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摊开手机屏幕,几十条未读短信,偏偏没有那个人。
木少倾在阳光里打了个滚,享受难得赖床的时光,真丝睡裙被蹭的皱皱巴巴。她瞪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手指在黑色头像上停留了很久。
那天之后……她是想要跟小朋友道个歉的,但是找不到台阶,也犹豫不定,自己是否真的还要主动联系他。
或许这个状态很好,他们的关系彻底破裂,也不必要给他渺茫希望。
窗户外有阵煎饼的香气传来,时钟也提醒她是饥肠辘辘的时间,干脆将小心思摇一摇丢掉,她长腿一蹬,决定去吃个早饭。
走出卧室的时候,顾漫云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煲电话粥,看见她也只是吝啬给予了一个眼神,餐桌上杯碗狼藉,却没有完整的食物。
自然不会指望她母性大发,木少倾随手把垃圾都堆进水槽。
简单的洗漱完,换好外出休闲庄,她在鞋柜里翻出一双帆布鞋,钥匙在手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正要出门时,顾漫云刚好挂断电话。
闲闲说道,“我帮你约了云辉晚上一起吃饭,吃完我就回柳镇了。”
抓着保温壶的手不由更紧。
木少倾苍凉回头看向她,她已经低头继续刷手机消息,不知道又在跟哪位名媛姐妹约下午茶,又要去哪里刷卡。
那一瞬间,自己像个随时可以假手于人的破花瓶。
防盗门被重重合上,声音震彻楼道,沙发上的女人却并置若罔闻,嘴角挂着淡漠的笑容,仿佛眼前所有,都不值一文。
楼下便民早餐车的摊主是位离异妇女,女儿八岁在附近的小学读书,人很热情健谈,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看起来就蛮放心,附近住户都愿意来她这里寻食饱腹。
见到木少倾提着保温桶郁郁寡欢走过来,摊主极有眼力见地调节气氛,“美女又来啦,今天还是很环保啊。”
“人人有责嘛,”她把桶递过去,强颜欢笑,“煎饼加辣,豆腐脑多加点香菜。”
秋风微凉,她拉紧身上的卫衣外套,等待打包的时间,一股异样感涌上心头,回头看过去,只有匆匆而过的行人,素昧平生。
“好啦,美女,趁热吃啊。”
转头是摊主那张朴实真诚的笑脸,木少倾收敛心思,笑着道谢接过,继而又慢慢踱步往居住的单元楼走去。
美女总是吸引人眼球的,观赏美是人的本能。
不忙碌的时段,摊主束手看着她窈窕背影,感叹投胎是项技术活。
阴影袭来,高挑少年垂着湿漉漉的眼睛,随手扫过付款码,声音低沉悦耳,“煎饼加辣,豆腐脑多加点香菜,在……在这吃。”
少年的刘海软塌塌搭在额头,眼中是执拗光芒。
摊主被这副好皮囊吓得一愣,很快便动手制作。
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原来好看的人连品味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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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顾漫云已经不见踪影,洗手池的垃圾还原样摆放着,长时间风干让油渍结成白色固体,看上去十分恶心。
拿出手机通知钟点工,木少倾坐在桌前快速吃完早餐,将垃圾收拾着一并带出门。
今天有去工厂视察的行程,索性就没换上更正式的衣服,她在停车场随手扔掉东西,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又袭来。
空无人烟的停车场令人有些害怕,她快步上了车,打着方向盘迅速离开。
豪丰毁约之后,木氏重工资金链再次受挫不假,但是木少倾凭借自己多年锻炼出来的酒量拿了不少零散小订单回来,勉强还能支撑日常运营。
厂长和工程师、技术员,都是公司重要人员,但是常年在基层待着,他们只管按时领工资,哪里知道公司窘迫的现状。
见老板来视察,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上好铁观音在热水中上下飞舞,舒展枝叶,仿佛重获新生似的给透明染上颜色,赵厂长搓着手把工作记录拿给她,“喏,咱们厂这个月的出单量又高了不少。”
如果说木帆去世尽留身后糟烂事,那么这两个厂长,就是他此生做对唯一的选择。
即使木少倾接管公司时是个初出茅庐的懵懂女学生,赵厂长也是坚定站在她身后的,并且在公司关键时刻提供了许多帮助。
因此对于赵厂长,她是信任和尊重,更不可能去质疑他。
二厂的出单量向来没掉过链子,她拿起报表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眉开眼笑,杏眼滴溜溜转着,“咱们厂效率是越来越高了,对了,星辉的订单咱们动工了没有?”
“当然当然,这么大的单子,我天天亲自盯着呢。”
两人就现在的公司和工厂的现状简单交谈了一番,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木少倾不多耽误时间,起身便要道别。
只是人还没走,梁工就闯了进来。
技术人员向来是不管那些人情世故的,他脸色不太好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开门见山道,“木总,我们的科研款项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批啊,咱们还要靠这些旧生产链支持多久?”
对重工企业来说,技术研发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同时也是最耗费资金的环节。
木少倾不忍心告诉他们现在公司的经营情况,紧抿嘴巴时梨涡也变得更加明显,思索良久,她安抚道,“星辉的款项到位,第一时间给研发科室,好吗?”
心累回到公司,没想到更大的麻烦正在等着。
顾漫云坐在老板椅上言笑晏晏,对面客人位上则坐着同样愉快的邵云辉,他们头抵着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气氛融洽的就像亲生母子。
开门的声音引得两人望来。
每人在乎她满脸疲色,只是非常欢快地招手,“回来啦,咱们去小会轩吃饭吧。”
屋内充满着人类的气息,秋高气爽,湛蓝色天空在窗外汇成一幅画,美好又单纯,木少倾在原地站着,却始终觉得——
人生是灰色的,她也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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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没吃几口,邵云辉和顾漫云你捧我夸虚伪至极,尤其是顾漫云,恨不得现在就打包把女儿送到邵家去换套别墅回来。
从小会轩离开,顾漫云直接去高铁站返回柳镇。
车留在公司,木少倾估算着这里离家不远,想干脆走路回去,就当缓和心情,她淡着脸把包背好,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转身了。
没走几步,后面远光灯将前路照亮,她回头,猝不及防被晃了眼。
“我送你回去。”
邵云辉从车窗探出头,笑容比在饭桌上淡了许多,论长相,他也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那种,不笑时,更有种难缠的威严。
这里禁止停车,不想添麻烦,她干脆地坐上后座 。
沉默地空间,木少倾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不自觉抱紧双臂,动作细微,从后视镜却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驾驶座上的男人脸色更冷了一分,“就这么烦我?如果不是阿姨组局,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见我了?”
其实何必执着于答案。
她没出声,他也会知道真心话,没有多嘴的必要,车厢重新归于寂静,短暂时间内,便到达她居住的单元楼下。
“谢谢你,就不请你上楼喝茶了。”
反手推上车门,木少倾边往前走,边低头在包里找钥匙,忽然一股巨大的力从往后将她拽过去,胳膊上明显痛感让她忍不住抬脚踹过去,却不见得松懈。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邵云辉,他一改贵公子的矜持高傲,目呲欲裂,“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我到底哪惹着你了,至于你这么烦我。”
“你疯了吧,我早就说过,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顾漫云找来的,我死都不会要。”
“你凭什么因为这种原因判我死刑!”
争吵越来越激烈,气到沸腾,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从他们嘴里吐出来,邵云辉是真心难过,却还是因为真心喜欢她。
想到自己求而不得这些年,他便失去了理智,直接扒着木少倾的脑袋,想去吻她。
在她极力反抗之下,一个拳头毫不留情便砸到他侧脸,骨骼发出“咔啦”的声响,血腥味淡淡的从嘴角蔓延,有种铁锈的味道。
重力下短暂的晕眩,证实那人的不遗余力。
他抬头,不可置信地望过去,穿着黑色帽衫的男孩正满脸戾气站在木少倾面前,拳头还紧握着不放,在路灯下目光阴鸷,有种嗜血的残忍。
谁都不愿意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认输,尤其是邵云辉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也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看着面前扭打成一团的两个男人,木少倾无奈又头疼,只能叫来保安帮忙分开。
好劝歹劝,她总算是把邵云辉的秘书叫来,带着大少爷去医院看病。
闹剧散场,静悄悄的楼下,蛐蛐发出生命最后的鸣叫。
回头看着那少年,颓废地蹲在台阶上,头发因为打架而糟糟乱乱,因为耗费过多体力,而微微气喘。
她伸手抬起那个尖下巴,明亮的眼睛旁是青紫伤痕。
“说,你是不是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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