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在白尾鸢指间的玻璃杯里微微一荡,那暗红色的汹涌就像一道血咒氤氲而开。耳边随即就是砰地一声脆响,扫帚间的木质大门豁然洞开,一股沁凉清幽的魔药香随风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臂上搭着外套的级长跨出了扫帚间。白尾鸢看见对方的衣领一反常态竖得高高的,于是探究的目光顺着白肩雕眼中那两条暗黑的隧道穿进去,推开那重门深锁的心扉——
披散于地的金发落了几只闪闪发亮的萤火虫,那些光亮随着腰臀一次次被托起化作黑湖湖面上的碎金。绣着红色巨鸟的旗帜微微有些潮湿,薄薄的汗珠透过布料渗出,将掩映的性感身躯凸显地玲珑剔透。宛若在烈焰中翻滚的两具颀长纤细的人体不断被金色的丝线所缠绕,恰如魔杖杖尖挑出的丝线落在纵横的沟壑中,留下一道道充满爱欲的烙印。白皙的手在小麦色背脊上游走如蹁跹的白鸽,抓出的条条红线是青葱处子破茧成蝶时的挣扎与绚丽……
白尾鸢眨了眨眼,发现白肩雕乌灵的眼眸近在咫尺。随着对方微微一点头,一众白鸟们顿时明白——大事已定。
“他的守护神是一只巨鸟。”白肩雕在白尾鸢耳畔悄声说道。
话音刚落,今晚的主角姗姗来迟。
盖勒特跨出了扫帚间,他一露面所有人就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大疏离之感。那个形单影只、孤独地穿梭在德姆斯特朗昏暗图书馆里的孤僻男孩不见了,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尊驾着太阳神战车驰骋的神祇。
他宛若黑夜中的鹰,金色的瀑布落在肩头,薄而柔韧的唇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冷笑。斜飞的英挺剑眉,蓝眸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停在低矮石墙上的黑鸟也被这逼人的气势惊起,纷纷嘶鸣着冲向天际。那遮天蔽日的翅膀翻滚出道道墨汁色的洪流,这些陈年而碎裂的记忆纷纷如潮水般退去。
阿不思终于将目光从盖勒特的双瞳中拔出,这双蓝眸与回忆里的金发男孩重合地天衣无缝。一样的孤傲冷峻,一样的深邃有神。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盖勒特此时的眼中少了些许青葱的稚气,更多的是孤绝遗世的离索和阅尽千帆的苍凉。
“就是……这样?”
红发的男子终于开口了,那勉强从喉间拽出的声音十分谙哑,仿佛每一个单词都带给他锥心彻骨之痛。
“就是这样,”盖勒特缓缓合上眼,他的思绪在记忆的海洋里沉沦。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庭审上的……那个人?”阿不思的声音带着不忍听见的撕裂。
“对,就是朝你打了一记杀戮咒的白肩雕。这个傻瓜不该在庭审的时候来救我,而且他明知道我是威森加摩抛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把所有人吸引来一网打尽。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后来我听说他母亲闻听他的死讯后大为震惊,当时就中风了。”
阿不思难受地抬起脸,他看见盖勒特的睫毛在令人心碎地颤抖着。
“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毕竟他上次差点杀了你。我已经委托熟识的妖精给白肩雕母亲的账户上打了百万加隆。唉,他死的时候老婆正大着肚子,现在也不清楚怎么样了。”
“他结婚了?”
“结了,娶得是我们早年相识的一个漂亮女巫。”
又是一阵令人揪心的沉默,此时此刻任何言语似乎都十分多余。阿不思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或者可以说什么。他只是悻悻地意识到如果自己当初决斗败了,或者干脆死了,那么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假如自己就当一次缩头乌龟拒不参加决斗,亦或是在夜枭搅闹庭审的时候坐视不管,那样的话自己和盖勒特都不会陷入这名叫自责的泥潭中。
“你和他……后来……有没有……?”阿不思为自己此时此刻竟说出这种无耻的话而羞愧,但他已经发现自己并非能够像圣人一样对摄神取念所看到的事情彻底无视。
“没有,其实他于我来说和其他白鸟们差别并不大。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在明面上提起血咒的事情。我必须承认这事之后他和白尾海雕都得到了我的另眼相待。白尾海雕最大的爱好就是泡妞,我就知道他早晚会因为好色栽跟头。果然,他在我清洗夜枭内鬼之前就被珀西瓦尔·格雷维斯堵在纳尔拉克的窑子里了。血咒的事情过后,我成了白鸟拥戴的小领袖——德姆斯特朗的打架王、一个令所有教师头疼的的捣蛋鬼。直到后来那件事……我被赶出德姆斯特朗。”
盖勒特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他冰冷的目光犹如洞穴深处埋藏千年的寒冰,射到谁的脸上就会冻结谁的笑容。
“前些年的一次巫粹党酒会上,喝醉了的白头翁告诉我当年是白尾鸢和白腹鹞设了个局让没有血咒束缚的他‘无意’中把我的血统秘密透露给那个保加利亚小子,这样的猛料那家伙如何依得?再之后的事情你知道,背了人命的我从德姆斯特朗逃杀而出,一路辗转来到英伦,后来在翻倒巷巧遇了你。现在想来是不是很后怕?如果我的两个近臣是想驱虎吞狼、坐收渔人之利,那么我的处境可就非常尴尬了。我被开除后白尾鸢仍旧可以成为万人之上,他的死对头克鲁姆挂掉了,我这唯一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又不得不亡命天涯,那么他在德姆斯特朗就一手遮天了。这些人年纪不大,阴谋家的素质却很成熟。这也是他们在巫粹党中脱颖而出的地方。
我杀人后他们欢声雷动,毫无惹上人命的恐惧之色。不过好在白尾鸢他们极有信誉和义气,不但阻挠校方和傲罗缉拿我,还掩盖我一路的行踪,帮我转移追捕者的视线。甚至我一路逃亡的盘缠都是他们集体给我凑的。我可以毫不自夸地说是我自身的魅力笼络住了白鸟,但我同样也必须承认血咒的控制确保了他们对我的忠诚从未动摇过。你也看见了,庭审的时候来救我的夜枭们就是白鸟打头。其实我不难想象决斗战败后他们会是怎样的焦灼和惊恐,毕竟在我击败白尾鸢后这么多年都未曾尝过一次真正败绩。现在富有戏剧性的局面来了,白鸟们面临的是可能要转投你麾下的尴尬。”
“我?为什么……”阿不思的眼睛流露出惊诧之情。
金色的脑袋轻轻探过,一串耳语送到阿不思耳边。
“你和我当初在安提俄克的坟墓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把‘契约血咒’藏进你的身体里。不好意思,我从没告诉过你这件事。我本想把你拉进‘白鸟乐队’,你也答应和我一起走。可是最后一刻你却想丢下我自己逃跑,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呢!嗯?就像当年白鸟们也不会放过我一样。你现在已经明白了,其实我的小凤凰早就是白鸟中的一员。名声比泉水还要清澈的邓布利多,他的心却早已被黑魔法腐蚀并长出毛来。你高高在上,自诩不愿和我同流合污,可如果你真的是如你所标榜的正义战士,那么二十多年前你就会被血咒杀死。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真的背叛我们共同的信仰,站到我的对立面去。世上的傻瓜们只看到了你和我的旷世决斗就毫不怀疑你是我的宿敌,可真相呢?你完全可以把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出卖给魔法部的人。就算你对赏金不屑一顾,但是借机报复一直欺侮你的恶棍这样有诱惑力的事情你却干不出来。不肯当魔法部长是个聪明的选择,等你一坐上那个位置,这世上就又多了一个和黑巫师沆瀣一气的官僚!”
“盖勒特,你好像喝醉了。”阿不思压低声音说,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显然在压抑着暴怒。
“我醉了?我有喝过酒么?”盖勒特嘲讽地说,“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帮着纽蒙迦德的头号罪犯越狱!你在世人面前高举着正义的旗帜冲锋陷阵,背地里却和黑巫师睡觉。你这个左右逢源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迎面一个枕头就已经扣在了盖勒特的脑袋上。于是一场混战开始了,鸭绒羽毛四处飞舞,枕头在这狭窄的隔间里飞来飞去。不过他们俩的肉搏战是从来没有什么悬念的,金发恶棍很快取得了胜利。
“你这个卑鄙的骗子!”阿不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他的脑袋已经被强行按进鸭绒枕头憋得快窒息了。他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双臂被对方反扣着压住不能动弹分毫。阿不思看见接骨木魔杖在自己眼前威胁地晃动着,不由得气冲顶门。
“你知道我从没骗过你!你这可耻的垃圾!从一开始你就在欺骗我!”
眼泪不知不觉就冒了出来,濡湿了阿不思脸下的枕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是一想到从高锥客山谷的那段岁月这个混蛋就一门心思利用他、占尽了自己身体上的便宜、玩弄他的感情、侮辱他的智商、为的就是给自己套上血咒这层枷锁好让自己服服帖帖就不由得冒出和对方一起爆炸的念头。尽管阿不思隐隐约约察觉到盖勒特就是有意要激怒自己,但他却搞不清这家伙意欲何为。
“我骗你?你才是这世上最大的骗子!”金发男子强行把阿不思的脑袋翻转过来,在对方那双蓝色大眼睛里他看见自己有些疯狂的倒影。“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么?‘我依然爱你如初’!你躺在典狱长先生怀里的时候是否还记得你那可鄙的谎言?我的故事已经完了,现在轮到你把那罪恶的秘密交出来了——”
还没等阿不思再发出一声无力的抗议,盖勒特那锐利如刀的目光就插进了他的眼睛。其所到之处如同飞扬的琴弦激起无数纷纷扬扬的记忆碎片,它们像蝴蝶一样刹那间涌到盖勒特面前。
校园里的朗朗书声、魁地奇球赛的欢呼、霍格沃茨合唱队的蛙鸣同时充斥在金发男子的耳畔,紧接着眼前是一扇挂着野猪头的酒吧大门砰地一声在眼前关上,记忆主人的伤痛如倒塌的火葬柴堆般翻滚。庭审时铿锵有力的言辞、钟楼里木偶正在燃烧的噼啪声纷纷掠过,最终一曲曲调悠扬的华尔兹攫住了金发入侵者的精神。
苏联麻瓜军队占领德国国会大厦①的当日,威森加摩总部沉浸在一片庆祝的欢腾气氛中。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经提前结束,因为整个威森加摩得到通知要放假一天,为即将到来的化装舞会做准备。尽管曲高和寡的巫师总是摆出一副对麻瓜世界的战事漠不关心的态度,但这不妨碍他们拿麻瓜的欢庆日作为自己歌舞升平的借口。
不过这场舞会之所以激动人心,并不是源于舞者花样繁多的面具。相反,每一个人的满面春风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面纱一类掩盖急于表现的欲望。
因为大家所戴的是最为深沉的面具。每个人的身份都被掩藏了,只是遮挡秘密的不是面具,而是在宴会厅角落盛在高脚杯里的复方汤剂。
这些轻歌曼舞的巫师们在魔药的帮助下扮演着别人的角色,并与自己假想中的意中人舞出一圈圈柔情的涟漪。人们只会在刹那芳菲中记住永恒的销魂,所有人都不知道彼此的真正身份,自然滋长一种令人倍觉欢乐、不顾一切的亢奋情绪。
阿不思黑色的礼服上绣着金色的日月星辰,火焰色的头发拖在背后如一条长练。他本想端着一杯红酒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独自品尝,但是花花绿绿的姑娘们不断的邀舞让他几乎没有片刻空闲。
“邓布利多先生果然有着强烈的自信,连化装舞会都不屑于装扮成别人。”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红发男子转头一看,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身笔挺的墨蓝色礼服的珀西瓦尔·格雷维斯——美国魔法国会安全部部长。
一看见这张脸,阿不思和所有人一样都不由自主地想歪。格雷维斯先生曾经被盖勒特·格林德沃变形冒充的小小丑闻几年前在国际威森加摩总部掀起轩然大波,以至于现在大家一看见格雷维斯的脸就禁不住暗自揣测那皮面下是怎样一个疯狂诡诈的灵魂。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阿不思低声说。
“您的舞步和十年前我造访霍格沃茨的时候完全一致,仅此一支舞就足以给我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还记得您曾给我念得那首诗么?‘我将披散着头发,那青蓝的披风像黑夜一样紧裹着我。’ ”
“‘夜将发白,天光将晓。我们将望望彼此的眼睛,然后各走各的路。’”阿不思说着眼里流露出沉醉的神采,仿佛有纤纤素手从他记忆的清泉里捧起一泓珠弹玉落。“我真的很想再请你跳一支波尔卡,皮奎里女士。”
格雷维斯的眼睛霎那闪过一丝迷离的光,就像一个顽皮的女孩藏在父亲的大衣下却仍然掩盖不住童真与娇柔。
“两个‘男人’一起跳舞,是否有些不妥?”格雷维斯那充满磁性的浑厚声音说。
“无妨,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阿不思平静的回答如细柳划过湖面般轻盈。
瑟拉菲纳·皮奎里女士假扮的部长先生身材比阿不思要高大,跳男步也有些生硬。但是阿不思竭力去配合,让这位女扮男装的格雷维斯蹩脚的舞步显露地不会太过明显。很快他们在舞池中就疯狂地旋转起来,速度快地就像一只五彩缤纷的陀螺,以至于周围的看客都颇为惊讶地看着一贯严肃沉稳的格雷维斯部长发出少女般兴奋的叫声。
阿不思也微笑着牵着对方的手,直到格雷维斯部长已经彻底笑开了花。钻石似的光芒从那双黑瞳中射出,显然狂热奔放的舞蹈令‘他’如醉如痴。夜色越来越深,化装舞会的热烈气氛也越来越浓了。周围不断有人打听这个装扮成邓布利多的舞神是谁,阿不思对此只是笑而不答。他就这样旋转着、奔放地跳着,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盛放的年华,以及那支令他终身难忘的探戈……
不、不去想他。
阿不思拼命想推开杂念,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舞厅两旁或站或坐的宾客身上瞄。然而他却忽然瞄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这一瞬间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这……怎么可能?
那个夜夜搅扰自己灵魂的身影就斜倚在舞厅的门口,过膝的黑色亮漆皮靴在灯影交错中晃着阿不思的眼睛。透过金色刘海儿的蓝眼神带着极为熟悉的傲慢神态,接着这个金发精灵发现阿不思在盯着自己,不由露出了令大地解冻的倾城微笑。
阿不思跳得太快了,在又一个急速的旋转过后,他发现舞厅边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凉水浇背般的惊愕让他顿时意兴阑珊。随着波尔卡舞曲的结束,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礼堂。格雷维斯欢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恢复了瑟拉菲纳·皮奎里本人的样貌,引得众人不禁发出一阵惊叹的笑声和掌声。
皮奎里女士很快被旁人邀去跳舞,零点的钟声就在此时敲响。舞厅里悬浮的灯火陆续熄灭,随着一声兴奋的叫喊,窗外五彩缤纷的魔法焰火在夜空中炸开,几乎照亮了半个地球。
四下已经是一片漆黑,兴奋的人们全都挤到窗口去看漫天绽放的彩色烟花。流光溢彩的礼花映着人们的笑脸,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发出钏镯相碰般的叮叮当当。
阿不思并没有心情去看热闹,他孤独地站在黑暗中怅然若有所失。周围的人们都沉浸在美丽的焰火之中,唯有他想趁着夜色悄然离开。
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阿不思感到自己在快步踏入命运的轮回。十八岁那年他就这样匆匆逃离舞会,就像要逃离命运镜像中挥之不去的冲天火焰。
探戈的舞曲已经开始,密集的节奏把他引向一片陌生而危险的领域。阿不思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要小跑起来。他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躁动喘息,那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阿不思拔腿要跑起来的瞬间,他的手臂被一把拉住。
一道闪亮的烟火随着观众们的惊叹声划过天空,刹那而至的亮光将盖勒特·格林德沃的脸庞照得泾渭分明。而那熟悉的蓝眼睛里却是极为陌生的眼神,随着焰火的逝去他们再次笼罩在黑暗中。
“赏光与我共舞最后一支探戈。”
阿不思看到那英挺的轮廓向自己靠近,还未等他回答对方的手就已经爬上了他的腰际。穿过碎裂时光的舞曲在耳旁奏响,两人的舞步和动作与最初的探戈完全重合。
“你……是怎么拿到他的头发的?”阿不思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
“威森加摩的傲罗指挥部里保存了他在行刑前剪下的头发标本。”对方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从来没有喝过毒芹汁,他的手轻轻滑到阿不思的腿上。
“你就不怕吓着大伙么?”
“比起让盖勒特·格林德沃在威森加摩的舞会现身,我想与他共舞者是你更容易掀起轩然大波。”
“你如此行事是想告诉我,你答应了?”
“我的答案显而易见,阿不思。只是我接受这份差事的话,你也应该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
“你要什么?”
两个舞者随着探戈曲终时最后的音符轻轻旋转,最后在滑如冰面的舞池中金发男子将怀中人的腰身拉成优美的弧度。
盖勒特像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阿不思记忆中的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漫天焰火的映衬下与其唇齿相接。这是他第一次从旁观的角度看到自己超凡脱俗的魅力是如何让阿不思又一次倾倒的。他看着那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手爬上阿不思的红发,两个接吻的人都意乱情迷般沉醉在这片刻的销魂中。
突然,记忆中的金发男子睁开了蓝色的眼睛,他像突然能够看见盖勒特本人般投来诡异的一瞥。紧接着那只眼睛开始变得狭长,眼珠的颜色也慢慢变深。黑色的头发开始从金发中显现,就像一股蓝黑色的墨水淙淙而出。
记忆中的红发男子猛地和对方分开,他的脸陡然间变得通红。已经恢复原形的提贝卢斯·奥格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欠身施礼,落落大方地将自己的唇迹轻轻印在阿不思的长手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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