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是来度假的,不是那种一走一过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的旅游,她对浪费自己的时间哗众取宠没兴趣。
因此俩人在张佳乐以为顶多玩半天的翠湖公园消磨了整整三天……好吧,扣除第三天下午去接嘉世选手的那段时间,大约是两天半。
收到邱非发来的信息时,林榆正困惑地手捧一小杯白嫩嫩的豆花,旁边撑着伞的张佳乐则拎着另一份豆花乐不可支,他手上那份表面飘着一层酱汁。
嘿嘿,就算葱姜蒜香菜芹菜茼蒿菜……什么都吃,不过这下总要暴露了吧?
敌军如斯狡诈,管你甜党还是咸党,豆花当前,必将无所遁形!
偷偷笑完,他抬手把两份豆花换了过来,勺子对着甜豆花表面的浅坑戳下去,一颗埋伏在下面的椰果蹦跶着挤出来,软弹弹甜丝丝。
“队长他们上飞机了。”林榆先是欲言又止地望望已经被自己挖了一勺的甜豆花,然后才看一眼手机信息。
提前出发的人里不包括华盛,舍不得孩子的奶爸选择踩着时间到赛场,才不跟小老弟们瞎跑。
“那中午就能到。”张佳乐一边吃着,一边探头去看她膝上的笔记本屏幕,尽管两手都占满,却坚持将伞柄别别扭扭地夹在腋下,伞面在两人头顶歪来扭去。
别小瞧这把伞,第一天他也以为没必要,被直肠子的海鸥一个精准投弹砸在伞面上才知晓什么叫做未雨绸缪,于是第二天起便灰溜溜地自觉把伞拎上了。
“不是。”林榆摇头,“他们去玉龙雪山,问我要不要过去。”
张佳乐“哦”了一声,难怪他们来这么早,原来是来玩,“那你……”
“不去。”林榆手上没了勺子,往塑料袋里摸摸,摸出一支粗吸管,纠结一下,无奈地插进杯子里。
这商家安排得也精细,大概吸管是配给甜豆花的,勺子搭的是咸豆花,方便舀上面的酱汁和小咸菜,他俩之前没注意,弄颠倒了。
吸管吸椰果没问题,吸葱花虾米着实不容易。
唯一的好处是能让林榆腾出一只手操作笔记本继续忙活。
屏幕上的画面明显取自眼前的景象,澄蓝的背景中散布着一群群鲜活的白色生灵,飞身为鸟,落水成花。
矫健的身躯上披挂的羽毛仿佛白色焰火,振翅间燃红一块天幕,而随之不经意飘零的碎羽荡过天际,触及蓝色镜面时冷却为花瓣,凝结出纤美清晰的脉络。
张佳乐叼着勺子咂咂嘴,不知为何突然思维一偏,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看着感觉像在烤海鸥?”
童话般的意境顿时破坏殆尽。
经他这么一说,林榆越看越觉得刚才画的几笔轮廓有向着鸡腿发展的趋势,停手面无表情道:“蛋白质烧焦了都是这个味儿。”
谁这么讨人厌,大清早跑公园来烧烤!还是在上风口!让不让人清净了?!
一怒之下关了绘图软件,专心吸豆花。
闻着这烤肉味,张佳乐也馋了,嘴里的甜豆花被衬托得尤为寡淡,于是同仇敌忾地跟着讨伐了几句。
殊不知他们嫌弃别人碍事,别人却看他们更奇怪,来这里溜达的拍照的人那么多,玩手机还能理解,可这俩人一个在笔记本电脑上忙活,一个鼓捣游戏机,这么沉迷于二次元,干嘛不回家去玩?
张佳乐手上拿着个陈年老旧的3DS玩一款推理游戏,太久没玩,卡关卡得格外销魂,更被烧烤香味刺激得心浮气躁……算了算了,查攻略还不行吗?
他朝林榆电脑屏幕上的浏览器图标伸手过去想点一下,不料还没摸到实物上,屏幕中突然蹿出一张血盆小口冲着他的手指一口咬下!
张佳乐猛然缩回手,满脸惊吓:“卧槽什么鬼!”
什么鬼也不是,其实就是伪3D投影,一个另类的电脑安保。
林榆见怪不怪,点住那个假装自己是食人花故意吓人一跳的小家伙,任凭她大力挥舞四肢挣扎,一路划到带有可回收垃圾标志的图标上方,气得她哇哇大叫。
“这是什么?桌宠?”张佳乐很快回过神来,“哎哎,别丢回收站啊,挺好玩的。”
萝莉Bunny眼含热泪,忍辱负重地屈从:“就是,我这么可爱的……桌宠,怎么忍心丢掉呢?”
她不发言还好,这一接茬,张佳乐反倒怀疑起来:“桌宠有这么智能?”
刚被林榆放下的萝莉Bunny过河就拆桥,送了他一对纡尊降贵的白眼,头顶缓缓冒出一朵浅而又浅的文字泡泡:“凡人怎能理解吾辈的智慧,哼,就当你在奉承我好了。”
“嘶,”张佳乐手痒地比划了一下,提议道,“这么欠揍还是丢了吧!”
萝莉Bunny怒而视之,回手给自己变出一双华丽丽的大翅膀,忽闪忽闪飞到浏览器图标上面一屁股坐下来,任由短短的小裙子飘来飘去,得意又鄙视地扬起下巴,头上的文字泡内容换成:“谅你也不敢动!”
不敢动,当然不敢动!
张佳乐崩溃,一段电脑程序而已,为什么一副难搞的小姨子的嘴脸啊!
他轻轻跟林榆碰碰肩膀:“帮我查一下?”
林榆默了默,问:“不玩了?”
张佳乐连连摇头:“我搞不来这种蛮不讲理的。”
萝莉Bunny愤怒得差点儿扑出来糊他一脸,林榆眼疾手快地拦下,笑笑,轻声说:“女孩儿都是不讲理的。”
张佳乐仰着脖子琢磨琢磨,觉着这句话好像跟“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然后林榆便身体力行地教了他一招,其实不讲理的女孩儿才好哄,没什么是一杯奶茶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就再加一份炸鸡。
对人工智能同样管用。
半小时后,两人抱着一桶开封菜外卖,一举两得地成功在方圆一米之内压倒了隔壁的烧烤味儿。
他们原本吃过早点,这会儿并不饿,张佳乐只挑肉少的鸡翅慢慢啃,把热量高的鸡块薯条都留给林榆——别人家的姑娘成天嚷嚷减肥,他家这个可用不着,与之相反,正该多吃点肉类,尤其是鸡肉。
大概是由于先天发育迟缓和后天身体亏损的双重作用,在二十几岁正常女孩停止发育的年龄,林榆却遭遇了突如其来的生长痛,半夜里膝盖和脚踝关节疼痛酸麻不已,不过因为白天不影响走路,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可张佳乐又不是个傻的,虽然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维持在狗搂着姑娘、他搂着狗的悲催状态,但一点不妨碍他察觉到最里头那层夹心翻了几次身。
于是穿插在逛公园的中途,他拎着年礼领人去拜访了一位当老中医的远方亲戚,嗯,还行,大过年的,居然没被人家挥着扫帚撵出来。
知道没伤没病就放心了,女朋友未来可能会长高一点完全没问题嘛,张佳乐非常乐观地表示:“反正总不会比我高。”
话说,发育期的话,除了长个子,是不是还有些其他重点……?
暗揣着不纯洁的目的,这家伙在投喂事业上表现得更加积极了。
有时候吧,付出与回报还是很相应的,比如在他说完那句之后,当天晚上浅花迷人收到了一封邮件,邮件里夹着一件银装。
没试穿的时候,他只注意到署名写着悬河飞鲤,哦,眼熟,林榆的小号之一嘛。
装备是件下装,缩略图有点小,看不清楚。
属性垃圾,无所谓。
穿上以后——
这红绿相间的大方格裙子是什么鬼?!
林榆好心地指出这叫苏格兰kilt,唯一一种被系统认可的男式裙装,日式水手裙是没办法了,这种其实也很好,要不你微调一下审美?
张佳乐风中凌乱。
后来他反思了一下,为啥最近踩坑的次数呈几何倍上升,得出的结论是混太熟……
再接下来又收到黑呢子上装加白衬衫、羊毛袜加粗皮靴,以及一条同裙子一样花型的格呢披肩,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给浅花迷人穿齐一整套“kilt”,跑去野外刷了一圈小怪,意外地发觉有套装加成的数据居然接近同等级紫装,对于时装而言已经超标了。
原来这套是试验品,成品人家准备去欧服制作销售。
身价正在逐年下跌的大神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财政压力,掰着手指头数数除了打比赛还会干点啥,冥思苦想半天,要不跟风炒个房?
张佳乐顺手查了一下B市和H市的房价,惊得直咋舌,看不出来兴欣那位网吧出身的老板还挺有家底,H市市区内中高档小区价值上千万的住房也敢说买就买——他哪知道兴欣之前在上林苑小区的宿舍是陈果租的。
林榆听完他的感慨,建议他在K市买房,然后再考虑是要卖还是安心当个包租公。
H市平均房价比K市贵了一倍有余,B市更是比H市还要贵一倍,然而各地房价涨幅却差不多,干嘛想不开多扔钱呢?
干嘛?你说干嘛?张佳乐叼着鸡翅的时候还在纠结林榆是不是真的没领会到他的意思,结果一时不察被悄悄塞了两条鸡腿,撑得中午饭都省了。
两人都没料到这是这次假期最后的悠哉时光。
下午一点多,林榆接到夏仲天指示去机场接人。
一般来说,一群年轻小伙其实是用不着人接的,可是谁叫队伍出了问题呢。
少年人对自己身体不敏感,感冒了也不知道,兴许还互相传染了一波,然后兴致勃勃跑去高海拔地区爬山,这不是,被高原反应秒成急性肺水肿!而且是俩!
两个主力同时送去抢救,其中一个甚至是队长,跟队的夏仲天急得焦头烂额,又要紧跟着这两个,又担心剩下的一群再出其他问题。他这时候才觉得姑娘家比臭小子靠谱得多,把其余人一股脑赶上到K市最近的一趟航班,并在电话里郑重地对林榆交代:
“你负责带队,看好他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在酒店呆着,哪儿也不许去!要是身体有不舒服的立马上医院,千万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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