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故事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在古墓长住久安的宏伟计划启动不到一天,林曦就再次深切地感受到了这句话。

    而让这骨感进化成埃塞俄比亚患进食障碍的难民级别的骨感的,则是萌萌哒的小萝莉龙儿。

    就在林曦和观察者一边聊天一边制定计划的当下,李莫愁跑到外面不知道捣鼓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捧来了一碗黑乎乎的草药,而当“虚弱不能动弹”的龙夫人猝不及防被半灌着喝了一口苦得死人的药、委委屈屈地问这是什么药方时,李姑娘莫愁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看见师父留下过一些方子,找了个像治内伤的就煎了。龙夫人先服服看,若无效用,我再换副药方。”

    林曦:“…不,不用了,我觉得我这伤,药是救不了的了。”还好她是精神体,要是身穿,哪怕熬得过那几掌,也熬不过李姑娘的药方。

    李莫愁的表情甚是诚恳:“龙夫人不要这样想。我观夫人内力虽微,经脉却似还不乱,气血亦是充足,只要不讳疾忌医,好生休养,定然无恙。”

    嘴巴里的苦味还没完全消掉,林曦的内心充满了吐槽,脸上也只能虚弱地笑:“我是不成的了。若是…到时龙儿,便要麻烦莫愁你。”忧郁地向门外望了一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小龙女,柔弱地一招手,小龙女便走了进来,李莫愁为她让出些位置,让她贴着自己坐在床沿,两手顺便便搭上了她的肩:“龙夫人不要这么说。就看在龙儿的面上,也要好好喝药、好好养伤。” 低头看小龙女一眼,把药碗放在她手上:“龙儿,劝你娘喝药。”

    小龙女清脆地应了一声,高高地捧着碗,递到林曦跟前:“娘喝药呀。”

    林曦的内心立刻就卧槽起来——叫小龙女去跟李莫愁撒娇她不撒,到这时候突然撒起来了,这萌萌的小萝莉水汪汪的大眼一盯,正常人根本没有抵抗之力,何况有萝莉情节的林曦——可偏偏这小萝莉捧的是一碗苦得要死的药。

    林曦尴尬地一笑,对着李莫愁道:“莫愁…”话音未落,连李莫愁也带了几分柔美的姿态,眼巴巴地盯着林曦:“龙夫人,你看着龙儿,难道忍心她才寻到亲娘,就要失去娘了吗?”

    “不…能…”林曦弱弱地回了一句,在师姐妹的虎视眈眈下愁眉苦脸地咽下了一碗药,然后到了晚饭时间,小龙女又端过来了一碗:“娘,喝药了。”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林曦看着小萝莉秀美白皙的脸,脑袋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讪讪一笑,试探着问:“你师姐可曾说过,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

    “喝到娘好为止。”小萝莉认真地回答,轻轻一跃,捧着碗跳上了床——碗里的药汁一丝也没溅出来——半跪着捧着碗递给林曦:“娘,喝药。”大眼睛忽闪忽闪,可爱煞人。

    “那个…我提醒下,如果你不喝药,李莫愁可能会对你的伤势起怀疑哦…”小仓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跳一跳地,脸上贱贱的表情越发生动,林曦在内心翻了个白眼:“你再这样,我就自动放弃任务,你等着毕不了业吧!”

    “呃…没有,我只是委婉地建议…”小仓鼠一瞬间就老实了,乖巧地跪坐下来,两手端着颊,完美模拟了“乖巧”表情包,“对了,现在李莫愁正好不在,你可以给她讲故事了。”

    “也是。”林曦咬牙瞪了小仓鼠一眼,接过小龙女手中的药碗,大义凛然、义不容辞、视死如归地喝下了一整碗药,咧嘴对小龙女一笑,叫了一句“龙儿”,像勾搭小红帽的狼外婆那样慈祥地问了一句:“龙儿想不想听故事?”

    小龙女摇头:“不想。”

    林曦对这回答倒不怎么意外,假装小龙女答应了,自顾自地讲下去:“从前有个女人,她叫做花木兰…”挑选故事的标准很重要,第一主角要是强大的女人,这样才能激励小龙女自立自强、积极向上——至少不能被甄志丙那种人给骗了!第二要搞笑的(主要是符合林曦自己的阅读口味),第三嘛要有CP,最好是一堆男人都喜欢她的那种,决定了,就是之前绿江最火的搞笑文了。为了防止小龙女问东问西,“穿越”之类的复杂情节就省略了,这就是一个古代女人生赢家当将军打胜仗娶很多帅哥,帅哥还会为她而死的故事,嗯!

    “我知道花木兰。师姐教过我《木兰辞》: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小龙女笑起来,露出一排小乳牙的同时,流畅地背诵完了全文,“师姐说,也就是花木兰才能女扮男装,如果是她,恐怕不行。当然,我也可以。”

    “为什么?”林曦不知不觉地被挑起了好奇,又赶紧转回来:“不,我的意思是说,我给你讲的是另外一个花木兰的故事…”

    “有两个花木兰?”小龙女也好奇起来,睁着眼,天真地问。

    “那个,这是因为有一种文体,叫做同人…”林曦突然有一点尴尬,发现自己跟五岁的小孩子完全解释不明白什么叫做“同人”,只好又把话题扯回去:“为什么师姐说你可以女扮男装她不行?”

    “因为我没有胸啊。”小龙女天真无邪地在自己的胸口比了比,完全没发现林曦差点被她一句话呛住。

    “好吧,你听过了木兰的故事,我就换个故事给你讲…这是一个皇后的故事,皇帝表面上喜欢她,实际上更喜欢的是她的妹妹,只是用她当靶子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最后她就被别的人害死了,然后她重生回来,决定报仇…”等等,这个故事虽然是爱情故事,但是好像不太适合给小龙女讲啊,换一个。

    “那个,我们来讲种田文,就是一男一女过小日子的故事,女主她出生在小康之家,过着小富即安的生活——也就是不愁吃不愁喝,男方也是这样。但是呢又不大富大贵。两个人结婚以后,家里面人口简单,生活有人照顾,有点小钱,有点小营生,每天也不问外面的事,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啊什么的干扰,就过自己的小日子…”

    “像我和师姐和娘吗?”

    “不…你和师姐和娘不是种田文,我们是同人文…咳算了,我再给你换一个吧,从前有个男人…咦?喂,你给我的是什么鬼故事?耽美?!”

    “你说要高分高评论的呀。”小仓鼠有点小委屈地跳出来,“绿江上高分高评论的都是这样的文。”

    “言情,我只要言情!”林曦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你就不能帮我找点适合少年儿童的、美好纯洁的、没有太多波折和情节、没有太离谱的细节、让人看了就想恋爱的、不穿越、不同人的小甜言情古文吗?”

    “嗯,我看看,要不这本吧,一个猫和人谈恋爱的,你看怎么样?小孩子不都喜欢动物吗?”

    “可以。”林曦接受了这本的设定,转头看向撑着下巴望着自己的小龙女:“从前有一个姑娘变成了猫…”

    “什么是猫?”小龙女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问。

    “…你从来没见过猫?”

    “没有。”

    “那狗呢?”

    “没有。”

    “马呢?”

    “画儿上见过。”

    “…你见过什么动物?”

    小龙女认真地掰着手指数:“师姐带过鸡,鱼,兔子,蜂子,麻雀,蝴蝶…”

    林曦果断地拍板:“好我们就来讲蝴蝶的故事,咦,绿江上有什么蝴蝶和人谈恋爱的古代言情故事吗?”

    “刘晋元和彩依?梁祝?”

    “…算了,我还是换一个吧。从前有个美女叫做林黛玉。”

    小仓鼠嗖地一下在林曦的脑海里变大:“你要给她讲红楼梦?这故事不太适合吧,毕竟里面没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不,我准备跟她讲伏黛CP!”林曦的回答咬牙切齿。

    “那个坑太冷了,热门的林姐夫是北静王,当然如果是宝姐姐这CP也是可以接受的。”

    林曦痛苦地揉了揉头,然后又迅速地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想到,我可以跟她讲杨过呀!杨过不是她的官配CP么?先给她铺垫铺垫,引起她对杨过的好奇心,然后再把杨过带回来,勾搭走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娘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有个现代墓派,有个半真教,还有个天真的冷美人儿叫做虎儿,冷美人也有个师姐,叫做忧愁。

    龙儿觉得这些称呼听起来十分耳熟,总觉得像身边经历过似的,但是娘说这些纯是虚构的故事,是她在梦里梦到的,龙儿也就当作梦一样地听了:虎儿收了一个叫做杨过的徒弟,他们朝夕相处,还一起练玉女心经,却依旧十分纯洁——龙儿不明白娘为什么要强调他们的纯洁,在她看来,师徒之间朝夕相处和一起练功都是里所应当之事,有什么纯洁不纯洁的?何况要是真的纯洁,为什么不在墓里练习,非要寻一片有遮挡的花丛?要是她跟师姐练玉女心经,肯定不会这么麻烦——当然,既然娘这样讲了,龙儿也就听着。

    这杨过愿意为了虎儿去死,虎儿的誓言就破了,于是师徒两个人一起出了现代墓,但是杨过又有个义父,将虎儿点了穴,杨过跟着义父去练功,把虎儿丢下,虎儿就被一个道士玷污了——说到这里时娘的语气突然很奇怪,然后又咬牙切齿,反复嘱咐龙儿留意全真教,尤其是那里面一个叫做“甄志丙”的道士,龙儿想,这人在故事里既然把虎儿都弄脏了,肯定是个坏人,比师姐以前还要坏,于是也就认真地点点头、记在心里。

    虎儿被弄脏了以后,要求和杨过成亲,杨过不答应,虎儿很伤心,就走了——这杨过真奇怪,虎儿不过是弄脏了,洗个澡就好了嘛,为什么不愿意和她成亲呢?难道是嫌弃她连自己都洗不干净,不能为他干活吗?师姐和娘都说过,外面的那些男人,讨老婆回来就是要操持家务,围着男人转,祖师婆婆就是因为不能为王重阳做家务所以不能成亲的。

    杨过怎样去找虎儿的,龙儿不记得了,因为时间一到,她便开始犯困,接着便睡过去了,似乎是师姐把她抱回去的,因为早上起来,在身边躺着的是师姐。

    师姐的怀抱很温暖,像是在房间里升起了小火堆。

    师姐的语气很温柔,说话时,像提前开了春:“你娘受伤,正是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你不要在她那待到这么晚,打扰她休息。要去看她白天去。”

    师姐的语气很深沉,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许是因为娘受伤了吧。当初师父受伤,师姐的神情,也是这样的。

    龙儿不知不觉地有些低落,将“受伤”这两个字反复地想了又想,忧愁地抬头,看向娘亲的方向。

    要是她和师姐和娘,不是同人文,是种田文多好啊。她可以每天和师姐一起练功,过着家常的小日子——若是她和师姐一起练玉1女心经,绝对不会去外面找花丛,还叫别人看见的,她们就在古墓里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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