“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萧佑蹙了蹙眉,“谁啊?这个点了还来。”她想了想,一个激动,一下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香水,给自己上上下下喷了一个遍,又连忙打开电脑,严肃的看着Linda:“让她进来。”
哼,一定是冯晏那个没良心。
Linda一阵子无语,她打开门,惊讶的:“元宝,你怎么来了?”
元宝阴沉着脸,“Linda姐,你先出去,我有点私事儿要问萧总。”
Linda看了看她手里的剑,又扭头看萧佑,萧佑本来就头疼芸涵的事儿,一看元宝杀气满满的样子,她赶紧起身:“哟,小元宝来了?有什么事儿吗?你家老何知道你来吗?”
元宝冷笑,呵呵,就不告诉你,这是要套话吗?
萧佑冲Linda摆了摆手,Linda退出去了。
元宝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萧总,你今天见到芸涵了吗?”
萧佑伸了个懒腰,“见?当然没有,你看看我这一天天忙的,哪儿有时间见她啊,我这早上——”
话还没说完。
风瑜的手抓起宝剑,“唰”的一下,剑出鞘,她抽出长剑,呵了一口气,“人说,无论是再锋利的剑,要用之前也要祭剑,萧总,你知道怎么祭剑吗?”
萧佑嗝了一下,“我今天上午是见着来着,但是什么都没说啊,就是一个工作上的事儿。”
元宝笑了笑,她从兜里掏出手绢,变态一样擦拭着剑。
萧佑:………………
太可怕了。
怎么没看见元宝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呢?
之前芸涵还说让她走玄幻和科幻的路线呢,萧佑看她完全可以再加上一个恐怖戏啊。
元宝还在慢吞吞的说着,眼神里隐着杀气,“刚刚,就在刚刚,芸涵当着我的面搂着一个油头粉面的李总。”
萧佑迟疑着:“……油头粉面的……李总?”
李总还是圣皇出了名的硬汉,那肌肉块跟史泰龙似的。
元宝阴森森的看着萧佑:“不是么?”
萧佑一拍大腿:“对,特别油头粉面,他就一个娘娘腔。”
妈蛋的!
元宝这混蛋,欺负她手里没武器是不是?
萧佑的目光迅速的在办公司扫了一遍,离着她最近的,唯一能用的就是一个花瓶。
元宝淡淡的:“没用的,萧总,在你拿到花瓶敲打我的脑袋之前,我已经血溅圣皇了。”
真的这话不是盖的。
配合元宝那表情,萧佑有点害怕,这芸涵也是,怎么把孩子逼成这样,她赶紧说:“元宝,你别想不开啊,有什么啊?有话慢慢说,你千万别想不开,我怎么跟芸涵怎么跟你姐还有苏秦以及袁大傻子交代?”
元宝盯着她看:“萧总误会了,是你的血,不是我的。”
萧佑:…………
恐怖气氛已经到了高峰,元宝拿着剑一步一步走向萧佑,萧佑直接给吓傻了,缩在老板椅上。
妈耶,这是干什么啊???
元宝居高临下,一手拿着剑,另一手扶着老板椅,盯着萧佑的眼睛:“萧总,我再问你一遍,芸涵到底怎么了?”
萧佑吓得:“我真不知道啊!”
开玩笑。
元宝这是把刀架她脖子上,这要是把芸涵出卖了,她就等于直接找死了。
在这关键时刻,门被推开了,冯晏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听说你很想我,坐也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惊讶的看着元宝和萧佑。
萧佑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总算来人了,救命啊!
元宝也是一惊,她扭头看着冯晏,糟糕,这下子人家来帮手,腹背受敌,她不一定是对手。
冯晏盯着看了一会儿,她好奇的问:“元宝,这剑就是芸涵给你的那把定情剑吗?”
元宝:……
萧佑:………………
苍天啊!!!
这个世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这是要干什么?
冯晏细细打量着,“这剑身的泛着冷光,剑口刻着腾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好剑啊。”
元宝一个踉跄,手里的剑差点掉了。
她看了看萧佑,深吸一口气。
完了,她怎么有点开始心疼萧总了,不……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心软。
萧佑愤怒的看着冯晏,冯晏对着她挑了挑眉,“想让我救你?”
萧佑点了点头。
冯晏微微一笑:“说你喜欢我,说了我就救你。”
萧佑:……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人面兽心……
能骂的话都骂了。
萧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冯晏嫣然一笑,唇一嘟:“人家爱你哦。”
冯晏扬了扬眉,“我不爱你。”她看着元宝:“放下吧,她这嘴一般人撬不开,牢固的很,元宝,你有什么事儿,我帮你。”
冯晏可不是一般人,她说帮忙就一定会帮忙,而且她和萧总的关系在那儿,得到了她的许可,那萧总肯定也是什么话都不敢不说,比用剑逼着好。
宝剑落地。
元宝垂着脑袋,流泪了,“她……她又不要我了。”
这一个“又”字,揉了多少心酸与委屈。
半个小时后。
圣皇的总裁室里。
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摆了四种口味的小龙虾。
萧佑臭着脸,坐在老板椅上,冷冷的瞅着两个人。
元宝手里拿着啤酒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冯晏扒着虾皮,“元宝,你也不要这么委屈,芸涵的性你该比所有人都了解。”
“我是了解啊。”元宝又灌了一口啤酒,“所以我才生气嘛,我们经历了这么多,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怎么就每次都跟哑巴一样,把所有话都咽在心里,啊?就不懂得交流吗?人类长了嘴不就是交流的么?她从来都不会说这些。”
冯晏:“说有什么用呢?刚才你也看见了萧总,不美滋滋的说着爱我么?有用么?元宝?如果芸涵也像是萧佑这样,你会爱吗?”
元宝沉默了,她看了看萧总,冯部……真的也是很不容易呢。
萧佑翻了个大白眼。
冯晏:“你先不要着急,冷静一下想一想。芸涵她已经变化很多了,元宝,有时候恋爱中的人就是这样,在追求的时候,一味的付出一味地努力,不觉得什么,可当真的拥有之后,得到了之后,一些小的争吵就会想起之前的付出,就会衍生委屈,你想一想,如果就当现在芸涵没有和你在一起,不曾答应过你,你还会是这种心里吗?”
这样的论调,是元宝没有听过的。
冯晏递给她一个扒好的小龙虾,“其实从朋友的角度上来讲,我感觉芸涵变化很大,她的心里我特别能理解。”
元宝:“什么?”
冯晏淡淡的扫了萧佑一眼,“就像是我一个人好好的,习惯了孤单,习惯一切自己消化,可有人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又在我付出感情后,潇洒的挥挥袖子走人了。”
元宝盯着萧佑,“真渣。”
萧佑:“……你俩吃着我的,用着我的,还损我?”
冯晏:“我们俩人谁提你了吗?”
元宝:“真渣。”
萧佑:……
“有些话,元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像是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在衡量爱的时候,还要综合考虑其他。”冯晏的语气缓和了,“元宝,你要知道,芸涵自始至终就是这样的性,在你爱上她之前,她一直这样隐忍不表达,并不是你爱上她之后,她才如此。”
元宝低着头沉默了,她的眼圈通红。
冯晏语重心长,“你要好好想一想,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推开心爱的人更痛的吗?有什么能让她如此割舍?”
元宝认真的思考。
是啊,到底是什么让芸涵如此重视,做的这样绝情,连带着何妈都跟着撒谎……
何妈也跟着撒谎……
何妈……
如此重视……
元宝一下子抬起头,她看着萧佑:“萧总!!!”
到最后,萧佑也是绝对信守承诺,打死也什么都没说,可元宝却捋顺了,她在圣皇,可不仅仅萧总一个朋友,她亲姐还在这儿,想查什么不容易么?
眼看着人走了。
冯晏还在吃小龙虾。
萧佑恨得咬牙切齿:“挺闲啊,冯部,大半夜的来教一个孩子怎么做个合的爱人,你怎么不教教我啊?”
冯晏抬头,狭长的美眸盯着她:“做个合的爱人,萧总怕是学不会了,不过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如何做.爱。”
萧佑:………………
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冯部要不要这样???
风瑜得到姐姐的回信儿的时候已经夜里十一点了。
风缱的声音很低,“这是我内部权限查出来的,芸涵妈妈那儿,可能不大好。圣皇医院的私密保护措施特别强,除非是萧总,我的权限,查不到具体内容,只能查看她的入院记录。我又问了问Linda,她嘴严的很,越是这样越是可疑,我琢磨着,为了阿姨那,萧总把只有老萧总生病才有资调动的医疗团队给叫回来了,想必不是很乐观。”
元宝沉默的看着手机,渐渐地,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样……
她想起何妈不停咳嗽的时候,想起她总说腹部那疼,想起她时不常的没有胃口……
是她忽略了。
前半生,何妈和芸涵已经够苦了,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这么惩罚她们?
萧风缱试探性的:“至于其他,医生是萧总亲自找来的,我不很熟,要不要我去找萧总?”
元宝的眼泪滴到屏幕上,“不用了,姐,既然芸涵不想让我知道,那就假装这一切我都不知道吧。”
这样的妹妹让萧风缱担心,“你们是怎么了?”
元宝仰起头,咽回泪水:“姐,你知道我的,无论她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
萧风缱沉默,她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元宝。可她同样理解何芸涵,换位思考,如果奶奶有什么事儿,她也根本没有时间顾及苏秦,只是这想要分开……风缱想了想,难不成什么病还涉及了她?
元宝:“但是……我这次有些生气。”
萧风缱并不知道俩人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元宝:“姐,你说人生那么漫长,什么事儿不会发生?生老病死不都是常态么?我就只想陪着她走一辈子,可她总是这样呢……这一次,我要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不敢再随便撇开我。”
电话被挂断了。
萧风缱一阵子恍惚。
她身后,苏秦抱住了她:“怎么了?”
风缱回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元宝她……真的长大了,我感觉……比我还要坚强。”
只要相爱,就没有什么能够分开她和芸涵的。
这是元宝的座右铭,她也一直坚定的执行着。
芸涵就是有千万的理由放弃她,她也不会同意,感情不是单方面的,她这次一定要让何芸涵知道。
擦干眼泪,她开车又折回了家,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元宝心事重重,打开门,屋里的黑暗让她心跳了一下,她随手打开灯,一眼看见靠着沙发蹲在客厅里的何芸涵。
她不知道保持着这个动作多久了,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眼睛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的半眯着,脸颊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元宝深吸一口气,咬着唇让自己狠下心来,“不是要分手么?我来收拾行李。”
何芸涵泥像一样动也不动。
元宝走了,他感觉心都空了。
元宝手脚一向利落,东西她也不多拿,平日穿的衣服,一些证件还有些卡和现金全都带好。
床上的猪崽。
她盯着看了半天,还是给放下了。
拉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何芸涵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很安静,动也不动,就好像没看见元宝一样。
就这么能忍?
萧风瑜握了握拳,她放下行李箱的拉杆,走到何芸涵身边,抓着她的手给人拽了起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这么难受啊?不是你先看上的别人吗?不是你又冷暴力吗?不是你想推开我吗?怎么现在你又难过了?”
何芸涵眼里含着泪,她偏开头,试着挣脱手腕,没有挣开,她哽咽着:“你干什么?”
元宝挑着眉,声音冰冷,“不干什么,都要走了,怎么着也得打个分手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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