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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桌子，前后左右，四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齐刷刷一句“这谁？”/“你谁？”
白睿先反应过来，眼珠子转了转，朝陆少唐伸出右手，热情道：“你就是焱哥的表弟吧？我是白睿！初次见面，多指教了啊！”
白睿？！
老对头“渔火”的当家设计师？
陆少唐从上而下打量了几遍眼前皮肤黝黑的青年，依稀从轮廓里分辨出这确实是他记忆里见过几面的那个人。
前世白睿出道早、成名快，风格跟陆少唐风格南辕北辙，两人都是新生代里的佼佼者。
陆少唐喜欢研究色彩和材质搭配，白睿重点却都在研究剪裁和版型创新。两人都是行业里踩着尸山尸海爬出来的幸存者，在设计师大会上时常碰面，算是点头之交。
平心而论，陆少唐挺服上辈子的白睿。
但他先前确实没想过，白睿和陆焱居然会是朋友。
——不，等等……
Ian，焱，陆焱？！
陆少唐被自己突如其来地联想轰了一炮，脸色瞬间变了几变。
……你妈的，越想越像。
他先前怎么就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陆焱这个人，上辈子陆少唐听都没听说过，两人之间没有交集，他自然也无从得知对方对陆家的态度。
但这辈子陆焱的态度明明白白——神烦陆家。
……谁特么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做了被恨屋及乌的那只乌鸦？
陆少唐沉默着扭头看了眼陆焱——这也是个没存档的。
陆焱：？
陆焱收回疑问的视线，朝贺子琛点了点头：“我是陆焱。”
……
白睿站在陆少唐对面，手举得快发酸，陆少唐还没收回黏在陆焱脸上的目光。
贺子琛是个人精，笑嘻嘻握住了白睿在空中颤抖的手：“你好你好，我是贺子琛，少唐的朋友。你这肌肉不错啊，练过？”
这话白睿爱听，逐渐下滑的心情指数瞬间飞升：“也没特别练，就是喜欢打球！”
“兄弟打什么位置？”
“小前锋！”
“酷炫，”贺子琛右手比了个拇指，左手重重拍上陆少唐的肩膀，“我童年男神还流川枫呢。”
“我也是！”
白睿一阵激动，“灌篮高手全套漫画典藏版我都有，还有原装手办、限定海报！”
“……”
陆少唐被这一拍回过神来，看向白睿，强行接了一句：“我也有。”
白睿认真道：“那你以后就是我的兄弟了！我就喜欢你这种有眼光的人！”
陆少唐、陆焱、贺子琛：“……”
朋友，你挺草率的……
白睿继续认真地提议：“要是都没什么事儿，晚上一起去吃个饭打个麻将？我请！”
陆焱嗤笑一声，抬眼看他：“有事直说。”
白睿乐了，故意表演了个苍蝇搓手，问：“你们那个参赛的小组，现在几个人了啊？”
“……”，陆少唐明白了点什么，也不隐瞒：“仨。”
白睿眼前一亮，抬手就招呼什么人，低头冲陆少唐拱了拱手，故作忧郁：“兄弟，实不相瞒，我如今还是个无组游民，日子难过得很！陆兄考不考虑带着我和我老婆，飞一把？”
陆少唐：“……”
呵呵，稳赢。
……
课间的十分钟其实不够说什么话，但下一节是学生自己动手的实践课，徐敏主张学生可以互相交流，在教室走动观摩他人。
白睿就欢天喜地地从后排叫来了一个身材瘦弱、戴眼镜的年轻男孩儿：“这是陈疏桐，我发小——不是，兄弟，别用那眼神看着我，我说老婆那是开玩笑的！”
陈疏桐安安静静地鞠了半躬：“大家好。”
陆少唐没听说过陈疏桐这个名字，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点点头：“那以后大家就都是队友了，没啥好说的，就加油？”
“加油——”白睿激动不已地嚎了一嗓子。
整个教室的人都往前头看，这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陆焱先受不了，指着教室后排，沉声道：“回去。”
白睿就乐颠颠带着陈疏桐一起跑了。
陆焱扭头向右手边看去，额头刚平复的神经又按捺不住跳了两下。
陆少唐坐的位置，连凳子都没留下。
……也跑了。
陆焱黑着脸掰了根粉笔。
……
教室第七排。
贺子琛干脆利落地把陆少唐的凳子扛到了自己旁边：“坐坐坐，给爸爸讲讲，这都咋回事儿啊？”
陆少唐“嗤”了一声：“我特么还想知道呢！”
陆少唐看了看贺子琛目光炯炯的眼睛，叹息一声，压低了声音：“我问你个事儿。”
贺子琛也压低了嗓音：“你说！”
“就是……”，陆少唐思索了一下措辞，“你觉得陆焱那人怎么样？”
贺子琛眨眼：“还行吧。”
陆少唐：“妈的，详细点儿。”
贺子琛抬手拢了拢头发，想了想道：“不知道咋说。”
“本来我觉着，你家那消息满天飞，和他这人脱不了干系，应该是个混蛋。但今天一看……”
“觉得不是个坏人？”陆少唐挑眉。
“差不多吧。”
贺子琛把裁好的两块碎花白布并拢放在了缝纫机下：“就觉得好像没恶意，但也不知道这倒霉孩子脑子里在想啥。”
“是，”陆少唐一声叹息，“你说他脑子里整天转那么多个弯儿，不嫌累？”
“谁知道呢。”
贺子琛一踩缝纫机，针尖在布料接缝处走线，他忽然把布料又扯了出来，用手拽了拽陆少唐的袖子：“要不爸爸给你出个主意？！”
陆少唐：“有屁快放！”
“到底想啥，喝一杯不就知道了？”贺子琛摸了摸下巴，神秘道：“何况咱还有终极娱乐——”
“醉酒版真心话大冒险！”
***
原本按白睿课后给几人发的微信里的说法，是叫着陆焱、陆少唐、贺子琛和他自己，四个朋友一起聚一聚。
但几人在校门口碰头，队伍里就果不其然多了个陈疏桐。
陆少唐和贺子琛都没什么感觉，他们此行另有目的，多加一个人也不受影响。
但陆焱脸色沉了沉。
白睿立刻讨饶：“小组团建，我请，我请！”
陆焱到底没说什么。
陈疏桐倒是依然话很少，仿佛眼前的小争执跟他没什么关系。
陆少唐一贯有些忍不住照顾那些性格孤僻、不爱说话的人，给贺子琛使了个眼色，贺子琛登时会意。
“这不是挺好的么，人齐了，走吧！”贺子琛自来熟地上前跟白睿勾肩搭背，“你钱带够了吧？不够就老老实实留那儿给人刷盘子吧。”
“这你放心！”白睿爽朗一笑。
陈疏桐终于淡淡插了一句：“白睿年年拿国奖。”
“……”
陆少唐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话听着不是特别舒服。
但白睿都没说什么，他也没熟到能管这种闲事儿。
几人叫的车很快到了，按三人两人分成两车，陆焱跟着陆少唐和贺子琛上了一辆，白睿和陈疏桐就坐上了后到的黑色大众。
陆少唐看见陆焱选了这辆车，心里七上八下地打起鼓。
但多想无用，还不如谈恋爱。
陆少唐低头点开微信，又复习了一遍刚刚收到的消息。
厉戎：已登机。
厉戎：早休息，明天见。
……
另一边。
白睿关上车门，忍不住扭头对陈疏桐道：“疏桐，你最近这是怎么了？陈老师去世，我也很难过，但两年了，你……”
“白睿。”
陈疏桐并不看他，视线直直盯着窗外：“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了。”
“疏桐……”白睿最怕听他这么说。
“咱俩也有十几年了，居然还不清楚我么？白睿，我恶心假惺惺的施舍。”
陈疏桐偏过头，视线里白睿脸色煞白。
“所以，要么别管我，要么，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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