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禹成人礼那天,并不贪杯的闵玧其喝了很多酒,旁人来劝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说“我高兴”,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他到底高兴什么,没人清楚,闵玧其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被安瑾禹扶到床上,闵玧其都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他清醒地知道今晚过后自己要放弃什么,清楚地快乐着,清楚地在黑暗中流着泪。
小鱼成年啦,闵玧其你也应该丢弃那些可笑的念想了。
是什么时候对那个孩子动心的?闵玧其很多次问自己。为什么偏偏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向冷静的男生捂住眼,却徒劳地发现自己脑海中依然能够清晰地勾勒出安瑾禹的样子。
闵玧其一直否认他们两人在公司的初见。对他来说,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个月色很美的晚上,他的小孩对他说“哥哥明明也是孩子”。那个金头发的臭小子,当时还是那么小一团,现在却已经长成大人了。
他陪着小龙走过了七载春秋,他听过那小孩清亮的歌声,看过那小孩拙劣的舞蹈,也守着安瑾禹成为熠熠发光的星星。SUGA知道瑾禹所有的怪癖,知道他的喜好。
可唯独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他。
闵玧其意识到自己动心,是在游戏惩罚的时候。嘴里喊着“什么呀”“离我远点”,可在按头小分队的推动下两人亲到一起的时候,那颗心脏却荒唐地激烈跳动着,心里竟然只剩下“再久一点吧”这一个念头。
夜晚梦里猝不及防地出现了小孩的身影。惊醒的时候看着同寝室隔壁床的少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闵SUGA,只想着要逃离。
莫名其妙的冷战让两个人都倍受煎熬,而少年也每晚去梦里报道。有时候是梦见两个人一直到了白头,有时候是梦见过去的事,可大多数时候,梦里的小孩冷嘲热讽,说你真让我恶心。
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
安瑾禹主动求和,看着自己带大的一脸委屈的孩子,闵玧其叹了口气。再放肆一会儿吧,等到他成年,我就放下这些不该有的心思,好好的做他的哥哥。
为了防弹少年团,为了安瑾禹,为了……SUGA。
直到Domi成人礼那晚醉醺醺的SUGA昏昏沉沉地入睡,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放下。
能的。
闵玧其这样告诉自己。
宿醉后的头疼让闵玧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实权大人抬眼斜睨着叫自己起床的人,在发现是三忙内后有些惊讶:“小鱼呢?”
金泰亨觉得今日这哥格外的不好惹,听见闵爷的提问一时间懵了一下,迟钝地抓抓头发:“什么小鱼?fish?”
“呀,你——”做了一晚噩梦的闵实权心情本就糟糕,看见弟弟装傻的样子以为是故意耍弄自己,刚想张口训斥,却猛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隔壁床上的粉色装饰都告诉自己,这不是自己和小鱼的空间。深吸一口气,闵玧其一脸冷静地问:“今天几月几号?硕珍哥呢?”声音颤抖,充满了不确定。
“硕珍哥当然是早就起来了,”泰亨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闵玧其,“今天是12月21啊,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度过了漫长的一天,直到夜晚再次入睡,闵玧其才确定,这个世界里,没有安瑾禹。
真好,有足够的空间来忘记。未来啊,他会娶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姑娘,不用纠结,也不用痛苦,他不会让自己的一时放纵影响防弹少年团,也不用辗转反侧无法安睡。
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后,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的。后来防弹少年团登顶,成了传说级别的前辈,三代团很多人都已经成家,可闵玧其还是孑然一身。弟弟们着急地想给哥哥安排相亲,可每次说起来浮现在男人脑海里的,总是一个铂金小混蛋。
原来时光不一定能让人遗忘。
闵玧其一直问自己,安瑾禹到底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是不是根本不存在那个Domi和SUGA共生的世界。他怕自己忘掉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所以他只能把故事全都写进歌里。
他离开那一天,樱花开得特别好。这个世界里,他的身体在年少时就收到损伤,烦劳的艺人生活亦是让旧伤加剧,离开的时候,他竟然诡异地觉得解脱。闭眼的那一刻,他的小孩朝他伸出了手。
松月开的真好,可哥哥你却不是孩子了。
熟悉的头痛感袭来,闵玧其挣扎地爬起床,苦笑地看人生中漫长的孤寂和思念。不想再错过了……不想再错过了……爱意在漫长时光中发酵得愈发浓烈,闵玧其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无法忍受没有安瑾禹的人生。不想失去,那就抓住吧。快一点登顶,然后拥有那个人。
可事情往往不遂人愿。
“Draco?你是哈利波特看多了吗?”
“安瑾禹?从来没听说过?”
“斯图亚特家族的继承人可不叫这个名字”
这个世界……没有这个人。
闵玧其一次次从梦里醒过来,轮回了好多次。
他都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那个人。
他经历了太多次梦境,和防弹少年团一次次登顶,可每次轮回总是有细微的差别,比如安瑾禹11年离开后再也没回来,安瑾禹早早地有了爱人,安瑾禹在被他找到之前已经去世,或者这个世界从来不曾有一个安瑾禹。闵玧其恍惚间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这么多次重复的人生,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是在告诉他,不应该喜欢安瑾禹吗?
可我的喜欢,凭什么要被别人决定!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强烈的愤懑似乎打破了空间的界限,闵玧其一下子坠落深渊,可他冥冥中觉得,深渊底端是他想要的答案。
答案是什么,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从坠落感中苏醒,SUGA大口喘着气,习惯性地打量着身边的环境。旁边的床上蜷缩着的人恰好朝向自己,熟悉的长相,却让闵玧其觉得有些陌生,就好像许久不见一样。他原以为在梦里被混淆掩盖的爱意,在重逢的这一刻翻涌成海,让他想凑近偷偷亲一下这个小孩。
克制了一下复杂的心情,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12月20日23点,距他躺到床上不过一个小时而已。
梦醒了。
重新躺下,头依旧一阵阵胀痛,可大脑却是无比清醒,梦里的经历都历历在目。想放弃喜欢结果失败的他,顾虑太多结果一次次错过、失去的他,似乎都是在嘲讽现在这个懦弱的闵玧其。
那就去喜欢吧。
让小孩也喜欢上自己,然后一起努力,一起把影响降到最小。
闵玧其,勇敢一点吧。
围绕“怎么让安瑾禹喜欢上自己”这一中心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的闵糖,突然发现隔壁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小孩在打开手机看了眼什么后,悄悄摸索了过来,闵玧其赶紧闭上眼睛,假装酣睡。
“哥,已经过了十二点啦。”
安瑾禹压低声音在哥哥耳边说。呼出来的热气痒痒的,闵玧其只能努力克制住,想听听这个小孩到底要说什么。
“好像很小的时候就跟哥哥你赖在一起了。很奇怪啊,明明其他哥哥们也很优秀,可我总是想多看哥哥几眼。想让哥哥多关注我一些,想让哥哥眼里只有我。”
“觉得自己很恶心,可是喜欢一个人是会从眼里表现出来的啊。哥哥,我真的藏不住了。”
“觉得自己如果不是Domi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你。”
“可我如果不是Domi,就遇不见SUGA了。”
“闵玧其,”安瑾禹停顿一会,语气变得格外认真,“我已经成年了,我要开始认真喜欢你了。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呀,这小子 ……装睡的闵玧其矜持地在心里训斥,只是没来得及矜持下去,就被嘴上的湿润触感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可是真正意义的初吻啊。”
“闵玧其,撒浪嘿。”
知道对面床的小孩再次入睡,僵硬的闵玧其才缓过来,愣怔地摸了摸唇。似乎……可以直接考虑下一步计划了呢。
我就知道,我可是闵玧其啊,安瑾禹那小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
嘴角眼底满是笑意。
很久以后被问起来是谁先表白的。
闵玧其:是他。
安瑾禹:是我。哎不对……哥你怎么知道啊?
闵玧其:……【糟糕暴露了。】
安瑾禹:【来自认真追求闵实权的隐藏实权的凝视。】
今晚月色真美。
风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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