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无法控制地不断在脑海中回忆,千叶南树缩在了被子里。
清晨已经来临,小鸟的鸣声穿透了墙壁传进来,并不大声。
那是有些活泼的声音,和晴朗的日光一样是清晨最能令人心情愉悦起来的事情。千叶南树却拉过被子往上盖住了头,整个人都包进了黑黝黝的狭窄空间里。
他睁着眼睛,不断播放的回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按下暂停键。
那天是周末,全家一起早早地就做好了出行准备。妈妈做好的便当被千叶南树整齐地包裹在餐布里码放着,早起带来的困倦完全被对接下来行程的期待压过了。
不过三个孩子里最精神的也就是千叶南树,哥哥们一上车就闭上眼睛开始补眠了。
前座是父母,后座是南树和和树坐在两边,直树坐在中间。那边的两个哥哥刚好可以头靠着头睡着,这边的千叶南树想着不能说话吵到哥哥,只好一直瞅着窗外的风景缓解内心由于过分期待而带来的焦灼。
车子进入道路,蓝蓝的天空高高的云令心情也特别高昂。
千叶南树看着看着,发现了路边的一个熟悉的人影。
信号灯转为红灯,千叶家的车子在这里暂时停了下来。
穿着蓝色连帽卫衣的黑发男孩刚好在红灯边停下,他背着一个小背包,手上翻阅着的是一本琴谱。
这个时间是在去上钢琴课的路上吧……
向着那个方向招手,千叶南树又想呼唤天宫翔又担心打扰到哥哥,最后只好在车里疯狂挥手眼神暗示。也许是暗示信号接收比较良好,天宫翔从五线谱的世界里出来刚好对上了千叶南树欣喜的目光。
趁着红灯时间还在持续,千叶南树对着那边做口型:加——油——
天宫翔点点头,唇边缓缓漾出笑意。
车子开走了。
千叶南树急忙挥别,等到转过头来的时候,副驾驶座的千叶妈妈已经努力忍笑快要忍不住了。
“是翔君吧?听说下个星期就要比赛了。”
两人小声地说着话。
“嗯,我到时候要去加油。”
天宫翔的钢琴比赛就在下个星期,这段时间他经常去琴室接受老师指导。千叶南树也跟着去过那家琴室,那边的气氛又好同学们又不会欺负翔,还有一个即将升入初中的叫做鹿目唯的会作曲的小哥哥闲下来就教来看热闹的他识谱弹琴,他也超喜欢那里的。
翔最近弹的曲子是贝多芬的月光,千叶南树不清楚具体的谱子里音符是怎么样,只在听天宫翔弹的时候觉得很好听。
车子往前行驶着,千叶一家的计划是去海边。
——够了……这里……不要再继续了。
千叶南树痛苦地闭上眼睛,窒息般的失落和难过几乎将他淹没。
应该已经走出来了才对,为什么这次回忆起来的时候会这么难受?
那是天气非常晴朗的早晨。
车子远离住宅区,向着更加辽阔宽敞的海边公路开去。
千叶夫妇早已预约了海之家宾馆,不约而同带上了口罩的夫妇两人在一起低声聊着,愉快的空气充斥在车内。
“……妈妈。”
一只小手从后座伸出,拉了拉副驾驶上的千叶妈妈的衣服。
“那个人在干什么?”
千叶南树望着车窗前方,睁大了眼睛。
“是我前天梦到过的……”
千叶爸爸连忙打转方向盘,车子转了个方向来到路中央寻死的人擦开距离。但就在这个时候,刺耳的鸣笛于前方划破了上空。
从另一个方向直冲而来的货车无法降速,躲闪不及只好疯狂地按着喇叭。超出认知范围的现实让千叶南树感到不可置信,就在他愣愣的看着越来越接近的货车时,猛然的一个激灵令他回过神。
不行!不可以就这样发呆!
后座的直树和和树被这一下鸣笛惊醒,但两人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只来得及向哥哥们伸出手臂,还没来得及完成拥抱,撞击带来的剧痛就让千叶南树失去了意识。
那之后是长达半年的沉睡,一觉醒来之后,他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东西。
千叶南树往被窝里蜷缩着,被自己的体温温暖过的被子此刻却一点也不能给他带来安心。
他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接受现实,那段时间状态非常不好,没能继续小学的课业。之后和和树进了隔壁镇的对这里来说距离有些远的并盛中学,和原来生活的世界也就拉开了距离。
父母不在了,直树离开了,和树也因为职业在外面独居和他分开。
翔失踪了,即使想去找双胞胎哥哥的满问关于翔的事情,也由于他们妈妈近似于神经质的保护而一面也没见到,更不用说联系。因为车祸后的昏迷,就连说好的比赛也没能去看……不知道翔会不会生气。
也没有机会知道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得到翔的消息,一定是已经……
这样的现实太可怕了。
千叶南树颤抖着,只觉得浑身寒冷。
……“主人?主人!”
好一会儿,直到被子被人强行拉开,刺目的光照耀在身上千叶南树才回神。
是加州清光。
“怎么了?出了一身汗呢——”往审神者额头上摸了摸,加州清光刚刚还轻松的笑意收了收,“好烫。”
“是吗……可是我感觉好冷啊。”
四肢无力,甚至还有很刺激的酸痛感,千叶南树费劲地提起手抓了抓加州清光的衣角。
没抓稳。
“……抱歉。”
“干嘛要对我道歉啦!觉得你生病会被我啰嗦吗?”加州清光给千叶南树整了整被子,好好地盖在审神者身上后才满意点头,“感觉是发烧……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叫药研过来顺便让厨房那里做点适合的,有什么想吃的吗?”
被加州清光照顾着,千叶南树紧张的情绪慢慢缓过来,他闭着眼一下又一下呼吸着,摇了摇头。
“谢谢啊清光……但是我没什么食欲……”
“那就白粥了。”
直接拍板决定,加州清光看着千叶南树慢慢睡过去的样子,抬头打量着室内有没有没关上的窗。
说起来昨天看千叶南树来来回回的就很辛苦了的样子,今天果然累倒下来了。早知道自己应该注意一点的,不然南树今天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加州清光是来把一些完成了的报告交给千叶南树的,本来想静悄悄地放好就走让千叶南树多睡会儿,但是一进来就发现床上被褥团成一团。这不是千叶南树平常的睡觉姿势,所以他多上了心。
结果就发现审神者生病了。
放好东西动作迅速地就打算先去找来药研藤四郎看病,但加州清光才拉开门,就听到千叶南树在说着一个人的名字。
处于生病状态的千叶南树非常虚弱,平常好听的声音此刻也有气无力的。
“かける(翔)……”
但是在念着那个名字的时候,会让加州清光也能感受到浓烈的情感。
是初次听到的名字。
加州清光注视着床上的人,转身走出去拉上了门。
“是在意的人又怎么样呢。”
他叹了口气,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生病的时候还不是不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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