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斯守在托尼门口，她一晚上没睡，把初稿改了又改，一直到五点多，才抱起电脑要回房间补觉。
回去的时候她遇见从房里出来的巴基，他散乱着头发，面色苍白，神色冷漠，看得伊妮斯一愣，几乎要以为这是冬兵而不是巴基。
两人打了个照面，伊妮斯还没反应过来该叫他什么，巴基已经冲她点了点头，叫她的名字：“伊妮斯。”
“巴基。”伊妮斯缓和了神色，“早上好。”
“早上好。”巴基说，“抱歉，我能……和你谈一谈吗？”
伊妮斯在短暂的怔愣后点了点头，“当然，来我房间吧。”
对于巴基，其实她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她对巴基所有的尊敬和善意都来自于他的身份遭遇以及史蒂夫，要论私人感情，她对巴基甚至还及不上没有自我思想的冬兵呢。
“我很抱歉，伊妮斯。”巴基说，“在神盾局的时候。”
“我能理解。”伊妮斯轻声说，“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巴基，不必太过自责。”
巴基抿了抿唇，说：“还有，托尼。”
“他……”伊妮斯话音一顿，“他会没事的，有大家陪着他。”
“嗯。”巴基低低应了一声，“好。”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寂，伊妮斯转而问道：“感觉怎么样，还好吗，巴基？”
“一切都好。”巴基简短地回答，“虽然记忆还是有些混乱……有些东西，想不太起来。但是，X教授说会好的。”
“那很好。”伊妮斯露出一个笑，“巴基，大家都希望你能好起来。”
巴基微微点头，眉眼消融了冰雪，他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畅快恣意的布鲁克林小王子该有的神情。
“过几天，我就要上法庭了。”巴基说，“我知道不会有事，也许……以后会编入神盾局，但不会是复仇者联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想要有些日常的话题，就像以前伊妮斯和冬兵一样。
“这样也挺好，”伊妮斯轻叹，“嗯……那我们也算是同事了。以后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巴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会是朋友。”
“当然，”巴基低声说，“当然，伊妮斯。”
****
伊妮斯睡了一整个早上，连午饭都是在车上吃的——自家店里买的三明治和咖啡，史蒂夫开车送她去学校。
送伊妮斯到学校后，史蒂夫去附近的一个公园写生，等到放学再去接她。
在湖边他常待的位置，旁边有个支着画板在画油画的女士，她看着并不年轻，约莫三十岁多岁，眼神温和平静，像是春天拂过田野的风。
这个公园史蒂夫常来，一个星期可能有两三次，有一般时间常碰上她，两人交换了名字，算是认识。
见他来，女士微笑着冲他点点头，“史蒂夫。”
“桂妮维亚。”
打过招呼后，两人各画各的，没什么交谈。
史蒂夫一直注意的时间，他提前半小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免得伊妮斯久等。
“今天有些早？”桂妮维亚放下调色盘，笑说，“急着去约会吗？”她的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轻柔婉转，即便是对不算熟悉的人问出这样的话也不会令人觉得冒犯。
“唔……不算是。”
“应该是……‘还（yet）’不算是吧。”桂妮维亚说，“看你的神情，明明就是迫不及待见到恋人的样子。”
史蒂夫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移开视线，低头整理一叠画纸，桂妮维亚看着，画纸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一个女孩儿的面容。
“你的画笔掉了，桂妮维亚。”
“啊，谢谢。”
桂妮维亚俯身捡起笔。
“她一定很漂亮。”桂妮维亚背对着史蒂夫说，颜料沾着泥土在画纸上挥散开，“总是很多人喜欢她。”
“是的。”史蒂夫翘起唇角，“她很好。”
浓郁强烈的色彩覆盖了桂妮维亚原本以冷色调为主的湖面，她的力气很大，画笔上的猪鬃毛被用力折起，笔端处尖锐的金属物猛地划过油画布。
“我先走了，桂妮维亚，再见。”
“再见，史蒂夫。”
史蒂夫提前一段时间到，倚在车边等伊妮斯。
过了一会儿，伊妮斯一手抱着书本一手挽着朋友的手走了下来，她穿着一件雾蓝色的oversize卫衣，下身的短短的黑色百褶裙被衣摆遮得几乎看不见——嗯，相当年轻又潮流的穿法，大概是史蒂夫第一眼看到时的眼神太过困惑和震惊，出门前伊妮斯还特意和他解释她不是没穿裤子或者裙子。
伊妮斯看见他，转身和朋友说了句什么就松开她朝史蒂夫跑过来。
史蒂夫笑着站直身子，接过她手上的书，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伊妮斯有些饿了，史蒂夫就带她去附近的小食店打包了吃的，然后去他写生的公园散步。
公园里有不少人，沿路上有小摊卖零食，伊妮斯吃完了食物又吃了棉花糖，然后是两个冰淇淋。
史蒂夫一路投喂伊妮斯，他们走在广场上聊着天，现在的天气虽然还没下雪但已经有些冷了，而且伊妮斯还光着腿，没走一会儿史蒂夫便说要回去。
伊妮斯简直哭笑不得，“你真的很怕我生病，史蒂夫。”
“因为真的很冷。”史蒂夫认真地说。
“可你只穿了T恤和外套。”
“但我是美国队长。”
“……”伊妮斯眼馋地看了眼他在敞开的外套下若隐若现的胸肌，“说真的，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你。”
史蒂夫就笑，眼神带着些足以消融冰雪的温柔，说：“随时都可以，伊妮。”
他们往回走，周遭却忽然传来噗嗤一声轻响，伊妮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史蒂夫一把拉过去护在怀里，她以为是有敌袭，飞快地戒备起来，却在下一秒就被平地而起的喷泉浇了一头一脸。
伊妮斯：“？？？”
史蒂夫也呆了一下，但这时候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抬手挡着伊妮斯拉着她跑出喷泉范围。
“这——什么？？？？”伊妮斯捋了把被水淋湿的头发，一脸的懵逼和莫名其妙，“喷泉不是晚上才会开的吗？？？”
“先回车上，伊妮，太冷了。”
两人回到车上，史蒂夫把暖气开到最大，又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干毛巾过来。
“天，还好我出门赶时间没化妆……”
伊妮斯嘟囔着，无比庆幸，不然怕是要花妆花成鬼了。她一连抽了几张纸巾把脸和脖子擦干净，然后又接着擦衣服，史蒂夫也拿着毛巾帮她擦头发，将长发包起来把水分按压吸收干净。
伊妮斯抬眼看到他，直到现在史蒂夫都没顾得上自己，脸上的水也没顾得上擦，金发狼狈地贴在额头，手上却还在帮她擦拭长发。
大概是那双蓝眼睛太过明亮清透，伊妮斯走神一样地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史蒂夫也注视着她，他因为要帮她擦头发而微微前倾身子，距离近到伊妮斯能看见他瞳孔周围那圈近似祖母绿的颜色。
不过伊妮斯很快就绷不住了，史蒂夫活像是湿漉漉的大金毛似的，那双puppy eyes让她忍不住笑出声，“史蒂夫，你——”
话没说完，她就感觉到史蒂夫轻按着她后脑勺擦拭的力道微微一重，而后便觉唇上一暖。
史蒂夫紧张得睫毛都在抖，他轻抓着伊妮斯头发的手不自觉地往下，环住了她的肩将她抱住。
他轻吻她的唇，但在察觉到伊妮斯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后，史蒂夫很快退开，“抱、抱歉，我是不是……”
伊妮斯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移开眼避开和史蒂夫对视，却在看到车前面站着的一个身影时彻底愣住，错愕地睁圆了眼。
史蒂夫：“伊妮——”
伊妮斯飞快地开门跳了下去，跑到那个人面前。
史蒂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跟了出去。他在伊妮斯身后站定，却发现伊妮斯看着的那位小姐有些眼熟。
史蒂夫反复看了几遍，又盯着她的五官看了一会儿，震惊地发现对方竟然是他写生时遇到的那位女士——桂妮维亚，只是她的肤色白净了些，脸上少了皱纹和雀斑，面部肌肉也紧致很多，她没有化妆，散着头发，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女孩儿，和伊妮斯差不多年纪。
桂妮维亚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而后视线落到伊妮斯身上，说：“姐姐。”
史蒂夫本要说的话被这个称呼一下子堵了回去，他转头去看伊妮斯，却发现伊妮斯的神情看起来就像是看见鬼一样。
“欧洛丝……”
伊妮斯艰难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含着刀子在说话，无比生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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