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散李思两个人刚回去没多久,还没等周崇安吃个安心饭,就听见皇帝来西河镇的消息,登时就披上官服,马不停蹄奔过来,原先十几里的路,被各路赶过来的想要献殷勤的地方官和看热闹的百姓给堵的水泄不通,周崇安索性在距离西河镇还有几里路的时候,就下了马车,转为步行。
他素来肥胖,难得运动,不过短短三四里路,尚且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就已经出了一身汗,等到他赶到的时候,官员早早地就在排成了长队过来接驾,周崇安排到最后。
只恨自己来的晚,现如今皇帝的面怕是见不着了。
但最起码周崇安来了,皇帝见不见你,是皇帝的事,来不来就是你的态度,也许皇帝不会在乎,但是若是周崇安不来,那么必定就会有心怀不轨的人在背后参他,添上个蔑视皇威的罪名,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日后别说升官发财了,家破人亡就在一夕之间。
幸好,赶上了。
周崇安整理整理衣服,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毛巾弱弱问了身边官员一句:“陛下怎么突然来西河镇了?”
西河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值得皇帝陛下亲自大驾光临?更关键是陛下今天上午才回宫,下午转头就来西河镇了,周崇安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你不知道吗?听说陛下为了讨太后娘娘欢心,特地过来将当年太后沦落在民间的女儿给接回宫去呢。”
“太后还有个沦落在民间的女儿?”周崇安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周崇安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的事态,立刻捂住了嘴,太后当初进宫之前嫁过人这件事情众所周知,但是太后从来没有提过自己有过一个女儿啊,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现在太后登基为太后,估计她也会让这个秘密给烂到肚子里面。
但是皇室的事情不好说,也不能多议论,即便是知道这些,周崇安还是好奇:“那这位公主就在西河镇?”
“可不是。”身边的官员小声回答:“就是西河镇医馆里头的一位姑娘,听说是前两年才来的,好像姓李,叫李什么来着,李什么?”
说着那个官员挠了挠头:“有点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姓李。”
听到这里,周崇安擦汗的手顿了顿:“该不会是李棠吧?”
“对,对,就叫李棠。”那个官员听见周崇安这话,又惊又喜道:“哎,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周崇安更是汗如雨下,他嘴角硬生生扯开了一丝僵硬的笑:“我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他要是早就知道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将李棠给送去皇帝的床上,这不是明摆着打陛下的脸吗?!
周崇安此时热汗褪去,又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回头陛下非得活生生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你怎么了?”那个官员看着周崇安神色不对,不由得担心地问。
“没,没怎么,就是脖子有点疼。”周崇安道。
那个瘦弱的官员看着周崇安肥胖的脑袋和脖子,心道,顶着这么个大脑袋,脖子不疼才怪呢。
眼看着皇帝的车轿就要过来了,那个官员也不再说话,只是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同周围别的官员一样,用眼神的余光打量着从中间穿梭而过,气派无比的皇家队列。
宝马香车,罗帐飞舞,一切都是那样的奢华精致,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但是李棠却不敢多打量,她坐的笔直,眼睛盯着车帘,她能够感受到一旁的谢昉盯着自己的眼神,手足无措,唯有装作看不见才能化解尴尬。
李棠想起今天这一整天的事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脑子一片空白。
“为了钟二哥?”谢昉盯着李棠古怪地看了半天,冷笑道。
李棠完全没有听见谢昉说的话,她还在陷入沉思之中。
“出息了,不理朕?”谢昉的声音中带着讥讽。
“什么?”李棠这才反应过来,转过头问谢昉:“陛下方才是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谢昉也不知道为何,一跟李棠说话就来气,尤其是李棠慢吞吞不温不火的模样,更是让他来气:“朕难不成还自言自语?”
“陛下方才问的是什么?”李棠试探着问:“我没听清楚。”
“装傻呢?”谢昉道:“少在朕面前来这一套,不想跟朕说话就直说。”
“我真没听清楚。”李棠硬着头皮道:“要不然陛下您再说一遍。”
谢昉拧眉,李棠察言观色的本事顿时又上来了:“我知道陛下最不喜欢一句话重复两次,若是陛下不愿意说,就别说了。”
李棠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谢昉额上青筋直跳,怒极反笑:“你故意的?”
气氛剑拔弩张,谢昉的目光如同利剑在身上凌割,让人不寒而栗:“你信不信朕摘了你脑袋?”
“你不敢,太后娘娘还要见我呢。”李棠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但是说完之后,她就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险些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李棠啊李棠,说话经过大脑思考一下行吗?能别往枪口上撞行吗?
“出息了,现在就拿母后压朕了?”谢昉很冷静,语气越是平静,李棠越是觉得煎熬。
“朕整你的办法多了去了,又不只是要你脑袋这一种方法。”谢昉道。
李棠偷偷瞄了谢昉一眼,吓得都快哭了:“陛下,您别跟我计较了,我刚才说的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一顺口就说出来了。”
谢昉道:“晚了,朕不接受。”
李棠垂头丧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咬着嘴唇,车里的气氛陷入了僵局,尴尬无比,李棠觉得自己迟早都要死于自己这张嘴上。
“朕问你,你方才放过那个妇人,是因为钟铭吗?”谢昉的声音冷不防传来。
“啊?”李棠疑惑地转过头来。
谢昉扶额,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李棠,你别告诉朕,你又没听见?”
“我听见了。”李棠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带着不满。
谢昉奇道:“你还给朕甩脸子?”
“我没有。”李棠声音瞬间低了,嘴角微微扬起,挤出来一个极为甜美的微笑,谢昉这才注意到,原来李棠也是和谢仪一样,一侧有个浅浅的梨涡的。
“那你说,是不是因为钟铭?”谢昉第三遍问。
“不是。”李棠立刻摇头。
“撒谎。”谢昉冷笑道。
“我害怕晚上做噩梦。”李棠道。
“李棠,你撒谎成性了?”谢昉一听李棠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来气:“朕刚刚惩罚金明月的时候,你怎么不怕做噩梦了?”
“你再跟朕说一句谎话,你试试看。”谢昉威胁道。
“不说了。”李棠非常识时务,她看着谢昉的耐心已经快消磨殆尽了,这才慢吞吞道:“我没撒谎,我不是因为钟铭才放了她的,我是,我不敢。”
谢昉盯着李棠看了许久,就在李棠觉得谢昉又会骂自己的时候,只听见谢昉淡定无比的声音传来:“早说实话不就成了。”
车轿之中又是诡异的沉默,李棠距离谢昉坐的很远,谢昉侧过脸来看着李棠:“坐那么远干嘛?过来。”
李棠看了谢昉一眼,没敢说话。
谢昉神色有些不耐烦,李棠察言观色,立刻朝着这儿挪,一点一点地挪过去,最终在谢昉身边两寸之间定格。
谢昉也不再勉强她,抬手亲自倒了一杯茶,李棠立刻推辞:“不用啦,陛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昉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带着些许奇怪,继而问:“你也要喝茶?”
原来是给自己倒的。
算了,就当是她自作多情了,李棠摇了摇头,谢昉啜了一口茶,继而将茶盏放下来,李棠在他身边坐立不安,如同芒刺在背。
谢昉转过头来看着李棠,抬手朝着她的衣领伸过去,李棠瞬间警醒,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衣领,警惕地看着谢昉。
谢昉眉毛微扬,神色刚变,李棠就乖乖地将手给放下来了,谢昉抬手将李棠的长发放在肩膀后面,一点一点掀开李棠的衣领,抬手朝着下面解,李棠一把抓住了谢昉的手,谢昉手指温热,热度一直传到李棠的心底。
谢昉眼神扫过李棠的手,李棠立刻松了手:“我,我不是有意的。”
“手怎么这么冰?”谢昉微微皱眉。
李棠仍旧是防备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跟受了惊的兔子没什么两样,就好像是自己下一秒就要对她做出什么一样:“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不是说好了,咱们以后就是兄妹。”李棠说道。
“哥哥帮你看看,怎么了?”谢昉的声音沙哑,眸子神色深沉如水,语气不容置否:“松手。”
李棠羞愧难当,动也不敢动,但是又碍于谢昉的身份,也不敢违抗,只得再次松开了手。
衣领掀开,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红痕一路延伸着朝着脖颈下蔓延,月白色的肚兜,肌肤胜雪,红痕触目惊心,看的谢昉眼底赤红。
谢昉抬手轻轻摩挲着李棠的脖颈,李棠身子僵硬,动也不敢动。
“昨天晚上下口有点重了。”谢昉盯着李棠脖子上面的红痕,认真看了老半天方才道,李棠咬着嘴唇,红唇欲滴几乎要滴出血来:“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谢昉无赖道。
李棠被谢昉这么一说,更是浑身抖着,话也说不出来,谢昉将手移到了李棠嘴唇上,轻轻捏着李棠的下巴,李棠不得不松开了自己的牙齿,红唇被解放出来,鲜艳欲滴,看的谢昉口干舌燥。
“别再咬了,要咬出来血了。”谢昉语气略微缓和了些。
李棠仍旧是防备地看着他,谢昉莞尔:“怎么,怕了?”
李棠不说话,但也不敢正视谢昉。
“别怕,哥哥罩着你呢。”谢昉声音难得温柔,他抬手将李棠褪下的衣服一点一点给她重新穿好,忽然他瞥见李棠眼角滑下来一行清泪,原先的温柔一扫而光,眉头重新蹙起:“怎么哭了?”
李棠现在只觉得屈辱,整个人说不出来的委屈,肩膀耸着,哭的生气不接下气,谢昉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好不容易等到李棠哭够了。
谢昉这才悠悠然道:“朕不过举手之劳,你也不用这么感动吧?”
“......”李棠原本还在哭着,忽然被谢昉这句话给气笑了,这人怕不是有毛病。
她抬手擦了擦泪,自己现如今再哭可就真的是惹人厌烦了,而且本来就是两情相愿的,现在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昉给她系好衣带,李棠看着他,好半天方才抽抽噎噎道:“陛下。”
“叫哥哥干什么?”谢昉好整以暇抱着手靠在靠垫上,看着李棠道。
李棠猛然抬眼,盯着谢昉好了好半天,嘴里说着兄妹,其实压根做的事情早就超越了兄妹之举,不要脸的很。
谢昉最喜欢看李棠这幅气鼓鼓的模样,脸色红润,眼底带着嗔怪,让人一看就想要犯罪。
好半天,李棠方才垂眸道:“.......我有事情想要说。”
“说。”谢昉道。
李棠拿过自己的小包袱,从里面拿出来方才叠好的整整齐齐的纸出来,对着谢昉道:“那个,我又添了一个条件,你看看。”
李棠递过去,谢昉丝毫没有接过来纸条的意思。
李棠只得抬手将纸给展开,送到谢昉眼前让他看,谢昉只瞥了那张纸条一眼,眼底泛出浅浅的笑意,宛如终南山头堆积的冰雪消融,宛如春风化雨,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李棠,原来你是真的怕了。”
字条上隽秀的一行小字赫然写着:
三、乙方不得以私权欺负、虐待、或者是判刑甲方,乙方有权保护甲方终生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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