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五年

    李莫愁被忽悠住了!

    屡战屡败的林曦初尝了成功的喜悦,忍不住抱起小龙女,啵地亲了一口,小萝莉被她亲习惯了,也没如何反抗,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李莫愁离去的方向,道:“娘,师姐去落断龙石了?”

    林曦用力地点了点头:“从此以后,师姐就要和我们在一起啦——高兴么?”

    她本来不指望小龙女有什么正向的回应,谁知这娃竟真的点点头,说:“高兴。”

    林曦一怔,看着小龙女,小丫头不知她的心事,说完这两个字,就用水银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天真又无辜,林曦不得不又问了一句:“为什么高兴?”

    小龙女却没回答,定神看着远处,片刻后,扭头问林曦:“师父从来没告诉过师姐断龙石的机关,师姐怎么会知道呢?”

    林曦一下变了脸:“什么?”

    小龙女认真地点头:“师父特地嘱咐过我,几个重要的机关不能告诉师姐,其中便有断龙石的。师姐是怎么知道的?娘?”

    她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因为林曦已经抱住她,一路向墓门狂奔而去。

    亏了这半年来砍柴挑水练出的体力,林曦跑到地方时架还没开打,双方尚在嘴炮阶段——丘处机带着一众全真弟子在外面,本人并不怎么说话,任由一个年轻弟子出面代答,那年轻弟子与陆展元站在一处,一唱一和,句句意在挑逗古墓掌门出来。

    李莫愁倒比林曦想象中沉稳些,既没动气,也不狂傲,来来去去,只是:“家师不方便出面。”似是察觉到身后有人,一眨眼睛,忽地道:“家师虽然不方便出面,但古墓派却另有一位长辈——龙师叔,这些人全真教的人想见古墓主事之人。”

    林曦正悄悄问龙儿断龙石的机关在哪,闻言简直要吐血,装作听不到罢,李莫愁唯恐她不出来,一把掀开了棉被,把她恭恭敬敬地请了出去:“师叔。”

    林曦内心万马奔腾,面上也只能微微一笑,对着全真教众人颔首:“同…道们好。”心中紧急呼叫出系统护驾——这举动基本是出自聊胜于无的心理——转向丘处机,脸上更笑得像花儿一样:“不知丘道长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古墓,有何贵干?”

    陆展元附在丘处机耳边说了什么——多半是解释林曦的身份,丘处机听完,上下将林曦打量一眼,终于开了口:“你们古墓派弟子绑架了嘉兴陆家庄的陆少侠,这位少侠托我们出面主持公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林曦在心里狂呼,小仓鼠眼珠子转来转去地动了一阵,摊开小爪子:“要不,你学学古墓掌门,用江湖规矩解决问题?反正你也打不死。”

    “什么叫做‘打不死’?”林曦有点生气,却又马上意识到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随着这办法而来的还有个宏大的留住李莫愁的新计划,让她眼前一亮:“丘道长说的是,这件事是我们古墓派弟子的不是。我会回去好好教育莫愁的。”感觉到李莫愁惊诧愤怒的目光,赶紧回头看她一眼,对她使个眼色,也不知这人到底领会了没有,反正一时半会间她是不说话了。

    林曦心里有了底气,表情也就自然起来,露出上台演讲般的微笑,庄重地看向丘处机:“师姐闭关修养,古墓里面我最大,我会罚莫愁砍柴三年,丘道长满意了么?”

    丘处机还没说话,那年轻弟子已经愤愤道:“她差点将一个人折磨致死,砍柴三年就行了么?”

    林曦微笑:“道长,这位是…”

    丘处机道:“这是鄙徒甄志丙。”

    林曦的目光瞬间转为鄙视:“是尹志平…咳,甄志丙道侄啊。敢问道侄,你说我们莫愁将陆少侠折磨致死,可陆少侠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么?连个破损的地方都没有,怎敢说是折磨?”折磨是肯定折磨了的,承认是肯定不会承认的——不过以这年代的男女不平等等现状,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抓住还又踢又打这种糗事,陆展元真的愿意当众承认么?

    甄志丙一怔,道:“折磨的地方都在暗处,你当然看不见伤痕。”

    林曦略带恶意地道:“原来折磨的地方都在暗处,却不知是怎样的暗处?甄道侄能不能和我们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折磨的?”

    甄志丙刚要开口,陆展元已经轻咳一声:“甄兄,莫愁姑娘待陆某还算客气,不曾折辱。”

    林曦笑眯眯地看着他:“陆公子,分别时你答应过什么?不追究对罢?结果才不到半日,就已经带着人杀回来了,还是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小姑娘,你好意思么?”

    陆展元脸上微红:“不是陆某带人来,是全真教的诸位道长担心陆某安危,暗中跟随,回去的路上恰好遇见而已。”

    林曦笑:“那现在你安全了,他们可以放心地走了。”

    陆展元不答,只是去看丘处机,丘处机道:“贫道此来,是因贵派弟子屡次三番在终南山地界犯事,所以想来拜访掌门,请贵派约束弟子,勿纵小恶,乃伤大德。”

    林曦笑嘻嘻道:“道长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会听从的,这样吧,砍柴三年变成砍柴五年,你们觉得如何?没有意见我就回去了啊。”

    丘处机脸色一沉:“这位…龙夫人,就打算这么敷衍我们?”

    林曦笑:“贵派找上门来,要求我们约束弟子,我们答应了,也给犯事的弟子相应的惩罚,你们还想干什么?——要不这样,教导弟子不力,我也有责任,就站在原地,让丘道长打三掌,算是代莫愁赔礼道歉,如何?”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不但全真弟子,连李莫愁也皱了眉,靠近一步,叫“龙夫人”。

    林曦丢给她一个“没事”的眼神,大剌剌地看向丘处机:“丘道长,敢么?”

    丘处机没说话,甄志丙先道:“就怕你受不住我师父三掌。”

    林曦笑:“我既然敢开口,当然是有把握的——如何,丘道长同意么?”

    丘处机慢慢地看向林曦:“贫道岂是欺凌弱小、占人便宜的人?若是公平打斗,贫道乐意之至,但龙夫人若不还手,贫道也不会出手。”

    林曦笑着说:“丘道长是不愿出手,还是不敢出手?”看丘处机面色大变,更露出嘲讽之色:“我已答应约束弟子,也给了莫愁相应的惩罚,还主动提出赔罪的方法,丘道长自己却不敢出手,这可不能怪我。”

    丘处机老脸一沉:“那就得罪了。”

    站到场中,向林曦一稽首。林曦不向他回礼,只是走到他身边,见他运力于掌,一掌拍向自己的手臂,抱拳微笑,岿然不动——然后被拍飞了出去,撞在墓碑上,好一阵才站住。

    李莫愁跑过来,扶着林曦,回头时咬了牙:“丘老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讨说法,只管来找我李莫愁,打无还手之力的女人,算什么前辈?”

    林曦赶紧站起来:“我没事——丘道长,再来?”

    丘处机见她模样,惊疑不定,李莫愁亦深锁眉头,握着林曦的手叫:“龙…师叔。”

    林曦上场站定,对丘处机微微一笑:“丘道长不敢么?”

    丘处机犹豫片刻,复又击出一掌,这一回出手似轻了些,却打在肩膀穴位处——穴位一说由观察者友情辨认,不保证百分百准确——林曦还是站立不住,退开一两步,身体微微感觉有点恶心,站定之后又向丘处机道:“还有一掌。”

    丘处机皱眉提气,改掌为指,却是绕开林曦正面,点在了背上,这一下出力更轻,林曦却也扑通倒地,摔了个狗啃泥,心里暗骂这老道士精明会算,故意不出狠劲,显得他磊落大方,偏偏还让自己狼狈不堪——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她林曦又不是什么武林大侠,没有大侠包袱,低头去撕嘴唇上干裂的皮,费了好大力才咬破一块,挤出一点血来:“丘道长…咱们这恩怨,一笔勾销了罢?”

    丘处机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半晌后,稽首为礼:“一笔勾销。”率领众弟子转身离去,将及尽头,突然又回头:“贵派掌门…真的是在闭关吗?”

    “当然。”林曦目送着他们离开视线,看李莫愁凑到身边,猛地捂住心口,大叫一声“哎呀”,扑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李莫愁慌乱地抱起她,连连摇道:“龙夫人?”又来探她的内息,林曦忙虚弱地睁开眼睛:“我不会什么武功,唯一就是这家传的金钟罩功夫。但这功夫内息运行路线十分独特,你探测不到的…咳,依我之见,这些人的目的不在于你,而在于掌门,而今他们既已起了怀疑,日后迟早要再找上门来,你…快把我扶进去,让龙儿教你机关,放下断龙石罢。”

    李莫愁眼中泪光一闪即过,坚毅地点点头,将林曦扶到墓中,按照小龙女的指点放下断龙石,在那石头缓缓落下的间隙,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古墓:“你为我挨了三掌,身受重伤,我便当信守承诺,从今日起,直到五年后,我都将留在这里,砍柴挑水,照顾你和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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