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四十四回花落花开

    “你的意思是说,你就凭着一枚领针杀死了一头深海狂鲨?”盖勒特盯着正在撕扯第三只烤鹌鹑的白尾海雕,声音微弱地说。

    “同时还带着约翰尼斯摆脱了群鲨的追击……”白尾海雕含糊不清地回答,他嘴里刚刚塞了一块山核桃,咬得咯咯直响。“怎么,你要给我颁发梅林爵士团勋章么?就像你化名得到的那枚?”

    “你如果不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就是最蠢的。”盖勒特轻声说,“那些深海怪物会把你撕成碎块的……以后别再这么干了。你怎么知道我有梅林勋章?”

    白尾海雕突然抬起脸,透过那张饥饿面具盖勒特看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神情——那是一种怀着满满恶意的笑容,就像当年白尾海雕亲口告诉自己——他将是给盖勒特施白鸟符咒的人那副表情一样。

    “L·C·A出版的连载漫画《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①的作者——笔名沃尔顿·格里德罗德②,因为作品在欧洲巫师界大受欢迎而获得梅林爵士团三级勋章。这新闻早就登上报纸,采矿场条件虽差,但是过期的报纸杂志还是有的。盖勒特,尽管我连梯形与三角形的烧瓶容积都算不清楚,但是我仍可以认出沃尔顿·格里德罗德其实就是格林德沃勋爵的字母重组。”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敏锐。”盖勒特微微一笑,他端起一杯冰水轻轻抿着。

    “我怎么能和你这种靠隐藏在漫画中的魔法密码与大陆取得联系的天才相比?”白尾海雕看着盖勒特扬起一根金色的眉毛,“夜枭的密探还在为你效力是么?”

    “为我,也为了他。”盖勒特朝阿不思的方向点了下脑袋,目光扫过那团火焰色的头发时轻颤了一下。

    白尾海雕打量着盖勒特的脸,眼里流露出深思的神情。“不见天日的夜枭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其中还有我认识的人么?”

    “采矿场的消息还挺灵通……有奥古斯塔·隆巴顿夫人,上个月她的儿子弗兰克出生了。”盖勒特回答,“你还记得她吧?”

    “那个喜欢戴老雕标本帽子的丫头啊……怎么会忘呢?当年我不过是掀了一下她的裙子,她一巴掌把我打出了脑震荡。不过说到奥古斯塔……”白尾海雕突然压低声音,仿佛怕别人听见似的。“白肩雕的遗孀怎么样了?”

    “你想说什么?”盖勒特突然变了脸。

    “卡尔罗塔上报纸的次数不少啊……故意在麻瓜面前施魔法……我怀疑她就是想被傲罗抓住,然后顺利关进纽蒙迦德!”

    “别胡说,她为什么这么做?”

    “你我心知肚明。”白尾海雕拿餐巾擦了擦嘴,“只不过她的愿望又落空了——”

    “我已经几次托人把她从阿兹卡班弄出来了……”盖勒特突然朝提贝卢斯的帐帘瞥了一眼,“卡尔罗塔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白肩雕的遗腹女着想。这些信息已经透过我在大陆的眼线们渗进纽蒙迦德了……吕西安,你要是吃饱了,就跟我去盥洗室吧。”

    金色飞贼里的盥洗室比霍格沃茨的级长浴室还要金碧辉煌。雪白的大理石在房间正中央凹陷进一个四四方方的游泳池,清澈见底的水下是死亡圣器的三角瓷砖拼贴。一群群橙黄色、戴着蓝色斑纹的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它们是专门负责按摩浴客脚掌心的。人造的太阳光将水面照射得暖洋洋的,一轮巨大的古老水车在泳池正中间缓缓运转着,并不时洒下富含矿物质的清泉水。盥洗室的四壁全是美丽的裸女油画,大部分都是描绘沐浴而出的女神。泳池边缘金色的托盘里是熨烫平整的白色细毛巾、没有拆开包装的青蛙卵香皂和一大瓶印有“波特”字样的洗发香波。紧挨着托盘的是一个打开的、火龙蛋壳雕刻成的梳妆盒,里面是成套的太阳金色把手的软毛牙刷、冰耗子口味的牙膏以及成排崭新的指甲护理工具。

    “你这牢坐得和度假没有区别。”白尾海雕看着家养小精灵正忙着给自己调制滋滋蜂蜜面膜,不由得感慨道。

    “我敷面膜不是为了美容,而是为了养伤。”盖勒特说着闭上两只异色的眼睛,不去看已经开始脱衣服的眼前人。

    白尾海雕跳进泳池的瞬间,水车的每一个翻斗就自动喷出大量蓝色的泡泡,就好像这架水上设施吃了一大块吹宝超级泡泡糖。温暖的泉水已经被曼德拉草汤剂熏蒸过,这让白尾海雕身上隐隐的伤痕加速愈合。等到他像换气的海豚一样冒出水面时,一下子被眼前的东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辆崭新闪亮的黑色汽车,款式虽然是十年前的,但是经过特殊保养仍旧显现出古典的高贵奢华。汽车的门窗是模仿木质结构的红色和金色,车牌上雕刻着金光闪闪的狮身鹰首兽。

    “G.G……”白尾海雕看着车牌后缀的字母,“这是代表你的?”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盖勒特平静地回答,“这辆车当年是麻瓜汽车公司的限量款,是家父生前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乌鸦’给这辆车设置了很多奇异的魔法,不过我没怎么试过。现在它是你的了,车钥匙就嵌在青蛙卵肥皂的里面。你可以开着它在飞贼里随意驰骋……等你出狱了,就把汽车也带走。”

    盖勒特回到烛光昏暗的飞贼图书馆时,发现阿不思的床已经空了。接骨木魔杖也跟着主人不翼而飞,同时不见的,还有餐盘里白尾海雕吃剩的一叠面包片。凤凰福克斯正在站在案几上偷喝水晶高脚杯里的葡萄酒,不时从耳朵里冒出带火星的蒸汽。福克斯的淡然让盖勒特相信阿不思已经悄无声息地动身到飞贼深处寻找魔法石了,那正是白尾鸢眼下最紧急需要的东西。

    金发男子蹑手蹑脚地将坩埚挪到白尾鸢的床边,这样他可以一边照看魔药一边随时查看对方是否发烧。盖勒特忧郁的脸被火光照亮,曼德拉草药剂的蒸汽氤氲散开。正当他徒手剥开一颗新采摘的紫洋葱准备榨汁用的时候,一只微微发烫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

    盖勒特赶紧转过身,这是数年来他和白尾鸢最近的对视。看着对方惨白如纸的脸庞,盖勒特只觉得鼻子发酸,大颗的泪珠落了下来,当然这也可能是被洋葱汁呛的。

    他想说什么呢,他又能说什么?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化作苦涩的泪,从心中的深井里汹涌而出。

    别哭了……看你,像个小孩子……

    白尾鸢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流露出这层意思,盖勒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温顺地像一个修女。

    “你这笨蛋,十足的大傻瓜!”盖勒特终于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接着剥他的洋葱。“不过你放心,等邓布利多回来,我们会让你的舌头恢复原状的。”

    白尾鸢眨了眨眼。

    邓布利多不在……正好,省得我费心思支开他了……我这次来,是有要紧话告诉你……

    盖勒特的心猛地一沉,他开始暗暗觉得能让白尾鸢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来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找自己,绝对是发生了特别重大的事情,要么就是发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盖勒特握紧了白尾鸢的手,而对方另一只手却竖起食指掩在唇上。

    不要高作声……我可不敢保证帐帘后面的奥格登不在竖着耳朵偷听你的话……这个故事来龙去脉有点长,不过最后的结论只有一个……

    片刻的静默,主仆二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

    伏地魔有魂器,这你大概早就猜出来了……不过你肯定不知道,那杂种的魂器至少有两个……我可以肯定它们曾经属于赫尔加·赫夫帕夫和萨拉查·斯莱特林……

    盖勒特不敢相信地瞪着白尾鸢,这样爆炸性的讯息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他激动了好一阵子,接着他又开始怀疑了。

    “你这消息可靠么?”盖勒特几乎是从自己嗓子眼里挤出这句几乎听不清楚的话。

    如果你想要证据……那恐怕只能是找到那两件玩意儿之后才能证明了……魂器是唯一能解释汤姆·里德尔蟑螂一样的生命力的依据,我一枪打穿这杂种的脸,居然都没能杀死他……

    看着白尾鸢脑海里呈现给自己的讯息,盖勒特突然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来。高迪曾经说过等纽蒙迦德建成就教给自己永生不死的魔法,而那诺言已经随着高迪断裂的魂器钻戒永远地归于沉默。

    盖勒特,你打算消伏地魔和容纳他罪恶生命的容器么?

    “那什么时候动手?……”金发男子咬紧牙关急速问道,这句话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经过大脑。

    你知道怎么摧毁魂器么?

    “不知道。”盖勒特不情愿地回答,“我以前从没涉猎过这方面的魔法……不过……”他朝飞贼浩如烟海的藏书投去怨恨的一瞥,“答案或许就在这些大部头的禁书里。你知道,这里基本是‘乌鸦’的私人书库……至于家父的底细,你大概也侦查地一清二楚了吧?”

    这也是我来寻求你帮助的原因之一……如果‘乌鸦’都不知道怎么消灭魂器,那恐怕真的就没人知道了……你是他的独生子,‘乌鸦’留给你的遗产中肯定会暗示销毁魂器的办法……

    盖勒特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用手托住额头。他和阿不思费了那么大的心力还没能找到魔法石的一块渣,更别提什么消灭魂器的方法了。盖勒特又想起高迪那晦涩难懂的日志,暗暗懊悔为什么自己不在父亲尚在人世的时候把这一切都弄清楚呢?

    突然,他的脑海闪过一道闪电。

    “伏地魔知道你窥视了他的秘密,所以才一路追杀而来……”盖勒特的脸开始慢慢发青,“如果这狗娘养的发现你还活着——”

    可他怎么会知道呢?

    “那家伙恐怕也曾经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秘密吧?”盖勒特撇了撇嘴,“接下来你不妨就在我的金色飞贼里养伤,这期间我会把消灭魂器的办法从这些书里找出来。”

    白尾鸢盯着他。

    不去和邓布利多商量么?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

    “我单枪匹马就能碾死那条毒蛇,不用别人帮忙!”盖勒特恶狠狠地说,接着他徒手把洋葱捏成了汁。

    我原先也以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伏地魔,但是现在……他并不是一个人啊……里德尔已经把自己切成三份,你以为自己是珀尔修斯,可以独自干掉蛇发女怪三姐妹?

    “珀尔修斯只杀了一头怪物。”盖勒特把洋葱汁倒进阿不思留下的玻璃喷壶里。

    珀尔修斯还是受到仙女的帮助才成功的……而且我的境况已经和这位传说中的英雄差不多了……

    ”……‘仙女’是谁?“盖勒特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长驱直入地撞进白尾鸢毫无阻拦的大脑。

    故事回到半个月前翻倒巷夜战后那个惨淡的黎明。

    白尾鸢的山毛榉木魔杖尖端燃烧着噼噼啪啪的火球,冷风中飘着淡淡的茶花香,掩盖着浓烈的汽油味。乔治娅娜静静地躺在木柴堆的中间,就像劳累了一整天终于安详睡去的平凡妇人一样凝滞不动。

    呼——

    那团火球从魔杖的尖端飞出,顷刻间柴堆就化作凤凰涅槃的坟场。火焰带起的热空气吹动了白尾鸢的金发,也烤干了他面颊上的泪痕。于是他缓缓闭上眼,不去看自己一生所挚爱的一切在火中化为灰烬。

    约翰尼斯·韦尔斯利生命中的天鹅,带着所有的伤痛和无奈,就这样飞走了。

    “是朋友的话,就别藏着了。”白尾鸢动也没有动,如是说道。

    他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一只潜伏在密林中的枭鸟,慢慢显露出身形。

    那是一个瘦高的影子,只比白尾鸢稍微矮一点。长长的黑色曳地斗篷如翻滚的墨汁拂过光秃秃的地面,在离火堆几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戴着黑色漆皮长手套的手从斗篷下伸出并掀开兜帽,那张没戴面具的脸终于被火光照亮。

    白尾鸢看了看来客,然后朝对方稍微欠了欠身。

    “大小姐。”他的招呼短暂而唐突,声线中除了冰冷的礼貌没有任何情感。

    “想不到就凭在格林德沃老宅的一面之缘,你竟然还记得侄女。”

    妮薇·格林德沃③的声音暗沉,生硬的英语中带着抑扬顿挫的音节,听着有些不自然。她的褐金色头发高高盘在脑后,两根交叉的魔杖像发簪一样牢牢地插在发髻上。

    “布斯巴顿的红玫瑰……即便不靠你堂弟的光环,大小姐也曾经是声名远播。”白尾鸢的目光转回了熊熊的火光。“你有什么事么?”

    “天目让我来送姑母最后一程。”妮薇也望向火焰,她像变戏法似的凭空掏出一大捧红白相间的玫瑰花投向柴堆。“绝代佳人……可惜了。”

    白尾鸢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米姆还远在印度尼西亚,赶不上给姑母送行了。”妮薇淡淡地说。

    “大姐,别绕弯子了。”白尾鸢终于转过脸正视对方和乔治娅娜一模一样的绿眼睛。“我素来最喜欢你兄弟直来直往的派头,所以也请你有话直说。”

    妮薇保留了姑母仅仅一个特征,就是这双格林德沃家代代相传的、碧潭般的眼睛,沉静且毫无情感荡漾的涟漪。此时的妮薇已经是举止沉稳的中年妇人,那个许多年前曾经声震一方的布斯巴顿不良少女团伙头目的影子早已深藏于她眼角的细纹之下。

    “好。”妮薇点点头,“既然我的姑母已经去世,那么现在我也可以对姑父改个称呼了。”

    她突然像个男人似的盘膝而坐,系着繁复带子的龙皮靴子直接压在满是细碎石子的地面上。但是显然,这个女巫并没有养尊处优的公主脾气,反而像个久经沙场的女战士。

    “韦尔斯利先生,当年你向我祖父提出娶他女儿的时候,答应过这可敬的老人把他尚未出阁的两个孙女嫁出去。而今天,我是来帮助你履行诺言的。我的堂妹米姆虽大,但是人长得极为标致。她性格温顺,自幼就是祖父的掌上明珠。她母亲是印度尼西亚巫师的豪门望族。米姆名下有大笔的田产和热带作物种植园,足够配得上韦尔斯利先生了。”

    一阵沉默,乔治娅娜的火葬柴堆还在噼啪燃烧着。

    “上来就力荐妹妹,为什么不推销你自己?”白尾鸢终于露出了可怕的微笑。

    妮薇也笑了,她的笑容甚至比白尾鸢还要阴森。

    “老弟,别怪我直白。早在上学的时候我就听说德姆斯特朗不良帮派的头面人物不赖,现在令夫人又去世了,你与格林德沃家的二小姐完全般配。至于我么……我相中的是比你更好的对象。”

    白尾鸢很勉强地才让自己没有哼出来:“哦?是哪位不幸的男巫被你这半老徐娘看上了?”

    妮薇开口了,但是那答案就像从天而降的霹雳,狠狠砸在白尾鸢的脑壳上。

    “阿不思·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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