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监视我,那你就监视我。如果你想锁住我, 那你就锁住我。
云错低声道:“我想。”
雪怀静静地看着他, 脸上攒出一个笑意,“然后呢?”
“但是我不能对你这样做, 你会伤心。”云错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眼眶依然是红的, “我有病, 我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 你出门我就害怕, 你跟别人说话我就难受,雪怀, 你不要想得这么好,我很可怕。”
雪怀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也不骂他跟他车轱辘了, 只是认真听。听完后, 翻身躺下, 钻进云错怀里, 将脸颊贴在他心口,小声说:“你不可怕呀, 我们家云少仙主天上天下第一好,若是有人敢跟我抢, 我也是要打人的, 我抢起男人来不要命的, 就算是你也不可以, 你想试试吗?”
他抬眼看他。这样的神情显得他眼睛尤其大,睫毛深长,眼里水光撩人,带着一些俏皮和狠辣的味道。
云错默不作声,伸手环住他的腰,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什么话都不说,雪怀起初以为他在酝酿,结果发现他哭了。
他一直以为像云错这样平日里淡漠阴沉的人,哭起来也应该是不着痕迹的。就像小传里写的——悄无声息地掉下两滴泪,转眼间就泯灭无痕。
但他通过云错方才在门外的表现,以及现在的表现看来——
云错真哭起来是哇哇大哭式的,拼命抽噎,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雪怀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忍住了,一脸严肃地听他哭。
他怕被人打扰,还暗地里释放了一个结界,将这间养病的小屋子笼罩起来。他贴在云错胸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陪着他,回以他更加有力的拥抱。
云错哭了半天后,才哑着声音问他:“雪怀,你会笑我吗?”
“我?”雪怀想了想,笑起来,“我会呀,可不是笑你大男人哭起来丢脸,是笑我家云错宝贝连哭起来都这么惹人爱,招人疼的。对不起呀,是我没考虑周到,宝贝儿不伤心了好不好?”
云错闷闷地说:“那你别跟我道歉。你什么错都没有。”
雪怀充满耐心,哄他道:“好,好,我不道歉,我的乖宝贝云错,别伤心了好不好?”
似乎是在他哄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揶揄以为,云错哭了一会儿不哭了,只是神情十分低落地问他:“我不跟你分开了,雪怀。”
雪怀瞥他:“分不分开都是你说的?”
云错赶紧摇头:“没有,你说的。雪怀,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雪怀“嗯”了一声。
他感觉到云错凑过来吻他,像是给予确认他真的回来了一样。他便偏过脸颊让他亲吻,连带着吮吸他微烫发红的耳根,呼吸声又急又重。
谁哭了谁最大,云错非常会撒娇,雪怀每次也纵容着他,所以都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直到云错反客为主,压在他身上,开始动手解他的腰带时,雪怀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他动弹了一下,抗议道:“干什么,干什么?”
云错非常可怜地吻着他的眼角泪痣,也不说他想干什么,只是一声声地叫着:“雪怀……雪怀哥。”
雪怀:“……嗯。”
“你说你是我的。”
“嗯,是你的,你别——啊……”半寸呼吸中途停止,而后化成半声令人脸红心跳的气音。
*
雪怀最后被翻来覆去地鼓捣,极致刺激时也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想,自己怎么会信云错的鬼话?
偏偏每次都是这样。
*
雪怀醒来后,发觉自己一个人躺在云错休养的药房中。
身上和被褥都被打点好了,外面夕阳西沉,昏黄的光照进来,静谧温暖。
他有点不高兴——刚和好,云错就丢下他一个人在房里睡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说他还全身酸痛。
雪怀揉着自己的腰腹臀腿,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裹好被子刚要下床,便见到门被推开了。
云错拿着一个储物戒进了门,看见他准备动,急急忙忙地过来把他按回去,裹好塞回床边。
“雪怀哥,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食苑打了饭菜回来,我来弄,有你喜欢吃的这几样,你看看还想不想吃些什么别的?”
雪怀看着云错从储物戒里提出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食盒,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把脸埋进被子里,闷着笑了。“都行。”
云错把桌子搬到窗边,放好碗筷,又将雪怀平日里爱吃的东西挪到他那边去。
他像是还觉得在雪怀面前哭了这件事十分丢脸,都不敢正眼看他。雪怀低头吃饭时,他就眼巴巴地拿眼神偷偷瞄他,一次两次都还好,次数多了,雪怀就发现了。
视线跟雪怀的对上,云错马上移开视线,又抱着他那半罐新的狻猊肉开始吃。
吃了一会儿,他又伸出手,将罐子放在雪怀面前。
雪怀瞅他。
云错有点谨慎,还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你没刻字。上次你送我的这个上面,有三个你的名字。”
雪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云错压着他做奇奇怪怪的事情时他不脸红,云错跟他剖白心迹时他不脸红,偏偏这个时候就脸红了。
他搪塞道:“没有,因为你这次随随便便地就分手,所以这是给你的惩罚。”
云错一下子就蔫吧了,他默默地把罐子拿了回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小声说:“我知道了。”
雪怀继续吃着饭,优雅地喝着汤。云错继续抱着狻猊肉拌饭吃。
过了一会儿,雪怀总觉得云错在委屈,样子看上去也还挺难过的——勾得他心里也猫儿挠似的。
他咳嗽了一下。
云错十分警觉地停了下来,望向他。
雪怀低头拿起汤碗,慢慢喝着,用碗挡去自己一半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啊?”
他觉得提这个话题比较稳妥,云错会开心。
仙家不像凡人那样有成亲登记的制度,只凭口口相传和婚典时青鸟的记载。谁家决定了要找道侣,那么便会昭示天下,请来亲朋好友聚一聚。洞房过后,新婚的小鸳鸯会写手去往忘川三生石边,在那里刻下彼此的名字。
地府也因此贴心地推出了姓名检索录入的功能,谁与谁是道侣,正儿八经地成了亲的,都可以在那里查到。
如果以后合不来决定和离,那么便会再去那个地方,将刻好的名字抹去。
云错愣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问:“雪……雪怀哥,你觉得呢?”
雪怀眨巴了一下眼睛,脸已经红得要烧起来了:“当然是越快越好,你今晚有空吗?去忘川一个来回也就四五个时辰。”
云错却慌了起来,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都忘记捡了,他也磕磕巴巴地否决道:“不,今天不行。”
雪怀见他慌了,于是自己就镇定了下来,问他道:“为什么今天不行?”
云错不知从哪里摸了张纸条给他看:“你看,今天不是吉时。”
那是誊抄的黄历,纸张皱成一团,不知道写了多久了。
雪怀一看就知道,大约是从他逃家那天起,云错就在计划这件事情了。
他问道:“那你参定的吉时,是什么时候呢?”
云错一听他问,立刻就高兴了起来,拖着椅子坐过来,很是兴奋地跟他讲:“我选了三个日子,都很好……你看这一天,到时候天界众星会照,凤凰从深林中出来觅食,紫微星处于一年中最盛的时候……”
雪怀听他在那里叽叽歪歪了半天,却决定不跟他废话了:“不过云错,我还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把。”
云错停了下来,瞧着他。
雪怀说:“我怕你跑了,所以今天晚上去三生石边吧,到时候大婚就办在你选的这个日子里,好不好?”
云错略有迟疑,有一点不情愿。他始终觉得,自己和雪怀的大婚一定要循规蹈矩、隆重反复,不能这样随随便便。
他说:“雪怀哥,我不会跑的。”
雪怀就弯起眼睛,逗他:“那你不怕我跑了?”
云错楞了一下,这次有点底气不足:“……不怕。”
片刻后,他乖乖地说:“那雪怀哥,我们今晚就去吧。”
一旦决定了过去,云错就显得比雪怀更加迫不及待,一直催着雪怀,还要过来给他穿衣服、梳头发,统统被雪怀挡了回去。
雪怀说:“我要先回去一趟,把自己打扮好看一点。云小公子,你也是,我给你找一套红的,漂亮的衣裳,再给你盘个英武俊美的头发,到时候你直接过来就可以了。等我准备的大约半个时辰罢,你到时候去我修行的山洞里找我。”
他搬出来之后果真去住了山洞,也算是得偿所愿,能够枕着流水潺潺与风声入眠。
云错紧张地看着他:“那我呢?我需要准备什么?”
雪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储物戒。
云错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见雪怀指尖光华轻点,啪嗒一声打开了——
然后从中拎出了一坨黑黢黢的东西。
饕餮鬼一见到雪怀就哭了,嚎啕着去抱他的大腿,被雪怀拉开了,塞进了云错怀里。
猛地眼前换了人,饕餮鬼楞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厉害了,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整只鬼都很崩溃。
雪怀说:“你哄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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