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小佳杀气腾腾放话的时候,叶开拼命地向一旁的龙毓使眼色,都快翻出白眼了!
他以为龙毓喜欢傅红雪,会站出来阻止路小佳。可是龙毓不仅全程视若无睹,甚至脸上还带了几分不耐。
“傅红雪啊傅红雪,你可真的是有点惹她不高兴了。”叶开心中暗叹,不得已只能自己硬着头皮,挺身而出,为保护傅红雪与路小佳大打出手。
没过几招,傅红雪就拔刀打飞两个人手中的剑,阻止了两人的打斗。“路小佳,你要打我随时奉陪,但不要掺合别人。”
傅红雪又把视线转向叶开,对上那双纯善平静的眼睛,“叶开,你为什么要帮我洗清白?”
叶开笑着说:“有人要往你身上泼脏水,我看不习惯。”
“他们泼就让他们泼好了,我本来就不干净,破脏一点也无所谓。”
龙毓突兀地呵笑了一声,甚为古怪,旁人不知她觉得哪里好笑。
听到傅红雪的回答,叶开心里是为他难过的。“人的一生长着呢,也许你现在不在乎,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自己。别让别人糟践你,更别自己糟践自己。”
傅红雪的目光沉沉,“好了,今天不要打了。进去喝一杯吧,我请。”他说完,先行一步进了无名居。
叶开听了极为高兴,“小路,守财奴请客,不喝白不喝。别打了,咱们进去喝酒。”
路小佳笑着捡起地上被打落的剑,“好,今天就算了。但有朝一日,一定要跟他好好比试比试。”
“还有阿毓,你也一块来喝酒啊!”叶开挥手招呼道。
龙毓点头,“啪”的一声打开手上的玉扇,慢悠悠地晃了进去。
但是龙毓的气质,与喧嚣吵闹、多是莽夫的无名居实在太格格不入了。她坐在那,举杯喝酒的姿态优雅,让观者恍然以为自己喝的是琼浆玉露,而不是淡水白酒。
她脸上的微笑,多一分则媚俗,少一分则淡漠。就如空蒙烟雨笼罩的山水,柔和而远不可及。令诸多上前献殷勤的侠客,心里无端端生出自己矮了一截的念头,没说上几句话便打起了退堂鼓。
在龙毓打发走第七个人后,路小佳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调侃道:“咱们这里可是坐了一位九天仙女,看看这些凡夫俗子,一个个都趋之若鹜。”
龙毓的微笑岿然不动,看向路小佳。“这么说来,路公子你不属凡夫俗子之流了?”
“我?我当然也是凡夫俗子一个!”
路小佳飞快地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笑眯眯地说道:“龙姑娘你要是看得上我,路小佳可以现在就把全副身家都交给你。”
真是看不出来,一个杀手也能如此油嘴滑舌。“那如果,我跟花生只能选其一,你要怎么选呢?”
路小佳嘴上顿时哑火了。叶开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极其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龙毓虽然还端着架子,但也笑得眉眼弯弯。
路小佳转了转眼珠,又促狭道:“能博佳人一笑,也是我路小佳的本事。”
傅红雪觉得原本顺眼的路小佳,现在也跟刚才那些过来搭讪的人一样碍眼极了。一把夺过路小佳面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翠浓推着萧别离,走到他们这一桌前。萧别离手里端着一杯酒,笑呵呵地说道:“在座的几位都是少年英雄,我敬大家一杯!”
“萧老板,客气!”几人推杯换盏,气氛融融。
干了一杯酒,萧别离看向龙毓:“龙姑娘好酒量!刚才见姑娘的身手也颇为俊逸,不知师从……”
龙毓笑了一声,合起玉扇,“萧老板不必试探了,是我。”
萧别离没想到他还没开始套话,龙毓就痛快地承认了她就是杀阎罗。于是装傻地笑了笑,把说话的机会留给翠浓。
“先前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
龙毓挑了挑眉毛,接着听下文。
“锦猫的万马令,是否在姑娘手里?”
“是这个吗?”龙毓手里把玩着一个漆雕木牌,上面赫然刻了三个字:万马令。
它一现身,翠浓炽热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移开,如果不是因为忌惮,她早就要抢夺了。
“姑娘不是万马堂的人,就算有万马令也不能号令万马堂的武师。不知可否归还?它对我很重要。”
“这么说来,你承认你是万马堂的暗探了?”
“……是。”反正眼前的每个人,早已都对她的身份一清二楚,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
“好!”龙毓笑着回答,手上却用力将万马令顿时化为了齑粉。
“你!”翠浓恼怒地看向龙毓,她摆明了就是在戏弄自己!
“你什么你?我说过要还你了吗?”
龙毓一通抢白,令翠浓更加心生郁结。“既然你说这东西对我没用,那就应该让它尘归尘,土归土。”
翠浓敢怒而不敢言,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萧别离只好尴尬地对着几人笑笑,准备自己推轮椅回去。
“萧老板,把你的那些小老鼠都收回去,这话我不说第二遍。”
萧别离的脊背一僵。龙毓这人心高气傲得很,他派出去盯着她的人,都被她发现了却不杀,想必还是卖了他一个面子。他转身对她拱了拱手,就此离去。
龙毓和萧别离、翠浓这一通哑迷打的,除了叶开能看懂一点苗头,傅红雪和路小佳皆是一头雾水。
杀阎罗这个身份,除了叶开,她对另外两个人还是捂得严严实实。而没有她的同意,叶开也不敢随意泄密。
龙毓捻了捻手里的粉末,笑道:“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们接着喝。”
她走了,傅红雪还在喝酒。叶开一拳把打在他胳膊上,“还喝什么酒,快去啊!别忘了之前你对赌游戏输了,答应过我什么。”
傅红雪沉默了片刻,随后拿起刀,跟了过去。
路小佳眼明手快地把盘子里最后一颗花生捞走,一边剥一边说:“叶开,你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闲事,有时间不如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我有什么事?”
路小佳下巴一抬,叶开看过去——坐在丁云鹤边上的丁灵琳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兴奋地挥了挥手。
叶开顿住,感到有点窘迫和头疼,于是拿起手边的酒壶,“来来来,小路,我们继续喝!”
龙毓正在房里,把沾满木屑的外衣脱掉,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的大衫。听到敲门声,“谁?”
“是我,傅红雪。”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有事?”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他抬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龙毓让开路。这是傅红雪第一次进她在无名居的房间,踏进房门那一刻,他便隐隐约约闻到不少药材的味道。环视一圈,还在壁柜的前面,看见了一只小药炉。
“坐。”龙毓煮了一壶茶,指着她对面的软榻,话里满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对不起。”傅红雪坐下后,便说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什么?”
“先前不辞而别,是你和叶开前来断云谷救我。这一次,你们也是受我连累,被人冤枉,却还要帮我洗清白。”
龙毓轻笑出声,玉扇轻摇,“吃苦出力的人是叶开,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总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们。”
翠浓活着只为了报万马堂的恩,傅红雪因为同病相怜,所以被翠浓骗得团团转,受伤坠落断云谷。
说到底龙毓只是生气,但凡他有一点把她和叶开当朋友的意思,透露那么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也不会落到那个下场。
她微微叹了口气,倒了一杯煮好的清茶放在他面前,“你才刚学会喝酒,别跟叶开学,喝酒跟牛饮似的,粗鲁!”
傅红雪原来已有三分醉意,听见她这样说,脸上的红晕更深。他学不来龙毓那样的斯文优雅,只好跟着叶开学,但是没想到叶开的喝酒做派,在她的印象里也只得“粗鲁”二字。
傅红雪端起清茶喝了一口,涩意让他的头脑清醒了几分。“你一定要去挑战马空群吗?可不可以不去?”
龙毓摇扇的手微顿,“叶开叫你来劝我的吧。”
傅红雪没有回答,但是他很好看穿。
“如果我叫你别去找马空群报仇,你会不去吗?”
傅红雪摇了摇头,他人生的这条路,终点是在敌人脚下那块地,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万马堂是如今的武林第一大派,而马空群是万马堂的掌门人。他是我的最后一站,只有在打败他后,我才可能真正地去挑战那些归隐的‘神’。”
而后回去告诉她那至今仍然野心勃勃的父亲,当今武林各派高手皆是些欺世盗名的废物,这所谓武林至尊的名头不要也罢!
虽然龙毓只是坐在那狭小的榻上,但是傅红雪却觉得她的目光很幽远,远得像是在看这个天地。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