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发誓,这绝对是她见过最干净的厨房。
燃气灶、抽烟机崭新的没一点儿油渍,锅碗瓢盆静静躺在柜子里,甚至还有几套没拆封。她关上空空如也的冰箱,鼓了鼓腮帮子,朝倚在门边的张云雷看过去。
张老师望望天花板。
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送餐高峰期,就算点了外卖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还不如她出去买菜回来做一顿。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附近有家超市,估摸着走过去也不用多久,她想了想说:“我出去买菜,回来给你做吧”
张云雷正要说不用了,她就“吧嗒”一下盖上了小煮锅的盖子,“不许吃这个,没有营养,对身体也不好。”
她这是第一次对他说出“不许”,张云雷看着她,姑娘拧着秀气的眉头,将小锅端得离他远远的,认真的样子过分的...可爱。
“你现在还属于养身体的阶段,不能应付午饭,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她边说着边穿上外套,将围巾缠在脖颈上,正要往玄关走,就见张云雷取过衣架上的棉服,套在了毛衫外面,“我跟你一起去。”
乔尔一愣,见他从抽屉里拿出口罩戴上,顺手又取下了挂钩上的鸭舌帽,她急忙扯住他的袖子说:“你别去啦,外面风大。”
张云雷低下头,把手里另一个灰色口罩轻轻给她戴上,“我又不是纸糊的,还能给吹走咯?”他抻了抻她口罩的褶皱,满意一笑:“况且,不是还有你吗。”
……
小区旁边的确有个超市,店面不大,但常见蔬果还是有的。乔尔在心里拟了一个菜单,依着他从前的喜好,尖椒牛肉丝、西蓝花、青椒炒蛋、芙蓉汤,三菜一汤煲米饭,这才算是正经午饭。
她在前面挑拣着,张云雷就站在她身后,手肘抵着推车的握把上,支着腮静静看她。她将口罩往下扯了扯露出嘴巴,就显得脸庞愈发的小,这会儿正琢磨着什么,无意识地鼓了鼓腮,看上去肉嘟嘟的,让他想伸手捏一捏。
张云雷在心里轻叹,他这是捡了个什么宝儿啊。
这会儿已经没剩什么新鲜蔬菜了,乔尔怕他站久了不舒服,就速速挑好放进推车里,一人一边,推着穿过一排排货架,朝收银台走去。
他们经过零食货柜的时候,售货员正把一盒盒巧克力摆在热销柜台上,精美的包装外盒闪耀着晶亮的光,乔尔看去一眼,渐渐放缓了脚步。
她从前不爱吃巧克力,嫌它余味太苦,那一点点的甜腻好像稍纵即逝,叫她勾起舌尖遍寻无果,在唇齿间只剩下令人沉闷的苦意。
那个时候张云雷还在她校门口的蛋糕店里工作,高高瘦瘦的大男孩,穿着衬衫黑裤的工作服,那眉清目秀的模样往柜台后一站,店里生意便不会冷清。店长乐得笑眯眯的,每次清点仓库的时候,就会给他塞一大堆糖果巧克力。
乔尔放学的时候经过店前,就看见小哥哥站在房檐下,扦着卫衣前摆,兜了一堆包装漂亮的巧克力,见着她来,就把衣摆朝她那边抻了抻,“给!装着”
她两只手都捧不完,就蹲在房檐下边拆边吃。张云雷挨着她蹲在旁边,将那些彩色糖纸归拢在一起,平平展展地铺开,白皙修长的指灵巧地翻动了几下,就折出一个千纸鹤来,摆在掌心递到她眼前。
她鼓着圆滚滚的腮,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只彩色纸鹤,阳光投射下来,那斑斓的色泽突然汇聚成了一种鎏金,在她的笑眸中映出了数万枝金色玫瑰的华光。
他一下子被绚烂的光彩晃了眼,却还不肯把目光从姑娘笑盈盈的眼眉上挪开,只觉得那数万朵的玫瑰花好像开在了自己的心里,枝枝蔓蔓的,一时间把心房填的满满。
她将那只纸鹤轻轻放进衣兜里,转头问道:“你怎么不吃呀?”
他揉揉姑娘的头发,狡黠地将另一只小纸鹤放在了她的头顶,朝她灿灿一笑:“发胖”
“....”
气得小姑娘嘴里裹着半截巧克力,都不知道该不该嚼。
……
乔尔不觉已经停下了脚步,盯着渐渐垒高的巧克力出神儿。张云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他随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着一人高的巧克力堆。
乔尔最后望了一眼,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以前认识一个人,他就总爱给我吃巧克力,好像非得把我喂得胖胖的才行”,他们推着推车继续向前走,两个人的手臂挨在一起,衣料轻轻摩擦,生出别样的温暖。
“后来我才知道,chocolate,它在很久很久以前,是苦水的意思”
张云雷忽而低头,看着她眼角逐渐浅淡下去的笑意,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她所说的“苦水”灌了进来。他突然很想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想问她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故事。
心里有些苦涩、有些疼、又有些遗憾。
他想起和王慧坐在玫瑰园的阳台上喝茶的那天,乔尔的简历在他膝盖上静静摊开,像是受什么牵引似的,他的手指轻轻抚上那方寸照片,女孩儿朝他笑得山明水秀、满树花开
是不是就有这么一种人,你就是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红眼睛,她一委屈,你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疼。*
他后来对王慧说
“她在我面前哭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爱她,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她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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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巧克力(英语:chocolate,粤港澳译为:朱古力)来自中南美洲巧克力的鼻祖是“xocolatl”,意为苦水的意思。
*这句在第十章,忘记了可以去回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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