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暗沉的黎明,阿尔伯特一遍一遍地看着手表。他只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地连心脏都快呕吐出来了。
阿尔伯特一个人坐在飞机驾驶舱里默默地等待施陶芬贝格上校和他的副官回来。起先他坐着,后来又在机舱里来来回圝回踱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和生死与共的战友们之间约定的时间到了又过了。
最终,翘首期盼的两个人都没有来。
阿尔伯特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他纠结着是继续等还是立即逃跑的时候,他看见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士兵边放枪边朝自己的这个方向奔袭而来。阿尔伯特顿时明白,政圝变失败了,他的战友们恐怕现在已经尽数被逮捕。或者更糟,他们可能已经惨遭枪决了。
这个凌晨,地狱开门了。
阿尔伯特驾驶的是运输机,并无一枪一炮。他望着那排山倒海往自己这边扑来的纳圝粹军队,心里非常明白,他年仅二十一岁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但阿尔伯特并没有慌乱,他的身体内仍旧流淌着铁血军人的骄傲和威严。这份激昂的热血,来自于父兄的传承。
盖勒特,我的生死全交付给你了。
阿尔伯特从衣领下掏出那颗金色的子弹壳,扭开。他最后望望这个熟悉的驾驶舱、看过上千遍的仪表和座椅,那些关于生命的美好与阳光一一在眼前闪过。然后,他把那颗透明的胶囊放进了口中。
瞬间,阿尔伯特眼前闪过五彩斑斓的光影,他感到肚脐下面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一眨眼,眼前的驾驶舱和逼近的官兵们全都不见了。
当阿尔伯特在一片眩晕中醒转过来以后,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仰天躺在一片潮圝湿的石砖地上。平生第一次,他切身体验到哥哥那所谓魔法的厉害。
很小的时候,阿尔伯特就听父亲说哥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父亲从不允许自己去问哥哥的任何事情。他只知道盖勒特比他大近十六岁,哥哥的亲生父亲是当年母亲所在歌剧团的一个魔术师,负责舞台特效。至于其他,阿尔伯特就一无所知了。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阿尔伯特也在慢慢懂事。他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在向所有人隐瞒着哥哥的真实身份。盖勒特是一个巫师,就像是从魔幻小说里走出来的人。对此,阿尔伯特既惊诧又恐惧,他一直害怕哥哥,这个程度远远超过他害怕父亲。只要看见盖勒特的眉毛稍微一拧,阿尔伯特就禁不住哆嗦起来。后来,阿尔伯特发现盖勒特并非仅仅是一个巫师那么简单。哥哥经常会和一些看上去不三圝不四的黑衣人混在一起,那些诡秘的行动自己看得多了,阿尔伯特得出一个结论:
盖勒特是巫师当中的黑圝帮成员,其身份地位恐怕还是坐头把交椅的那种。
这一切都加深了阿尔伯特心中的恐惧,同时盖勒特在弟弟眼里也更加魅力无穷了。
阿尔伯特从来没有和哥哥的巫师同僚们接触过。他只有一次偶然在盖勒特的抽屉里发现一张多年前的合影,看日期这照片的年龄比自己还大。照片上的盖勒特正值青葱年华,他的金发和笑容如夏天的阳光一样肆意张扬。哥哥的手搂着一个个头比他矮点的、有一头漂亮的赤褐色头发的清秀男孩,看上去和哥哥差不多大。
阿尔伯特问起盖勒特,那是谁?
盖勒特的回答是:“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交情过命的。”
能和哥哥交情过命的,想必也是个雄姿英发、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厉害角色吧……
阿尔伯特在冰凉的地上静静躺了一会儿,等这份眩晕自己慢慢过去。现在他究竟身在何方,阿尔伯特是一点也不清楚。这时,他贴近地面的耳朵听见了脚步声。对于危险的敏感让阿尔伯特全身的神经猛地紧绷起来,今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总有一双眼睛隐蔽在黑暗中盯着自己。
他慢慢爬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身后是死胡同。哥哥的魔法这是把自己带到哪里了?夜晚的冷光从前面射过来,阿尔伯特看见一个瘦高的剪影轮廓就立在不远处。而在那剪影身后,还有七八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堵住了巷口。
“哟?这不是报纸上通缉的暴圝乱分子么?”那个瘦长的身影渐渐向阿尔伯特靠近,很快他的脸在稀薄的雾气中显现出来。惨淡的月光下,此人的脸显出粉笔一样的死白,双目透出一股瘆人的红汹。
阿尔伯特没有回答,他知道这回真的是在劫难逃了。与此同时他有些意外对方说的是英语,阿尔伯特的母亲是英国人,所以他的英语水平和母语不相上下。难道连英国人也加入搜捕瓦尔基里行动人员的行列了?尽管处境凶险,但阿尔伯特仍旧不想束手就擒,他瞥了瞥四周,这弄堂的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旧家具……
“小子,乖乖告诉我关于你哥哥的情况,我就饶你不死。”汤姆•里德尔两手插在衣袋里,甚至连魔杖都没掏出来。显然在他眼里,他们这一群人对付一个麻瓜连魔杖都可以免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尔伯特小心翼翼地拿捏着字眼,难道对方想挖出自己的家人,然后把他们一起逮捕?
里德尔笑了,他那双黑眼睛恶意地眯了起来。
“我先问你一句,麻瓜小子。你当真和格林德沃是亲兄弟么?”
阿尔伯特看见里德尔身后的人影纷纷凑上前来,把那些空隙全部都挤掉了。他敏感地察觉到对方用盖勒特真实的姓氏称呼他,这就证明这些人恐怕都是巫师。不过看对方的态度和这恐怖的氛围,他们显然来者不善。
“你们是谁?”阿尔伯特轻声说,他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没自己大的男人身后的影子都戴着金属面具。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里德尔回答道,不过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完全没有朋友之间的友善。
“你撒谎。”阿尔伯特镇静地说,他并不害怕,尽管他知道敌我人数比例是十比一。不过对方既然提起哥哥的朋友,阿尔伯特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那张旧年照片上的红发男孩。这时他扶着墙角一张破旧的椅子打算站起来,“你找错人了,我没有哥哥。”
一丝阴冷的微笑牵引着里德尔的唇角:“别试图欺骗伏地魔大人,你这个麻瓜杂圝种——”
啪啦!
就在这一瞬间,阿尔伯特抓圝住了那把破椅子的椅背,然后他使出浑身力气将它狠狠拍碎在眼前这个黑头发的年轻男人身上。随着对方一声痛呼,椅子的木头碎屑飞散四处。阿尔伯特迅速跳过眼前这个人,趁其同伙一时间还在发呆的机会,他拔圝出了藏在身上的、哥哥的手圝枪。
轰!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阿尔伯特自己也被这巨大的反冲力掀倒在地上。接着他无比震惊地发现刚才的人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顷刻间地上倒了一片横七竖八、还燃烧着烈焰的尸块,这个狭窄的巷子仿佛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火神的屠宰场。惨叫声此起彼伏,显然还有几个受了重伤的人还倒在地上哀嚎。
这何止一支装甲师的杀伤力,这绝对堪比V-1导弹啊……
但是阿尔伯特没有时间沉浸于震惊中了。他拔腿跳起来,往巷口飞奔而去。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就感到一股简直不是这自然界的力量从后面扯住他的身体将他猛地掀翻在地。
“Expelliarmus!”
一道耀眼的红光,阿尔伯特的手圝枪立即脱了手。它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最后落在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里德尔手里。接着里德尔走上前,照着还歪在地上的阿尔伯特的胸口就是一脚,以至于对方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鞋印。
“想不到你这个麻瓜还有两下子。”里德尔的眼睛兴奋地放着红光,活像一条刚刚嗅到美味猎物的蛇。随即他低头查看着那把刚刚缴获的手圝枪,然而就在这时,阿尔伯特突然从地上跃起,两条胳膊骤然间搂住里德尔的腰。
“呀啊!”
随着一声怒喝,里德尔不敢相信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拦腰抄起。乾坤颠倒的瞬间,他的紫衫木魔杖射圝出的一道绿光打飞了,竟意外击中了他的一个同伙。那倒霉蛋立刻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
真不愧是军官出身,好经典的背摔!里德尔的脖子在扭伤的瞬间,他这样想道。
不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里德尔在倒栽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自己的魔杖,一个拌腿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阿尔伯特的大圝腿,以至于对方立即就被绊倒在地。
摔倒的瞬间阿尔伯特用臂肘撑住了地面,周围是那群蒙面巫师的叫好声。还没等他站起来,里德尔的皮鞋就猛地踏在了阿尔伯特的肚子上。瞬间的剧痛让他咬紧牙关,但他仍旧一声不吭。各种磕磕碰碰在阿尔伯特的军校生涯没少遇到,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认输。阿尔伯特甚至怀疑,假如盖勒特看见了自己接下来做出的动作,恐怕也会大吃一惊。
阿尔伯特就这样猛地举起一条腿,狠狠地踹向里德尔的胯下——
然而他并没有踢中,一道魔咒的闪光将阿尔伯特整个人从地上拎起,就像旋转一麻袋土豆一样在半空转了数圈。在天旋地转中阿尔伯特听见周围全是尖厉的口哨声,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狼狈。
爸爸……哥哥……
哗啦啦!
阿尔伯特最终被甩飞在角落里那堆破烂的桌椅板凳上,他一头撞上一张缺腿桌子的边角。接着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鲜血从额头冒了出来,淌过自己的脸。
“啊!”一声尖叫,阿尔伯特突然间被数道闪电一般的魔咒击中,在这一番猛烈的魔咒翻卷下,他再也站不起来了。阿尔伯特脸朝下趴在地上,浑身都因为剧痛而哆嗦着。接着他看见了两只穿着皮鞋的脚走到自己眼前。
“有意思,看见巫师居然不害怕。”里德尔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阿尔伯特,眼里全是戏谑的光芒,仿佛在观赏马戏团的动物表演。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嘛……”阿尔伯特低声说,他散乱的金发遮住了眼睛。
“要你脑袋的人。”里德尔微笑着回答,“顺便送格林德沃下地狱。”
“我圝干的事情,和别人都不相干。你再乱来……我爸爸和哥哥都不会饶了你!”
里德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弄堂里回响不绝,就像黑夜里的雕枭在咔咔怪叫。他蹲下圝身,伸手握住了阿尔伯特的头发并拉起脑袋,与此同时紫衫木魔杖抵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哥哥?他是谁啊?盖勒特•格林德沃?欧洲巫师的黑圝帮大佬?哎呦,我真的好害怕……”里德尔用一种装出来的细软声音模仿着害怕的语气,这又激起周围一片笑声。“可惜隔空改变他的门钥匙性状的魔法并不那么难。不过我真没想到格林德沃这样的巫师,居然有个哑炮弟弟。这要传出去,格林德沃在黑道上还有法混么——”
呸!
这样近的距离给了阿尔伯特机会,他准确无误地将一口混着鲜血的口水正吐中里德尔的脸!周围的笑声一瞬间息止了,好像是收音机突然断了电。
“妈圝的……”里德尔的脸一下子就扭曲了,他看着阿尔伯特向他露出冷笑,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前所未有的挑衅。
“去死吧——”
随着一声愤怒的叫喊,阿尔伯特只觉得一道血红的瀑布劈头浇下。紧接着,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盖勒特,对不起,没能等到你。
“主子,我们不是拿这麻瓜的脑袋去‘乌鸦’那里交差么?”一个戴着兜帽的影子小心翼翼地对里德尔说,他看着那个黑发男子用魔杖变出绳子把刚才被昏迷咒击昏的阿尔伯特的胳膊绑起来,似乎对此感到费解。
“我改主意了。”里德尔用袖口擦了擦脸上被阿尔伯特吐过的地方,朝刚才击中自己而破碎的木椅残骸怒视了一眼。“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既然这麻瓜小子这么喜欢椅子,那就让他好好尝尝‘椅子’的滋味。”
“可是……‘乌鸦’那边怎么办?”另一个声音畏畏缩缩地说,看上去提起‘乌鸦’让他很害怕。
“我自然会有更好的礼物给他。”里德尔伸手抓圝住阿尔伯特的衣领,后者无知无觉的身体晃荡着,就像随风飘摆的芦苇。“事情比我以为的有趣多了。格林德沃是个混血……哈哈,要是夜枭们知道他们的黑魔王有一半麻瓜血统,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亲爱的埃利希——
我给你写这封信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听说了什么谣言都不要轻易相信。我想你一定知道德国国内发生政圝变的事情,不过没关系,妈妈和阿尔伯特都平安无事。他们已经被我接到国外,出于安全考虑,信里我不便告诉你他们藏在哪。只要你相信,我们母子三人都没有被追捕。我渴望与你相会的那天,但不是眼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
埃利希,无论发生何事,你都千万、千万不要回国。如果有人问起你和阿尔伯特之间的事情,你就说你和他很久没有联系了。而且,你要把我之前写给你的信以及送给你的折纸飞机一类的小礼物全部烧掉。如果有人问起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什么都别承认。只要你人待在北非,凭你的赫赫战功没人动得了你。
通过这件事情我看得出,恐怕以前阿尔伯特说的话是对的。希圝特圝勒就是滥用军队,傻圝子指挥战争。这个忘恩负义的杂圝种和他的政圝府不值得你我这样的王牌飞行员为之卖命。而现在,德国的战败恐怕已成定局。上帝已经遗弃了这个国家,而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撑到战后。
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回国!
永恒的爱
你的盖勒特
等一切都过去,我亲自去北非接你。你一定等我。
盖勒特写完信,疲惫地揉着眼睛。自打母亲和弟弟失踪后到现在,他几乎没有合过眼。盖勒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那头原本飘逸的金发现在胡乱地支棱着,漂亮的眼睛也失去了神彩,眼眶下面也是一层深深的阴影。面颊开始凹陷,呈现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病态。
盖勒特知道自己并没有生病,只是忧愁和烦恼让自己看上去状态不佳而已。什么时候母亲和弟弟找到了,阿不思的事情也了结了,自己立刻就会恢复太阳神一般的英俊容颜。
但是现在,他却怀疑父亲病了。
盖勒特印象中的父亲,总是一副衣冠楚楚、傲慢无礼的可恨样子。但是现在,他却发现高迪的眼睛下面也出现了阴影,经常背着自己偷偷咳嗽。这情况在最近几天尤为突出,高迪在查看他的水晶球时有好几次突然拔腿冲进洗手间,随即就传出一阵令人难受的呕吐和剧烈的干咳声。
自打高迪把自己关进占卜室和水晶球待在一起后,盖勒特已经难得看到他的人影。即便看到父亲一脸疲惫地从房间里出来,高迪似乎也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说话,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儿子。
父亲的天目真的不行了,他的幻视越来越模糊,盖勒特难受地想。或许高迪真的老了,他的脸给了盖勒特错觉,还总以为他是年轻小伙子。母亲和弟弟失踪快一星期了,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预言家却什么线索也没能发现。盖勒特也曾找过卡珊德拉帮忙,但结果同样令他失望。
“孩子,我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占卜。”卡珊德拉颇为烦恼地说,“遮天蔽日的火焰卷着黑雾,遮蔽了水晶球所能看到的东西。烟尘太大,预言家的天目已经受到影响……依我看,当务之急还是把火焰的预兆搞明白,这事不解决,恐怕其他事情都无法被看破了。”
我简直是受到了梅林的诅咒,盖勒特怨恨地想。
这些日子里,盖勒特的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在他偶尔先把母亲、弟弟和阿不思的事情放一放的时候,他的脑海就会自动回想起刚刚跨入纳圝粹军校的岁月。盖勒特和其他同龄孩子在希圝特圝勒的标志性旗帜下喊出口号,呐喊声至今仍旧回音不绝:
“我向上帝庄严宣誓,本人将无条件服从帝国元首、德意志人民领袖三军最高统帅阿道夫•希圝特圝勒。身为一名勇敢的战士,我时刻准备牺牲本人生命,向元首尽忠。”
这话是每一个进入纳圝粹军校的孩子都要喊出来的,包括盖勒特自己和阿尔伯特都受到过这番洗圝脑教育。看着周围那些欢呼着要效忠元首的军官们,盖勒特一直知道,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
除了家人,盖勒特从没把任何一个麻瓜放在眼里过,包括那个几乎被德国民众封神的希圝特圝勒。不过盖勒特总是以一种自恃先知的傲慢看待周围的麻瓜军官同僚。他以为这些人就像被施了夺魂咒一样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思想,盲目崇拜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元首。而经过前几天那件轰动世界的政圝变,盖勒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太小看这些人了。
盖勒特一直以为他的麻瓜弟弟是一个胆小的可怜虫。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不太喜欢阿尔伯特,常常暗自抱怨这孩子毫无其父的风范。真是典型的虎父犬子!盖勒特从不怎么留心弟弟的行为,至于这个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盖勒特根本没时间也没愿望去关心。
然而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阿尔伯特竟然参与了密谋行刺希圝特圝勒的政圝变,这个事实很长时间都让盖勒特没有反应过来。他那一贯懦弱的弟弟怎么会干出如此惊天动地、如此不要命的事情呢?
虽说自己和母亲以及继父都受到了牵连,但是盖勒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怪阿尔伯特的意思。通过这件事他反而看清了一个事实,马尔塞尤父子在二战中立下如此功勋,他们两个击落的敌军飞机总和超过了六百架!而他俩效忠的元首却因为他们是刺客亲属就要斩尽杀绝!
盖勒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意识到,希圝特圝勒向德国民众承诺的和平早已渐行渐远。这一路走来,整个国家收获的只有毁灭和废墟。在这个疯子的指挥下,马尔塞尤一家以及千千万万的人永远也别想过消停平稳的日子。战败已成定局,盖勒特的飞行员同僚们都不愿或不能面对这个结果。他终于深刻地认识到,希圝特圝勒已经不光是其他国家的敌人,而且他还是德意志帝国的敌人。
盖勒特终于搞明白阿尔伯特所在的施陶芬贝格集团是在干什么了。麻瓜报纸字里行间的暗示以及坊间流传的些许真相告诉盖勒特,阿尔伯特所在的组织目的是除掉希圝特圝勒并和盟军协商停战,把欧洲从水深火热的战火中拯救出来。
这他圝妈不就是阿不思对我做的事情么!
盖勒特越想越觉得后怕,连自己这样厉害的人都以为阿尔伯特是彻彻底底的纳圝粹的人,然而这场针对纳圝粹领袖的政圝变发动者们无一例外都是出自军队内部!
这个发现给了盖勒特一个警钟。他突然意识到,有些貌似强大的集团,其瓦解往往是最受信任的骨干出了岔子。连阿尔伯特都在反抗他的领袖,盖勒特联想到自己鱼龙混杂的黑羽帝国以及阴风阵阵的白鸟集团,不禁感到浑身发冷。
盖勒特又产生了一个设想,假如当初在高锥客山谷阿不思真的跟了自己到现在的话,他会不会成为另一个施陶芬贝格呢?
不……不会……阿不思肯定不会背叛我的……
接着,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在盖勒特脑海里回响起来:二圝十圝年前他不是已经背叛你了么……
一个新的问题来了:如果已经成为白鸟肱股之一的阿不思也发起了行刺自己的政圝变失败了,那么自己会怎么做?他会像希圝特圝勒那样处死自己的功臣么?
这个瞬间,几个熟悉的名字接二连三扫过脑海……
盖勒特发现这个问题自己根本无法回答。
我的头好痛。
希圝特圝勒这个麻瓜杂圝种,他已经两次差点要了我的命!盖勒特怨恨地想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就这样他还在希圝特圝勒的军队里为其效力多年,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这个仇不报,我还算个人么?我还算个巫师么?
敲门声。
“进!”盖勒特不耐烦地说。
门开了,脖子上贴着一块膏药的汤姆•里德尔毕恭毕敬地跨进门来,脸上挂着他惯有的谦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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