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断？”林深还是不太敢信地喃喃重复了一次。
他眉头皱起。
墨爵城的话每个字他都懂, 而且很简单。
但是为什么连起来，他像是完全理解不了？
“你要买断……例题集？”林深重复着。
他眉头皱得更紧, 目光中的茫然一点点散去。
“为什么？”
林深嗓子有点干。
他不仅这样问了墨爵城，也在问自己。
买断例题集？
为什么？
先不说这些例题集都是他从网上或者书上找的。
林深做的工作, 其实就是把它们按照不同的考点和知识点, 分门别类列出来。
他之所以心动, 觉得自己说不定可以尝试卖给同学们赚点点钱。
其实就相当于贩卖自己的智慧或者说经验。
例题有那么多, 习题集也有那么多。
但是林深有把握, 他总结出来的，是比较适合大多数普通的, 愿意勤奋努力学习学生使用的那种。
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是其中一员。
现在墨爵城说要买断……
林深眨眨眼，看着对方。
买断来做什么？
他来卖？
还是……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
感性在告诉林深, 墨爵城不是那种自私小气, 不愿意别人比他强的人。
理智却在小小声地说：不然他买断做什么？不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
“你……”林深喃喃开口，声音微哑, “你是不是……”
他还是不敢信。
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没错！
墨爵城霸道狂妄自信过头。
有时候中二且脑回路清奇！
但他绝对不是个自私的人。
墨爵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
他脸黑黑地看着目光闪烁, 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林深。
“想好再说！”墨爵城提醒林深。
林深一下火了：“你买断这个做什么？不想让别的同学看到？为什么？”
他开始还觉得自己这么想墨爵城, 会不会不太好？
但他是那种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对方这隐含威胁意味的话，让林深的火气一下就冒了出来。
“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怎样？”墨爵城也站起来。
他本来就比林深高。
挺直背脊看着林深，很有点居高临下的气势。
他已经憋了一中午火了。
从食堂开始，再到林深刷着帖子乐呵呵地笑, 他就一直在忍。
现在, 忍无可忍。
“为、为什么？”林深脸涨得通红。
他觉得不可能啊！
墨爵城不该是这样的人设。
可是看着墨爵城有点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目光, 他更火大：“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到？我之前还给了苏甜甜，你是不是也想……”
“你还敢说！。”
“诶？”林深一下愣住。
他为什么不敢说？
“这例题集不是你特地为我整理的吗？”墨爵城新仇旧恨一起算，“结果给了我又给苏甜甜，现在还想给更多的人……你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又说：“苏甜甜就算了……”
为什么？
苏甜甜为什么就算了？
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林深想问。
他嘴巴张了张，到底没问出口。
这样的问题，光是在脑海里转转，他就觉得很羞耻！
“她毕竟是许晨的妞。”墨爵城又说。
林深：“！！！”
“许晨家里，你知道的，书香门第，外婆和妈妈都是大学教授，许晨又是独子。他家不会要求他未来的媳妇家，和他们家门当户对。但肯定不会喜欢成绩太糟糕的。”
墨爵城说：“她成绩好点，受的阻力也小点。”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林深怔怔地看着墨爵城。
这个想法，不就是他一开始的想法吗？
苏甜甜成绩好点，考个好大学，那她和墨爵城之间的阻力就能小点……
这是他的初衷啊！
结果这一个多月折腾下来，他竟然……完全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现在从墨爵城口中说出来，怎么听着感觉那样别扭？
“但还给别的同学……”墨爵城眼睛看着林深的眼睛，“我！不！允！许！”
他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摸出钱包。
冰冰凉凉的黑色卡片被塞到林深手中：“三十万不够？五十万？”
墨爵城说：“你自己拿去转，想转多少都行，密码是……”
“等等！”林深连忙叫停。
他摆摆手，闭上眼睛沉默几秒。
无数念头在脑海里纷至沓来。
冰冷的银行卡钝钝地戳着他的掌心。
林深只刚才还混乱茫然到发懵的脑袋，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刹那间，他只觉得拨云见日，思绪变得无比清晰。
“你……”林深睁开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又有点惊讶和好笑，“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墨爵城：“……”
“吃、吃醋？哈哈……哈哈哈……”他笑，“你真搞笑！”
林深不说话。
他也觉得很搞笑啊。
他没谈过恋爱。
谈恋爱的电视剧和电影都看得特别少。
他的高中知识基础有多扎实，在恋爱方面就有多贫瘠。
但是！
就以他无比贫瘠的知识都觉得很搞笑。
长这么大，他还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高中例题集吃醋的！
幼稚！
幼稚到飞起！
虽然但是……
好像是有一点，甜甜的，未知的东西，悄悄冒出头。
将他原本的怒火浇熄。
榕树下，两人都没再说话。
墨爵城别开头。
他的耳朵好像又有点红？
林深也不确定。
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已经开始变黄的叶子，慢悠悠地从书上飘落。
有一片，就落在了林深的头上。
他伸手取下树叶，张张嘴，又张张嘴。
右手无意识地捏着那片树叶。
“回、回去上课了。”过了好一会儿，林深才小声说道。
他抓起自己的书包，将那张银行卡塞还给墨爵城，低声说道：“这件事回头再说。”
“你是笨蛋吗？！”墨爵城伸手，用力揉了林深的头发一把，“还在想呢？”
他深吸口气：“你动动脑筋好吗？你只需要把例题集卖给一个人，他的朋友就可以复印或者拍照，然后他朋友的朋友，就能看到……这样用不了多久，学校就能人手一本。你觉得在这之前，你能卖多少人？又能赚多少钱？”
林深：“……”
好像，真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不如卖断给我。”墨爵城说：“笨蛋！”
他说：“竟然还觉得我在吃醋？呵呵呵呵……我是会吃醋的人？”
林深没说话。
被多叫几声笨蛋，他好像已经习惯了。
而且墨爵城确实比他聪明，至少智商是真的高。
如果换了林深，即使有人给他准备好例题集，他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把成绩提高到这样可怕的地步。
“回去上课。”墨爵城朝前走。
他走出几步，看林深还站在原地没动。
对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他一向知道，林深不像自己。
对方是个典型的宅男，不爱运动，连在阳光下的活动都少。
身材瘦削，看起来总是清清秀秀的。
此时林深穿着校服，规规矩矩将衬衣纽扣扣到最上面。
校服衬衣的领简单又挺刮，显得他更加乖巧。
明明刚才他还满脸的兴奋，双眼亮晶晶的。
现在却像个小动物一般，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墨爵城一只手勾着单肩书包，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指又忍不住轻轻弯了弯。
他看着这样的，好像被自己欺负得说不出话的林深。
有点担心吧。
更多的，却是想……
“干嘛？被我的智商折服？生气了？”墨爵城索性走回林深旁边。
林深摇摇头。
他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但是有点受打击是真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方面去，墨爵城智商确实比他高。
而且比他敏锐多了。
“其实……”墨爵城沉默几秒，突然又说道：“也不一定。”
“嗯？”林深莫名其妙。
“买到例题集的人啊。”墨爵城撇开头，“也不一定就会那么大方和同学分享。虽然大家都是同学是朋友，但再过几个月，也都是竞争对手。像你这样的小白痴，巴巴捧着例题集白白给人的，都快绝种了。”
林深：“……”
这算是在夸他吗？
“所以……”墨爵城难道让步，“你实在想试试，也行。愿意买的人，应该还是挺多的。我这次数理化生成绩都很不错，刚好就是最好的广告。”
“算了。”林深自己摇摇头。
被墨爵城前前后后这么一说，他反而没兴致了。
而且对方刚才不是还“笨蛋”、“笨蛋”骂得开心么？
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林深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墨爵城。
对方仍然没看他，单肩书包随意甩在肩上。
现在不只是耳朵，就连他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美的脸上，都泛起一抹可疑的红。
林深想了想：“你这是在……安慰我？”
墨爵城：“……”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
自己刚才低着头站在那，墨爵城是不是以为他快被打击哭了？
以他那霸道又狂妄自恋的个性，才会这么快这么突然地改口。
林深有点想笑。
更多的却是觉得感动。
“我没事的。”他说：“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你骂笨蛋。而且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一开始确实是我笨了。”
“也、也不是笨。”墨爵城难得有点结巴。
他还是不看林深，继续又说：“你愿意和人分享这些东西，自然想不到会有人不愿意。”
这也是在夸自己？
“回去上课。”林深笑笑。
他最意外的大概是，原来墨爵城那么细心的吗？
可以敏锐地察觉别人的情绪变化，也会用他的方式来安慰人。
还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刚才确实被打击了。
但是也真的有被安慰到。
他们回到教学楼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十分钟，F班除了他俩已经全员到齐。
林深和墨爵城刚刚踏进F班教室，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哗啦啦”的掌声几乎持续了一分钟，其间还伴随着口哨声和拍桌子的声音。
“深哥！”掌声中，钱明明的声音响起，“你太牛了！”
“深哥！”班上另一个男生跟着钱明明叫林深，“干得漂亮！”
“深哥！”又有人这样叫：“你就是咱们F班的英雄！”
其实自从上次竞赛的事情之后，F班很多同学对林深就友好了不少。
上次有人发帖质疑他，F班除了几个阴阳怪气在帖子里跟风嘲讽他的学生外，大多数人都在帮他说话。
现在月考成绩虽然还没全部出来。
但是已知的几门分数，林深一骑绝尘，将全年级大多数人都远远甩在身后。
F班的学生其实也知道，这事和大家关系不大。
但是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还是感染了每个学生。
“深哥。”钱明明“噔噔噔”跑到教室门口，看着被大家的掌声搞得有点惊呆的林深，“你别怕啊，大家就是表达下对你的崇拜之情，顺便……”
钱明明“嘿嘿”笑着回头扫了眼他的同班们：“大家是想……”
他搓手手，朝林深拼命眨眼：“你懂的！”
“我不懂。”林深喃喃说着。
他不仅在恋爱上贫瘠得要命。
其实因为从前为了不要被天才大哥抛下太多，太专注于学习，连同龄的朋友也没什么。
更不要说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诶！”钱明明继续“嘿嘿嘿”笑，“今天那个帖子啊……”
他说：“就是你发论坛帮墨少证明‘清白’的那个帖子嘛。”
钱明明问：“回帖你看了吗？”
林深点点头。
“很多精英班、火箭班的学生都说你好强哎。所以大家都希望……”钱明明说：“你能不能带着咱们也一起学习啊？”
“哦哦。”林深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还有啊。”钱明明继续说：“那个例题集撒。”
他说：“别的班的人全都在求的那个，能不能……嘿嘿嘿嘿，你懂的。”
F班的学生安静下来。
他们全都抬头看着林深。
其实吧，没有几个学生，是真的愿意每次考试都考得那么差的。
他们也知道，现在已经高三，时间不多了。
即使从现在开始努力，也不见得能提高多少。
但是墨爵城和林深，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如果是在半小时前，林深可能立刻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
他转头看向墨爵城。
钱明明似乎愣了下，目光也转到墨爵城身上。
然后整个F班的学生似乎都愣了下。
他们看看林深，又看看墨爵城。
好几个女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目光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墨爵城：“……”
校草大大冷着一张脸。
他现在不爽。
非常不爽！
那可是林深特地给他准备的例题集。
“墨少。”钱明明突然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深哥特地给做的例题集，可不可以……”
墨爵城的唇角几不可见地轻轻翘了翘。
他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钱明明是林深的好朋友，他是知道的。
原来连钱明明都是没见过例题集的吗？
这小子还不错。
墨爵城漠然点点头，淡淡应道：“行吧。”
“谢谢墨少！”钱明明立刻说：“你真大方！”
他简直恨不得把墨爵城夸上天：“所以上次深哥和你闹别扭，我就劝他别担心啊，你这么大方怎么可能真的生他气？！深哥不信，还非让我教他怎么哄你开心！拉着我在教室里练习墙咚……”
钱明明趁机解释上次的事：“结果谁知道会倒霉被人拍到……幸好墨少你慧眼如炬，一眼拆穿试图挑拨离间的小人阴谋！不然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哦……
整个F班的学生恍然大悟。
他们可都还记得上次那个帖子。
虽然被墨爵城一句话终结，但大家还是很好奇啊。
原来那照片是林深拉着钱明明练习墙咚，想去哄校草大大开心啊。
学生们的目光呼啦啦全都集中在林深身上。
虽然有点身高差。
虽然大家都觉得，要墙咚应该也是墨爵城墙咚林深。
可是……
有点想看冰山恶魔校草被墙咚哎！
怎么办？！
林深：“！！！”
他想解释不是这么回事。
但这么一耽误，下午第一节课的老师已经到了教室。
他只好匆匆和钱明明他们一起回到位置坐下。
老师开始讲课没几分钟。
林深的悲伤又传来痒痒的感觉。
墨爵城慢条斯理地在他背上写着字，一笔一划，写得倒是很清晰。
想墙咚我？
呵呵。
胆子这么大。
放学别走。
林深连忙摇摇头。
也不知道墨爵城懂没懂他的意思，反正后面总算安静下来。
第一节课结束，林深刚想转头和墨爵城解释上次的事。
回过头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林深愣了下。
墨爵城跑这么快的吗？
他竟然完全没发现对方什么时候离开的。
结果不只是第一节课下课墨爵城不在。
下午后来的三节课，他干脆就没回来上。
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墨爵城仍然没回来。
他的课桌上，还摊开放着第一节课用的那本书。
书包也在抽屉里。
他平时常用的那支钢笔，就斜斜压在摊开的书页上。
钱明明和林深打过招呼后，就和别的朋友一起先走了。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林深，还有正慢吞吞收拾着书包的苏甜甜。
就在林深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继续等下去的时候。
收拾好书包的苏甜甜快步走到他身边。
“林深。”苏甜甜叫了他一声，“你在等墨爵城吗？”
林深：“……”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啊。
他只是有点担心，自己也走了，墨爵城的书包就这样扔在教室里，万一丢了怎么办。
“中午学校教务处的老师找我说美术比赛的事。我回来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快下课，刚好看到墨爵城，还有两名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一起走下教学楼。”苏甜甜说。
“嗯？”
“不过他们应该对墨爵城没有恶意。”苏甜甜连忙又说：“他们走在他后面，看起来也是很客气的模样。”
林深点点头。
“你别担心。”苏甜甜对他甜甜一笑。
“对啦。”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这是我自己做的曲奇，谢谢你的例题集，这次考试我比上次考得好多了。”
苏甜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我可能还是会去学美术，但是我现在觉得，我可以努力，去考更好的学校。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林深接过纸袋。
“我先走啦，你也早点回家吧。”苏甜甜冲林深挥挥手，“拜拜。”
她说完，很快就离开了教室。
这下，教室里就只剩林深一个人了。
他回头看看墨爵城的桌子。
再等十分钟吧。
十分钟内如果他不回来，自己就不管了。
林深打定主意。
他在位置上安静地坐了会儿，有点百无聊赖地拆开苏甜甜给的纸袋。
甜美的小女生，连饼干都做成很甜美可爱的云朵模样。
林深拿了块尝了尝。
嗯，有点太甜了。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甜食。
一定要比较的话，他还是觉得上次墨爵城……
林深念头还没转完，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去，就看到上次那个亲手做曲奇的少年。
正站在教室门口。
墨爵城显然是跑上来的。
他气息有些急促，俊美的脸上有着运动后的健康的微红。
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到林深的瞬间，墨爵城仿佛松了口气。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到林深的手上。
“喂！”墨爵城喘了两口气，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苏甜甜做的曲奇。”林深说。
“哦。”墨爵城点点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大步走到林深身边。
林深手里，还有他咬了一半的半个曲奇。
墨爵城单手撑着他的课桌，突然朝林深倾身而来。
他动作太快，林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墨爵城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男生刚刚运动过，离得近了，林深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还有墨爵城伸手的气息，清爽，带着些微汗水中的荷尔蒙。
就这样肆无忌惮冲他扑面而来。
林深的心，一下“怦怦”跳得好快。
然而下一秒，墨爵城却只是叼走了他手里剩下的半块曲奇。
他很快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咀嚼咀嚼咀嚼。
然后撇撇嘴：“太甜，黄油放多了又点腻。火候太过，烤焦了。啧……”
墨爵城一边批评着苏甜甜的曲奇，一边低头看向林深。
“你那是什么表情？”他突然玩味地笑了起来，“怎么？刚才难道你以为我要亲你啊？”
林深：“！！！”
“谁……谁会这样以为啊？！”他连忙否认。
好吧，他真的是那样以为的。
但是那能怪他吗？！
墨爵城刚才的动作那样暧昧，他还以为……
墨爵城的右手还撑在林深的桌上。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便再一次俯身——
温热的薄唇，还带着曲奇的甜香。
就那样落在了林深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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